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野啞口無言,不知道該怎麼反駁,誰能知道,眼前這個兔崽子,把他的底褲都給扒了下來。
“是人就會犯錯,更何況草野教授犯的錯誤,似乎比平常人還有多一些。”古美門研介趁熱打鐵道:“他卻不思反省,反而越發偏執自傲,不顧自己再度出錯的可能,都沒有仔細的去調查,就敢斷言,櫻小路要一先生家的陶瓷刀爲兇器,這種證詞,有可信度嗎?”
他故意的看着草野教授高聲嚷道,“你一定又犯了錯誤了!”
草野教授睜大眼睛說:“你怎麼這樣憑空污人清白……”
“什麼清白?你連分辨左手刀和右手刀的能力都沒有,被一個女性背後吊着打。”
草野教授便漲紅了臉,額上的青筋條條綻出,爭辯道,“左手刀和右手刀就是差不多的……刀具!……法醫的事,能算錯麼?”接連便是難懂的話,什麼“一萬五千”,什麼“四十多年”之類,引得衆人都鬨笑起來。
法庭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你這小子又懂什麼法醫之事?”草野教授狠狠的瞪了古美門研介道:“當我一萬五千的解刨數目,是白來的嗎?”
“我不否認,一萬五千解剖數,是一個驚人的數字,可是這個世界是有天才和庸才之分的,有些人一萬五千解剖數也大有可能,比不上別人一千五百的解刨數目,一大把年紀,都活到狗肚子裡面去了。”
古美門研介道:“法官大人,請允許我提交一份新的證據。”
草野教授暫時離場了,到了古美門研介給予對手致命一擊的時候。
關於死者櫻小路雫傷口樣品的水溶液微量元素分析。
同時,作爲證人的石原里美上場。
“石原里美醫師,請闡述一下,這份證據所代表的信息。”
“好的。”
石原里美道:“因爲我們發現了死者脊柱上所留下的刀痕,和櫻小路要一先生家特質的左手刀刀痕並不符合,所以判斷檢方找錯了兇器,也由此,找錯了真正的殺人兇手……”
“爲了尋找到真正的兇手,我們提取了櫻小路雫女士的傷口樣品的水溶液,進行了微量元素分析,發現水溶液裡面出現了高含量的鐵、鉻、鎳三種元素,是不鏽鋼的組成元素,說明了,殺害櫻小路雫女士的兇器,爲不鏽鋼右手刀。”
“也就是說,你判斷兇器的證據,來源於水溶液之中的鐵、鉻、鎳三種元素,但也不能說明這些成分都來源於兇器吧。”鳥田檢察官道:“解剖時,會使用手術刀、剪刀各種器具,這些材料之中,是否也含有鐵、鉻、鎳三種元素呢?也就是說,從甲醛水溶液檢驗出來的,也有可能是解剖器具的微粒子。”
“鳥田檢察官可能有所誤會,解剖器具,都是特質的,不可能掉落微粒子。”石原里美道:“甲醛水溶液之中的微粒子,只有可能是兇器留下來的。”
“另外,這份微量元素分析表,還提供了一個決定性的證據。裡面除了鐵、鉻、鎳三種元素之外,還有含量非常高的硅元素。”
“這又能說明什麼?”鳥田檢察官道。
“在經過微量元素分析之後,得出原因,那硅元素來自於細磨刀石,是非常稀少的材料,也是東京廚師用來研磨菜刀的材料中最高級的,陶瓷的菜刀,不能用磨刀石來研磨,解刨器具,則根本不會研磨刀片,所以剩下的可能性只有一個,兇器肯定是一把經過了磨刀石研磨的不鏽鋼刀!”石原里美說道。
“磨刀石、廚師……”
一直表現得唯唯諾諾的櫻小路要一,一下子朝着坐在觀衆席上的小舅子刈谷看去。
古美門研介剛纔都已經將刈谷打成嫌疑犯了。
那麼這下子,只要不是傻子,恐怕都能猜測到,究竟誰纔是殺人兇手了。
刈谷對櫻小路要一的眼神對視上,立即驚恐的躲閃櫻小路要一的目光。
他低着腦袋,渾身顫抖,額頭上汗水不住的往外冒,任誰看了都知道他有問題了。
鳥田檢察官也徹底歇菜了,接受了他們檢方抓錯了兇手的事實。
於是乎,在古美門研介一番慷慨激昂的結尾陳詞之後,庭審的法官,判決小櫻路要一,無罪釋放。
在離場後不久,失魂落魄的刈谷,宛如行屍走肉般,剛剛走出法院的大門,就在法院前的階梯上,受到了警察的拘捕。
……
“啊,又是輕鬆而無聊的一天哪!”
