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大快朵頤,少年們心甘情願地讓小濟驅使。
至於同他們一起來到小島之上的沙洲衛之人,想必也是出來找尋這些少年的,對方看到自己等人衝向小島,一開始估計也是害怕他們的子侄受到傷害,故而與周秦川等人的想法一樣,不敢放箭阻攔,只能加快馬速,率先衝到島上解救這些少年。
看來古今中外,從來都不缺熊孩子啊。
只是少年們各自拿着烤魚,阻攔雙方大人的伎倆,也不知是誰的主意,還是他們憑着本能這麼做的。
算了,不管這麼多了,周秦川本就不願同沙洲衛發生衝突,如今小濟歪打正着,一衆少年成了雙方的黏合劑,一直僵持在紅水河邊的瓦剌沙洲二衛之間,似乎有了轉機。
能在此時擅自跑出來,讓一隊精騎心急火燎忙着尋找的,當與小濟他們一樣,不會是沙洲衛普通人家的孩子。
那麼,來到此地這隊的沙洲人馬,會不會也有管事之人在其中呢?
有了周秦川等人的助力,烤魚的速度一下快了起來,噴香的烤魚一條接一條地傳遞到在場諸人手中,等到魚獲烤完,周秦川、蘇幼蓉和小濟這個鐵三角纔有空喘息,開始吃魚。
現場氣氛有些詭異,少年們倒是不分彼此地打打鬧鬧,邊吃邊玩樂。
年歲大些的,倒是沒了一開始的相互敵視,像王善武這些在島兩側警戒之人都下了馬。
只是雙方之間沒人交流,都自顧自地吃着烤魚,沒人打破這份平靜。
周秦川邊吃烤魚邊琢磨,該怎麼利用這次難得契機,向沙洲衛表露一下己方的善意,總不能在紅水河邊一直這麼耗下去罷,得想辦法和對方搭搭話。
本來這種事兒,應當由長史王越出面,秦博作爲順寧王,不宜一開始就露面,那樣的話,缺少迴轉餘地。
奈何此時的王越,馬下功夫尚可,到了馬上就差得遠了,出營找人,就沒讓他跟來。
周秦川作爲紀善,自然當仁不讓。
拿着烤魚,周秦川慢慢踱到沙洲衛最早下馬的那兩人身邊,原因無他,這二人穿得好些,看起來像是領頭之人。
“二位,這烤魚吃得可還滿意?”周秦川問道。
“滿意滿意,沒想到這魚烤出來會有這麼好吃。”
年輕一些的漢子嘴裡塞滿魚肉,連刺也不吐,含混不清地說道,“俺們爲了找人,連餉午都沒吃呢。”
“滿意就好。”周秦川笑道,“在下週秦川,忝爲瓦剌衛順寧王麾下紀善,不知二位如何稱呼?”
“在下……在下鎖南奔,忝爲沙洲衛指揮。”年輕漢子有樣學樣地跟着說道,卻不提身旁之人。
周秦川心中暗喜,還真遇到了沙洲衛的上層,作爲沒有封王的羈縻衛所,一衛指揮已然算得上是頭面人物了。
同時也有計較,看來這個年長一點的漢子纔是真正說話管用之人,卻不說破,自己這邊不也是這樣麼。
“原來是鎖南奔將軍,幸會幸會。”
“呃……幸會幸會。”鎖南奔手忙腳亂學着周秦川回禮。
“可惜啊,此番來得匆忙,有肉無酒,實是一樁憾事。”周秦川故意嘆道。
“沒錯,俺們也是如此,如此美味,卻少了美酒,實在不得勁兒,看來周紀善同我一樣,也是好酒之人啊。”
鎖南奔聽到周秦川主動提起美酒,一下子興奮了起來,主動邀約道,“今日得周紀善款待,改日我定當以珍藏的西域葡萄美酒相謝。”
“哦,當真,鎖南奔將軍還有葡萄美酒?是不是色如鮮血,香如馥蜜,飲之微酸,卻又回味無窮?”
周秦川喝過些低端紅酒,哪裡知道高下之分,只能把腦中想到的讚譽之詞一股腦地都說了出來。
“對對對。”
鎖南奔又驚又喜,他好酒卻不嗜酒,最喜蒐羅品評各地美酒,周秦川的話高深莫測,他雖不解其意,卻覺得句句都說到了自己心坎裡,不禁大生知己之感,恨不得立馬同此人痛飲三杯。
“周紀善,一聽你說話,我就知道你是懂酒之人,沒說的,那壇葡萄美酒就等着你我共飲了。”
鎖南奔哈哈大笑,暢快無比。
“如此,就謝過鎖南奔將軍了。”周秦川回禮道,“鎖南奔將軍真英雄也,眼下我瓦剌、沙洲二衛有些不愉快,尚願與我把酒言歡,我自然也不能退縮,這個宴,我赴定了。”
鎖南奔的笑聲戛然而止,他這纔想起當下雙方的局面,有些尷尬之餘,不禁向兄長喃格看去,卻見喃格向他微微點頭示意,當即心下大定。
兄長這是要他藉此機會,主動向瓦剌衛示好,儘快化解當前這進退不得的僵持局面。
“來來來,周紀善,你我好好親近親近。”
有了兄長的首肯,鎖南奔不再拘束,把着周秦川的一隻手,親熱無比。
兩人邊吃烤魚邊聊,漸漸避開衆人,走到河水之中,嘀咕了好一陣之後,方纔回到島上。
眼見烤魚吃完,雙方客氣道別。
“小濟,今日吃了你的烤魚,改日請你吃烤羊羔。”
“說話算話,不許反悔。”
倒是少年們玩兒的開心,有些戀戀不捨,還各自定下了約定。
“兄長,那葡萄美酒真如你說的那般美味?”
才離開小島,小濟就忍不住問道。
他對烈酒敬謝不敏,不過水酒嘛,還是能喝上兩口的,尤其聽說葡萄酒色紅如血,就更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酸裡吧唧,有什麼好喝的,除了色澤鮮豔些,其他一無是處。”
秦琪忍不住吐槽,她在烏蘇克的時候,西域臣服於瓦剌的小部落,也曾將葡萄酒敬獻過來,自然有幸得嘗。
“也不知你們這些男人,怎麼會把酒視作美味,想不通。”
周秦川嘿嘿一笑,卻不多言,酒這東西,喜歡的,頓頓離不開,不喜歡的,一滴也沾不得,哪裡說得清楚。
“行了,小濟,今日玩也玩夠了,烤魚也吃得一嘴的油,是不是該算算賬了?”
一旁的蘇幼蓉冷聲插話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