可惜白世鏡的一腔赤誠,付諸東流水。
喬峰根本不同意直接殺了四大長老,因爲除去對他的影響外,一下子失去四大長老,丐幫勢力也會大損的。
然後喬峰根據幫規,插了自己四刀,爲四大長老洗清罪孽。
四大長老的事暫時了了,大局已定,喬峰開始準備審問全冠清這個主謀。
喬峰走上前去,在全冠清背心上輕輕拍了兩下,解開他的穴道,說道:“全舵主,我喬峰做了什麼對不起衆兄弟之事,讓你耿耿於懷,你儘管當面指證。”
全冠清大喊道:“對不起衆兄弟的大事,我不知道你現在做沒做,但將來就是肯定要做的了。況且馬副幫主爲人所害,我相信是出於喬峰你的指使。”
喬峰全身一震,驚道:“什麼?”
全冠清道:“你一直憎惡馬副幫主,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總覺若不除去這眼中之釘,你幫主之位便不安穩。再者,馬副幫主掌握了你的把柄,一旦公之於衆,你偌大的權勢地位,化作飛灰。所以你才勾結姑蘇慕容殺害馬副幫主,除之而後快,今日你百般袒護慕容氏眷屬,就是明證。”
“胡說八道!”喬峰怒道。
就在喬峰和全冠清糾纏的時候,一陣馬蹄聲傳來,一名丐幫弟子傳來了緊急軍情。
喬峰打開正要看,卻被人所阻。
“喬幫主且慢,這消息你不能看!”外間來人,是個黃土埋到了脖子的老傢伙,叫做徐沖霄,在丐幫中資歷極深,即使是丐幫前任幫主汪劍通見了他,也要叫上一聲前輩。
徐沖霄接過喬峰手中的蠟丸,拱了拱手:“老夫今日有事要說,請了幾位江湖宿老作爲見證,馬大元馬兄弟的遺孀馬伕人也即將到來……”
說話間,北宋武林也算是小有名氣的鐵面判官單正一行人護送康敏到來。
之後陸陸續續還有譚公譚婆,趙錢孫,智光大師等名宿。
“人都來齊了,好戲即將開場。”墨非饒有興致的看着杏子林之中的衆人。
“先夫不幸身故,小女子只有自怨命苦,更悲先夫並未遺下一男半女,接續馬氏香菸……”戲精康敏開始演上了,那嬌膩嗓音,略帶嗚咽,微微啜泣,讓杏林中無數男人,無不感同身受其悲傷。
墨非打量了一下康敏,果真是個我見猶憐的人兒,渾身上下散發着媚骨天成的豔雅氣質。
再加上她剛剛死了丈夫,一身白衣……
俗話說的好,女要俏,一身孝……
當然,墨非對這種女人是敬而遠之的,不說她殺死自己丈夫馬大元的事績,就說她能夠親手殺死她和段正淳的兒子,足以見,這是一個萬中無一的絕世狠人,如果把她和武則天一起放進李治的後宮,誰能夠笑到最後,那還真不一定……
“小女子殮葬先夫之後,檢點遺物,在他收藏拳經之處,見到一封用火漆密密封固的書信。封皮上寫道:‘餘若壽終正寢,此信立即焚化,拆視者即爲毀餘遺體,令餘九泉不安。餘若死於非命,此信立即交本幫諸長老會同拆閱,事關重大,不得有誤。’”
當即,徐沖霄當衆唸了馬大元留下來的遺書,那是昔日的帶頭大哥留給丐幫幫主汪劍通的信。
喬峰的身世被逐步揭露。
三十多年前,帶頭大哥誤聽人言,以爲大遼有人前來中原,企圖偷走少林的七十二絕技,便約了十多位高手前往雁門關,伏擊了一位契丹高手蕭遠山。
蕭遠山本是來中原探親,卻遭受橫禍,妻子無辜慘死,以爲兒子也死了,了無生趣,便跳崖自盡。
不了兒子只是閉過氣了,並未死去,臨死前纔將兒子拋上山崖。
伏擊的衆人一相印證,才知道自己等人錯殺了無辜之人,心中愧疚,將這嬰兒交給少室山下一對姓喬的夫婦收養。
趙錢孫和智光大師都是參與伏擊的親歷者。
“你們……你們……要除去我幫主之位,那也罷了,我拱手讓人便是,何以編造了這番言離出來,誣衊於我?我……我喬某到底做了什麼壞事,你們如此苦苦逼我?”縱使以喬峰的豪邁氣魄,此時驟然聽聞此等大變,也不由得驚慌失措,顯得格外悲涼。
趙錢孫突然嘿嘿冷笑,說道:“可笑啊可笑!漢人未必高人一等,契丹人也未必便豬狗不如!明明是契丹,卻硬要冒充漢人,那有什麼滋味?連自己的親生父母也不肯認,枉自稱什麼男子漢、大丈夫?”
