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黑了,落後的義軍軍士陸陸續續的進入軍營之中。
艾能奇終於回到了軍營之中,他也看到了那些落後的軍士,態度散漫的回到軍營之中,卻始終沒有開口說話,跟隨在身邊的副將看見這一切,只能是無奈的嘆氣。
一直到戌時二刻,絕大部分的軍士都歇息了,還有個別的軍士才抵達軍營。
負責巡夜的副將實在是忍不住了,逮到了幾個軍士狠狠的訓斥了一番,要求他們都站在軍營的外面,準備接受懲戒。
讓副將想不到的是,艾能奇也沒有歇息,其身邊的親兵專門來告訴副將,說長時間行軍,一些義軍軍士比較辛苦,行軍的路上耽誤了,情有可原,訓斥一番就是了,沒有必要懲戒,這讓副將氣的七竅生煙,想要懲戒站在軍營外面的義軍軍士,明顯得罪了艾能奇,如果不懲戒這些軍士,自己的臉面完全丟失了。
一腔怒氣無處發泄的副將,索性甩手,要求其他軍士在軍營裡面巡邏,自己回到營房歇息去了,眼不見心不煩。
剛剛回到營房的時候,副將還是有些擔心的,如果艾能奇親自到營房來訓斥,或者派遣身邊的親兵前來傳話,副將是無話可說的,放棄了自身的職責,怎麼都說不過去,可惜小半個時辰的時間過去,營房的外面異常的安靜,沒有任何的動靜。
副將只能是哀嘆了,覺得艾能奇根本就不是做統帥的材料。
喝了幾大口的悶酒之後,副將倒頭歇息了。
副將離開了,其餘巡邏的軍士,自然不會老老實實的巡邏,他們也就是在四周略微的看了看,就集中到一處歇息,反正也沒有誰會訓斥他們,幾個聰明一些的軍士,偷偷的溜回營房去睡覺,明早卯時大軍就要開拔,歇息不好翌日行軍還是很辛苦的。
原本有兩百人左右巡邏,而且是換班巡邏,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僅僅剩下五十來人,這五十來人相對老實一些,不敢溜回軍營去睡覺,但也不會老老實實的巡邏,都是在空地中間席地而坐歇息。
巡邏軍士的懶散,很快影響到了外圍守衛的軍士,按照規矩,外圍守衛的軍士,守衛的範圍至少是兩裡地到三裡地,這樣能夠保證出現異常情況的時候,及時的通知營地裡面的軍士做好相應的準備,當然,如果遇見大規模的騎兵,效果可能不是很好,但總有接到預警的軍士,能夠很快的做好準備,再說了,義軍老營的軍士,往往在營地最爲安全的地方,一旦出現緊急情況,老營的軍士能夠在新營軍士拼命防禦的情況之下,迅速的撤離。
外圍守衛的悉數都是老營的軍士,他們有着不一般的資格,在軍中的地位也不一般,只要不是錯的離譜,些許的小事情是不可能遭受到訓斥的。
得知營地內巡邏的軍士躲懶歇息,這些外圍守衛的軍士自然不甘心,他們逐漸朝着營地的方向靠攏,找到合適的地方歇息去了。
十萬人宿營的營地,居然沒有什麼軍士巡邏,外圍警戒和守衛的軍士,也集中到了營地的附近,有的在睡覺,有的在歇息,這恐怕是天下奇談了。
。。。
亥時二刻。
羅典召率領的八萬登萊新軍將士,距離艾能奇及其麾下義軍軍士的營地,距離不過五里地了,這個時候,羅典召變得特別謹慎,此戰登萊新軍務必要全殲對手,所以不能夠有絲毫的疏忽,一旦大軍的行蹤被對手發現,對方很有可能拼命的逃竄,四周都是黑乎乎的,對方可能沒有那麼容易逃離,但登萊新軍的將士也不好找尋和殲滅四散而逃的義軍軍士。
當然,八萬登萊新軍的將士,是進攻的主力,往宿遷的方向,埋伏有一萬五千登萊新軍將士,往清河的方向,埋伏有五千登萊新軍的將士,這些將士的任務,就是堵截四散而逃的義軍軍士,而且清河縣的方向,還有羅典勇率領的五萬登萊新軍將士嚴陣以待,他們的任務非常明確,一方面圍剿逃離的義軍軍士,一方面阻止張獻忠前來馳援。
一匹駿馬在前方不遠處停下,斥候飛身下馬。
馬匹全部用布匹包裹了馬蹄,而且行進的速度不是很快,根本沒有任何的聲音。
三十里地,距離不是很遠,不需要過快的速度行軍。
“報,義軍的營地很安靜,外圍幾乎沒有發現警戒的軍士。。。”
羅典召看着眼前的斥候,有些不敢相信。
“你們偵查仔細了嗎,十萬人宿營,外圍怎麼可能沒有軍士警戒。”
斥候眼神頗爲堅定,擡頭看着羅典召,再次稟報。
