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拒絕光明,亦不懼怕死亡。”
忽然之間,就這麼想到柳聽風曾經對我說過的話。那麼,死亡對於他們來說,又是什麼呢?
仰望着眼前這個平日裡如同倚柳聽風的翩翩如玉公子,現在卻是暗夜之王的男子,我心底滿滿的都是疑問,帶着酸痠軟軟的心疼的疑問。
像是感覺到我的視線般,柳聽風低頭,對我暖暖一笑,似是對我,又似是對白寒道,“有時候,甚至會擁抱死亡的降臨。”我們,本來就是遊走在生死之間的一羣。
我的視線,從柳聽風身上移到只是嘴角燦爛的笑着的莫離,再到笑容中已經躍躍欲試,加入嗜血般意味的亦一,忽然之間,心臟就這麼疼痛起來。不曾感受過對死亡的懼怕,那麼,也無法享受生存的狂喜,無法體會到生命的輝煌和美妙。
反手握緊了柳聽風的手,另一隻手也抱住了他的手臂,我想要心疼你,柳。哪怕知道,你並不需要這種軟弱的感情,哪怕知道,你強悍到無復加以。可是,就是想要心疼,想要給你你想要的一切,想要你在人世,偶爾也會有一點點的牽掛。
靜靜的,凝視着他,我想要說而未出口的話,你明白嗎?你想要的,又究竟是什麼呢?
下一刻,柳聽風就在這麼不經意間,回首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的勾了勾脣,“雖然不在意,只是現在,因爲有了這麼有趣的人,偶爾也會覺得活着的話會比較好。”
我輕輕的闔上因喜悅而顫抖的雙眸,此刻,就這樣,已經夠了,不是嗎?
“不過,”柳聽風的聲音,又開始在耳邊響起,“現在這種情況,要活着帶着吉祥離開的話,好像很傷腦筋啊。”
我睜開眼,橫一眼笑得雲淡風清的柳聽風,拜託,說這種話的時候偶爾也請配合使用比較苦惱的神情好吧,不要用這麼輕鬆的口氣說出來,會特別挑戰聽的人的神經的忍受極限啊!
果然,雖然我已經認爲白寒的神經足夠強韌了,但是這一刻,他冷冷的注視着我和柳聽風,眸中的溫度足以冰凍整個熱帶,只見他微微的擡起手,剛要做什麼,就被莫離的匕首一逼,“陛下不要亂動哦,身爲西清的國師,雖然時間不長,但是也足夠讓我知道,陛下這個手勢是什麼意思。雖然我動作不算太快,但在陛下動手之前動手,還是可以做到的。”
白寒竟勾脣冷笑,“那又如何?”
莫離笑意不改,彷彿並非在談論生死大事,“會死的哦,陛下真的考慮清楚了?連命都不要了,只是,”他頓了頓,“爲了她嗎?”
白寒眼神更加銳利,“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只知道,西清絕對沒有受人威脅的皇帝。”
“這樣啊,”柳聽風點頭,“那麼,莫離,放開他。”
我擡頭,驚訝至極的看向柳聽風,他怎麼,會下這麼一個聽來荒謬絕倫的命令?在這樣被人包圍的時刻,在有人質在手的時候?
所以說,我不是暗夜的人。另一邊,柳聽風話音剛落,莫離便笑着將匕首挪開,手攤開來退了一步,頗有些無奈的看定柳聽風,“你是頭,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忠誠,這就是莫離獻給柳聽風的忠誠,那麼多麼荒謬,多麼無理的命令,只要柳聽風說,這是命令,就是不打折扣的執行。
下一刻,白寒一閃,剛一退開,手勢立刻揮下,“殺!”
近衛軍的包圍圈,立刻縮小,可惜,他們遇到的是亦一,嘴角掛着等候多時的嗜血笑容的亦一,他面不改色的看着衝向他的人羣,難耐的舔舔脣,“柳,下命令吧。”
“我命令,”柳聽風笑着,帶着席捲世間的黑暗,“全、部、殺、光!”
雖然知道結果會是這樣,我仍是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感覺到我的顫抖,柳聽風低下頭來,笑問,“吉祥,這一次還是打算拼死阻止我嗎?”
我頗有些恨恨的瞪他一眼,“別開玩笑了!”引得柳聽風止不住的笑。我無暇顧他,從懷裡掏出早就準備好的金針,這次,血本可下大了,如果逃不出去的話,管你是因爲什麼陰謀破壞我們原來的計劃,莫離,老孃不滅了你就不叫吉祥!
血,漫天漫地的血,我手持着還來不及刺下去的金針,瞪大了眼睛看着暗夜的實力,柳聽風還未出手,動手的還僅僅只是莫離和亦一。
我清楚看到,亦一一鞭下去,地上便是一條深深的焦黑的痕跡,更不要說打在人身上是什麼效果了,天,這是什麼奇怪的能力!而莫離,被柳聽風介紹說是暗夜的軍師,頭腦型的人物,只見他如閒庭信步般遊走在近衛軍之間,手上漆黑的匕首隨意一劃,人沾之即倒。我看的發怔,柳聽風見我怔愣,好心的解釋道,“阿離不喜歡太激烈的運動,他比較喜歡用頭腦來解決問題。”
我無語,指着倒在莫離周圍的一羣人,“那他現在是在幹啥?感化他們,所以他們自己倒下了?”
柳聽風假得不得了的瞪圓了眼睛,“你沒看到嗎,就是因爲這樣,他纔在匕首上抹了自制的劇毒,這樣和他接手倒下的人就不會再次站起來和他交手啦。”
“……”
好吧,好吧,暗夜的人的思維果然不是我這種正常人可以理解的。
不過,有這樣的實力,怪不得暗夜被稱爲這片大陸上最神秘最殘忍的組織,連白寒都聞之色變。
雖說莫離和亦一確實是實力驚人,但近衛軍強就強在人多,蟻多咬死象,白寒在這裡親自壓陣,這些人還不玩命的上。我估計幾萬近衛軍如果全上的話,就是用口水也能淹死我們幾個了。
大約,柳聽風也是想到了這樣的可能性,只見他手不經意的一揮,一把造型古樸的長劍逐漸在他手中成形。
魔劍出鞘!
我手上的金針,飛快的插入自己的身體之中,強行提高自己的內力,手伸入腰帶中一抖,隨身的軟劍因爲充盈着內力而變的鋒利無比。
爲自由而戰!爲自己而戰!
忽然之間,熱血沸騰,無端這麼覺得,哪怕死於此地,也是無比的值得。年少輕狂,一生能得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