“我墨非一生行事,還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墨非對着身旁的王語嫣低聲笑道:“按照他們所說,明明是他們殺了人家的無辜父母,再培養別人去殺自己族人,何其狠毒殘忍,到頭來自己落得清清白白,還諷刺別人驟然聽聞自己身世之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身世,嘖嘖。”
墨非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在場諸人,無不都是內功深厚的人,誰聽不到墨非的聲音?
便在此時,人影一幌,趙錢孫已然欺到墨非身前,揚起手掌,便往他臉頰上扇去,喝道:“小子,我老人家如何行事,需要向你解釋?”
“我墨非如何嘲笑人,需要你來過問?”墨非冷冷一笑,再趙錢孫手掌扇下來以前,出手更快,反手扇了出去。
趙錢孫的身影就像被炮彈砸中般,橫飛了出去,一口老黃牙,全數飛出。
“倚老賣老的東西,真以爲你有多厲害?”墨非輕蔑一笑。
“你敢打我師哥?”眼見趙錢孫捱打,譚婆不幹了,大步一跨,閃到墨非身前,一掌朝着墨非打去。
“別以爲勞資不打女人!”墨非又是一巴掌,將譚婆扇飛,同樣,一口牙齒全都被墨非給扇了下來。
“你敢打我老婆?”譚公又來了。
墨非照樣一巴掌。
三位武林名宿,轉瞬就被墨非給打成了重傷。
“你是何人,如何敢在這裡出手傷人?”徐沖霄朝着墨非喝道。
“你特麼瞎了?沒看見是他們主動朝我出手的?”墨非絲毫不客氣的說道。
“你……你……”徐沖霄氣得暴跳如雷,以他在丐幫之中的身份地位,即使是喬峰和汪劍通都對他彬彬有禮,何時遭受過如此待遇?
可是見墨非那麼輕易的擊敗了譚公譚婆、趙錢孫三位武林名宿,武功非同凡響,他要是自己上前,怕是難逃和譚公譚婆、趙錢孫一般的命運。
最後徐沖霄在其他人的勸解下,又因爲譚公譚婆、趙錢孫三人的確是自找麻煩,還是以大菊爲重,暫時不跟墨非這個小輩計較,繼續剛纔的大事。
一段小插曲過後,智光大師繼續。
“妾身是無知無識的女流之輩,出外拋頭露面,已是不該,何敢亂加罪名於人?只是先夫死得冤枉,哀懇衆位伯伯叔叔念着故舊之情,查明真相,替先夫報仇雪恨。”康敏雖然沒有明說,可是她的每一個字都值向喬峰,什麼意思,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站在墨非身側的阿朱忽然說道:“馬伕人,我心中有一個疑團,能不能請問你一句話?”
“姑娘有什麼話要查問我?”
“查問是不敢。我聽夫人言道,馬前輩這封遺書,乃是用火漆密密固封,而徐長老開拆之時,漆印仍屬完好。那麼在徐長老開拆之前,誰也沒看過信中的內文了?”
“不錯。”
阿朱道:“然則那位帶頭大俠的書信和汪幫主的遺令,除了馬前輩之外,本來誰都不知。慢藏誨盜、殺人滅口的話,便說不上。”
“姑娘疑心得甚是,初時我也是一般的想法。但在我接到先夫噩耗之前的一日晚間,忽然有人摸到我家中偷盜。”康敏繼續說道:“賊子用了下三濫的薰香,將我及兩名婢僕薰倒了,翻箱倒篋的大搜一輪,偷去了十來兩銀子。”
“但後來在那小賊進屋出屋的窗口牆腳之下,拾到了一件物事,原來是那小毛賊匆忙來去之際掉下的。我一見那件物事,心下驚惶,方知這件事非同小可。”
康敏拿出了那屬於喬峰的扇子。
墨非哈哈一笑,旋即說道:“馬伕人這般說法,其實還是沒有解釋清楚,爲何喬峰會知曉密信的所在。他受難之時,尚是嬰兒,不可能生而知之。知曉當日之人又甚少,總不可能是其他人非要作死透漏給他的吧?連自己身世都還不曾知曉,又如何去偷竊藏有自身身世秘密的信?簡直荒唐!”