“將軍,義軍營地的外圍的確很安靜,屬下和兄弟們反覆偵查,沒有發現有警戒的義軍軍士,屬下本來想着抓住幾個義軍軍士,詳細詢問營地裡面的情況,卻沒有能夠如願。。。”
羅典召有些發愣,這樣的情形,在他看來是不大可能的事情,也不符合規矩。
“知道了,再去偵查,如果能夠抓住幾個義軍軍士詢問一番最好。”
時間上面完全來得及,而且深夜發起進攻,對於習慣夜晚戰鬥的登萊新軍將士來說,有着巨大的優勢,對於義軍來說,就是致命的災難。
斥候離開之後,羅典召陷入到沉思之中,他不相信自己的運氣有這麼好。
五里地是騎兵發起衝鋒的最佳距離,不過夜晚與白天不一樣,快速衝鋒的情況之下,戰馬能夠在三分鐘到五分鐘的時間抵達。
這一次的作戰是硬碰硬,首先是紅夷大炮的轟炸,接着是騎兵的衝鋒,最後是步卒的進攻,不過這一次炮兵營不是作戰的主力,畢竟是臨時決定對艾能奇及其麾下的十萬義軍發起進攻,炮兵沒有足夠的時間部署火炮,其轟炸的威力就要小很多了。
炮兵營此次作戰的主要任務,是通過炮彈的轟炸,徹底摧垮義軍的鬥志,如此情況之下,騎兵發起衝鋒,就能夠完全擊垮義軍,最後步卒的衝鋒,就是徹底結束戰鬥。
。。。
不到十分鐘的時間,數名斥候帶着兩個被捆的如同糉子一樣的義軍軍士來了。
羅典召眼睛裡面露出一絲的笑容,他急切的需要知道艾能奇是怎麼安排部署的。
跪在地上的兩名義軍軍士,蒙在眼睛上面的黑布被拉開了。
羅典召看了看臉上帶着驚恐神情的兩人,不緊不慢的開口了。
“你們只有一次機會,我問什麼你們回答什麼,如果說錯了,你們就見不到明天的日出了,好了,將他們兩人分開,單獨詢問,如果兩人說的不一致,那就看看誰說的是真的,說假話的人,五馬分屍。。。”
跪在地上的兩個義軍的軍士,身體開始劇烈的顫抖。
傳令兵將其中一人帶走,到不遠處去等候,羅典召開口詢問一個問題,傳令兵馬上會來回的奔跑,詢問另外一個義軍俘虜。
羅典召冷冷的看了看跪在地上、臉上已經沒有血色的義軍俘虜,示意斥候給其鬆綁,要知道繩索捆的太緊了,身上的血液流不動,人根本無法開口說話,很有可能喪命。
“第一個問題,你們營地裡面有多少人。。。”
“第二個問題,你們是怎麼警戒的,外圍警戒的軍士都在什麼地方。。。”
“第三個問題,你們的營地裡面是怎麼佈置帳篷的,老營的軍士在什麼地方。。。”
出乎羅典召的預料,被俘虜的義軍軍士回答的很快,絲毫沒有猶豫。
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兩個被俘獲的義軍軍士全部都回答了,而且他們回答的答案出奇的一致,以至於羅典召都有些迷惑了。
分開詢問的兩個義軍俘虜說的幾乎完全一致,這說明兩人沒有說謊,說的肯定是真話,曾經是斥候營指揮使的羅典召,相信這一點,至於說兩個義軍的俘虜爲什麼交代的如此的爽快,最大的可能就是斥候已經教訓和收拾了他們,讓他們感覺到徹骨的害怕。
“艾能奇啊艾能奇,軍士遇見你這樣的指揮官,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啊。。。”
羅典召不由自主的發出了感慨。
不管不顧營地內巡邏的軍士,導致外圍警戒的軍士也偷懶了,而且沒有專門派遣斥候在外圍偵查,還要求斥候好好的歇息,翌日早點起身前去偵查,偌大的營地周圍,等同於不設防,這樣的機會,誰能夠遇見。
如果登萊新軍之出現這樣的情形,指揮官怕是被直接斬殺了。
羅典召不會猶豫了,但也不着急了,他對着身邊的傳令兵開口了。
“命令炮兵營,子時準時開始轟炸,轟炸持續五分鐘的時間即可,騎兵隨即發起衝鋒,步卒緊隨騎兵的身後,跑步進攻。。。”
羅典召也略微改變了進攻的部署,步卒不在等候。
面對一座幾乎不設防的營地,沒有必要耽誤時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態勢發起進攻,對手根本反應不過來,只要營地徹底亂了,就是登萊新軍將士收穫勝利的時刻。
羅典召認爲,這恐怕不能夠算是一次戰鬥,只能夠算是一次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