站在法院門口,古美門研介伸了一個懶腰,說道。
但在場的諸位,哪怕不爽古美門研介的臭屁,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囂張的傢伙,也是有真本事的人。
即使沒有那份微量元素分析表,古美門研介應該也能戰勝檢方,替櫻小路要一脫罪。
“古美門律師,櫻小路會社爲了慶祝小櫻路要一先生成功洗清罪名,舉辦了慶功宴,不知道你要去嗎?”野田昊站出來問道。
他有了化敵爲友的想法,像古美門研介這種人,還是很有用處的。
“算了,我有那個閒功夫跟你們去吃飯,還不如去夜店多嗨皮一會兒呢!”古美門研介擺了擺手,大搖大擺的走了。
野田昊無奈的搖了搖頭。
然後,他又向石原里美和跟着她一起來的東海林夕子、久部六郎發出邀請。
“還是算了吧,我們所裡還有很重要的任務等着做呢!”石原里美拒絕道。
她不太想和野田昊這種財閥公子,有什麼過多的接觸。
“這是櫻小路會社特意舉辦的慶功宴,而且石原里美醫師還是主角,若是沒有你出色的法醫學識,或許櫻小路要一先生,就要含冤入獄了,所以……給個面子嘛。”野田昊朝着東海林夕子拋了一個電眼:“東海林醫師,你說對不對?”
東海林夕子被野田昊一個電眼,迷得暈頭轉向的,連連點頭道:“對對對對,里美,櫻小路會社也是一片好意,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呢,再說了,這段時間所裡面也沒有什麼必須要緊急處理的事情,休息一下,不礙事的。”
石原里美不想沾染是非,奈何身邊有叛徒,沒辦法,只能被架着,上了賊船。
“真香!”
石原里美吃下一口烤肉,瞬間,臉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那是當然啦,這可是最頂級的牛肉,櫻小路會社特意犒勞大家的。”野田昊笑道。
“最頂級的牛肉,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東瀛和牛?”唐仁道。
“和牛是不假,但是和牛也是分品種和等級的。”野田昊道:“東瀛最出名的和牛,應該是神戶牛肉,神戶牛本名但馬牛,主要產區是東瀛但馬,但馬牛從不吃鮮草,只吃混合了大豆玉米麥子的幹牧草,因此,短小精悍,肉質鮮嫩,含脂較低。因肉品上乘,通過神戶肉流通推介協會註冊,其中在夾脂牛肉含量霜降數值BMS達到6級標準,脂肪色澤和質量達到4或5級,才允許稱之爲——神戶牛。此牛肉是東瀛料理中的珍饈,特性表現爲口感上的柔韌、肥嫩以及外表所呈現出的大理石紋理。”
“可是我怎麼聽說,鬆阪牛肉纔是最好的牛肉?”東海林夕子疑惑道。
“對,沒錯,東海林醫師你說到點子上了。”野田昊道:“雖然名氣不及神戶牛肉,但鬆阪牛肉的品質要超過神戶牛肉,是當之無愧的最好牛肉,也是東瀛本土最爲純正的和牛牛肉。”
“爲了確保這樣的品質,鬆阪牛隻選擇處女牛,即沒有生過小牛的雌牛,等級最高的鬆阪牛被稱爲女王牛。”
“所以,這就是女王牛了?”秦風道。
“嗯。”野田昊道:“這就是櫻小路會社的誠意了。”
“鬆阪女王牛?這也太奢侈了吧?”東海林夕子都有些不捨得下嘴了,因爲她好像看過新聞,曾經有一頭鬆阪女王牛被拍出5000萬日元(超過300萬人民幣)的天價,是鬆阪牛的絕品。
“這有什麼?如果東海林醫師喜歡的話,我以後可以隔幾天送些女王牛肉,到你們的研究所去。”野田昊意有所指的說道。