“再者說,馬伕人這般說法,還有第二個破綻,喬幫主一個粗魯大漢,行事瀟灑豪邁,平時間就不可能帶着附庸風雅的摺扇,更何況他是去幹什麼?他去偷盜事關身家性命的東西,一身夜行衣,偏生非要帶着一把摺扇,然後以摺扇掉落地上的清脆聲音,以喬幫主的武功,居然沒有聽到……馬伕人這般邏輯推論,倒是把其他人都當做了傻子。”
“你……”饒是康敏心思縝密,暫時間也沒有想好反駁墨非的言語。
“馬伕人的推理不成立,不如我來說一個我的推理?”
丐幫羣丐就要發作,怒斥墨非一個外人如何插手丐幫內務,可是當墨非一開口,這些人無一不是鴉雀無聲,無聲無息的聽着墨非說話,即便是像徐沖霄、智光大師、鐵面判官單正這種武林名宿。
唯有喬峰一人還安然無恙,他看了看周身之人,除了呼吸眼神之外,竟然全都不能再動彈,駭然的看向墨非。
他平日裡對自己武功也足夠自信了,但是眼前……這根本就不是武功吧?
這人難道是仙人下凡?
墨非自顧自的說道:“你們都說除了姑蘇慕容的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別人不可能以鎖喉擒拿手殺死專研鎖喉擒拿手的馬大元,所以斷定是姑蘇慕容殺了馬大元,即便是喬峰都不可能,因此是害怕自己身世暴露的喬峰勾結慕容復殺害了馬大元。”
“其實除了姑蘇慕容所爲,還有一重可能性你們沒有考慮到,那就是馬大元死的時候的身體狀態。只要馬大元當時渾身酥軟,毫無力氣,此時只要一個稍微會點鎖喉功的人,都能以鎖喉功殺了他。”
“問題來了?是什麼可能導致馬大元當時渾身酥軟呢?除了一些武林奇毒之外,唯有身邊之人下藥纔有可能。又爲什麼要殺了馬大元呢?除非馬大元發現了一些不能爲人知的醜事,必須被滅口。至於是什麼醜事,你們自己猜吧!”
“繼續這條線索繼續推論下去。馬大元身邊之人殺了馬大元,這自然是滔天之罪,肯定要製造假象,推脫罪責。非常巧,之後收拾遺物的生活,發現了喬幫主身世的書信,有人非常聰明,想到了轉禍爲福,利用這件事來爭權奪利,畢竟權力是慾望之源、罪惡之淵,沒有人不想位高權重。然後有人利用和喬幫主親近的關係,竊取了他的摺扇……”
“如此才能說得通,爲什麼是喬峰想殺馬大元,下手的卻是姑蘇慕容,二者本無關係,非要生拉硬扯。因爲剛開始的時候,殺死馬大元的人,沒有想到直接把這件事栽到喬峰頭上,是因爲後來發現了關於喬峰身世的書信,才順水推舟……”
“是誰醜事被發現了?是誰作爲馬大元親近之人給他下毒?是誰偷了喬幫主的摺扇?是誰非要將喬幫主和姑蘇慕容生搬硬扯到一起?是誰工於心計,能夠將一系列事情算計到一起?”
“好了,我的話說完了,你們誰贊成,誰反對?”墨非打了個響指,杏子林裡面的衆人又重新恢復了行動能力。
先開始衆人震驚於自己被束縛,絲毫不能動彈,可是隨着墨非的講述,所有人緩緩將目光放在了康敏和全冠清身上。
因爲墨非所講的邏輯,確實講得通,雖然沒有證據,但只要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明白,康敏和全冠清湊到一起搞事情,現在所有的事情都能說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