“真的嗎?”東海林夕子眼睛放光的看着野田昊道。
墨非已經看穿了野田昊這個老色批的套路,醉翁之意不在酒,分明就是饞人家石原里美醫師的身子,所以在這裝逼呢。
可是墨非覺得,野田昊這種套路,對石原里美這種人,是不可能起作用的。
果然,接下來沒多久,就聽見石原里美道:
“東海林,看來野田昊公子,爲了追求你,這是下了血本啊,這種昂貴到了極點的牛肉,也捨得隔三差五來送給你。”
石原里美吃着烤牛肉,不緊不慢的說道:“那我就覺得,野田昊公子的誠意都在這兒了,你隨隨便便考驗一兩下他,就該答應他的求婚,加入豪門了,也好讓我們這些窮人沾沾光,品嚐一下平日裡根本不可能吃到的頂級女王牛肉。”
東海林夕子聽了石原里美的話,頓時心花怒放,像是要把野田昊吞進肚子似的,緊盯着野田昊不放,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野田昊:“……”
他發現石原里美還真是不好對付啊,油鹽不進,借力打力……看來他是沒有什麼機會了。
野田昊意興闌珊的喝着酒。
“墨非先生,其實櫻小路會社該感謝的人,不是我們,而是你。”石原里美向墨非舉杯道:“如果不是你最先反應過來,說不定我們根本來不及想到檢測那水溶液的手法,我們今天是沾了你的光,才吃到這麼好的烤肉,所以我敬你一杯。”
“哪裡哪裡,這都是大家的功勞,我只是出個想法罷了。”墨非謙遜道。
“墨非先生你太謙虛了,跟別的傲慢之人,一點都不一樣!”石原里美笑道。
兩人碰了下杯,然後一飲而盡。
墨非喝着酒味有些特別,還特意看了下酒瓶子——酒獺祭50純米大吟釀清酒。
獺祭是東瀛最有名的清酒品牌之一,自成立以來獺祭就一直堅持給消費者提供最好的產品爲理念,優質的原材料和傳統的製作手法,讓其在口感上是相當不錯的,二割三”無與倫比香氣製作的精細度,更被號稱爲東瀛第一清酒,甘甜淡雅的感覺吸引了不少的消費者。
“墨非先生是哪裡人,是華夏人嗎?”石原里美好奇的問道。
“不,我是美籍華裔,定居在紐約,石原小姐如果有空閒的時候,可以來紐約玩啊,我做東,帶你在紐約好好玩一圈。”墨非微笑着說道。
“好啊好啊,我很早之前就想去紐約旅遊呢,因爲那可是世界第一大城市,怎麼能不去看看呢?”石原里美道:“只是之前一直沒有時間,也沒有什麼朋友接待,才就此作罷了。”
野田昊彷彿聽見了一聲“咔嚓”的聲音——那是他的心碎聲。
他搞不明白,爲什麼他那麼熱情主動的追求石原里美,石原里美卻對他理也不理。
不理他也就罷了,憑什麼轉頭就主動去和墨非說話?
憑什麼?
其實墨非早就看透了一切,石原里美並非現實主義者,更不是拜金主義者,所以野田昊家裡面有錢,並不會讓石原里美高看他一眼。
相反,以野田昊熟稔的語氣,一聽就知道是個縱橫花場的花花公子,更讓石原里美心生厭惡之感。
但是墨非就不一樣了。
首先,墨非和她三觀相合。
兩個人都是醫生,還在法醫知識上進行了一點切磋,三觀怎麼能不合呢?
其次,在相處的這段時間裡,墨非沉默寡言,但一開口就點在了要害之處,明顯就是一個誠懇踏實之人。
最後,墨非的顏值比野田昊更高,身上更是散發着一股神秘幽深的氣質,遠比野田昊更吸引人啊,有木有?
所以石原里美當然對墨非有更多的好感。
“那說好了,石原小姐一定要來哦!”墨非笑道。
他一早就看出來了,石原里美喜歡踏實肯幹的男孩子,所以纔有了他沉默寡言卻一針見血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