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好孩子啊

亦一加入後,我就開始頭疼,而且,有越來越疼的趨勢。他真的是十分嗜武,據我觀察,柳小鬼學武,是因爲他覺得有用,小狐狸則抱着學了總比沒學好,他也主要不是靠這個混飯吃,雖然他這方面也相當有天賦,不過他感興趣的事情太雜,如果不是曾有過一個博學廣聞的師傅,我真不知道能不能應付他這麼多稀奇古怪的問題。

而小小的亦一,連身體都不太好,卻出奇的嗜好這類東西。這也就算了,頂多算是武癡一個。那日,莫離不知問了什麼問題,我天南地北的亂扯,結果不小心扯到了明清十大酷刑上面。在一旁昏昏欲睡的小亦一猛地睜開眼睛,眼神閃閃發光的看着我。本來應該是極可愛的動作,卻是由於這個原因做出來,讓我不由得滿頭黑線,嘴角使勁抽了抽。

從那之後,他天天只要一有空就追問我所知道的酷刑,我開始還能敷衍就敷衍,到後來他不滿意我的無知,便開始自行設計和添加。可能,小亦一是將我當成了知音,他設計出來的東西常要拿來和我討論,我開始還挺受充若驚的,一兩之後就明白這不是什麼好事了,所以每次一見他有向這方面靠的趨勢,我就立刻將訓練量無限制的加大,直到他說不出來話爲止,我現在算明白了,長大後的亦一那恐怖的力道是怎麼來的了。><

本來,我以爲,這一個月沒剩下幾天的日子,就會在這種混亂中帶着平靜中度過,不過也許,真的是有天意這種東西存在的。

天意二字,誤盡蒼生。

這一天,一大早起來,三個孩子明顯都很興奮,連亦一都似乎忘記了他的酷刑嗜好,轉而不時揚起脣角,萬分詭異的笑,他每這麼笑一次,我就抖一次,然後擡頭望望天,奇怪,明明冬天還沒到啊,怎麼感覺這麼冷呢。= =+

疑惑了半晌,我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們,今天到底在興奮什麼?感覺真的好奇怪。”

還是小狐狸最是好孩子,笑得純真的最快回答我,“吉祥姐還不知道吧,今天是特殊的日子。”

“什麼特殊的日子?”這麼一說我更是好奇。

“呵呵,生日啊。”小狐狸歪歪腦袋,笑眯了一雙眼睛。

“生日,誰的?”我驚道。

“不是誰的生日哦,”他豎起一根手指來搖了搖,“是誕生日,這裡所有孩子的誕生日。”

“所有孩子的誕生日?什麼意思?我怎麼越聽越糊塗了?”我完全摸不着頭腦。

“每個月這個時候,外面的人,”他指指遠方,“會送一批孩子進來,有時候是幾個,有時候是十幾個,都不一定哦。”

“就算如此,你們幹嘛那麼興奮?”我還是不解。

“吉祥姐,”小狐狸裝模作樣的嘆口氣,“你怎麼還想不到呢,新來的孩子,意味着什麼?意味着他們身上有乾淨的水和食物啊!你不是一直爲鹽發愁嗎?他們身後,一定會有的。”

“你們的意思,搶?”我皺眉,儘管知道這裡的生存法則,但是因爲這種事而興奮……

不是我假好心,總之想起來不太舒服就是了,習慣,並不代表一定要喜歡。

“吉祥姐不贊成嗎?”小狐狸的笑容黯淡了許多,小嘴一瞥,惹人憐惜得很。

我挑脣,笑,蹲下身子摸摸小狐狸的腦袋,“沒有贊成與不贊成,你們認爲對的,就去做。”真的,我很想告訴他們去偷去搶去騙是不對,很想告訴他們基本的道德、善良、愛心。可是,對於這裡的他們,有用嗎?我也曾猶豫過要不要灌輸一些他們應該知道的給他們。但是有一天,我看到小狐狸,憐惜的捧起一隻掉在地上的小鳥,甚至摘了一些草藥敷在小鳥的傷口上,我悄悄的,沒有走進他,只是用很溫柔的笑容,看着一切。但是下一刻,他捏死了小鳥,然後用無比虔誠,無比慎重的態度,烤熟之後一口一口的吃了下去,當然還不會忘記留下柳小鬼和亦一的份的時候。

那一刻,我覺得任何的語言,任何的教育,都顯得那麼蒼白和無力。他們,不是不懂得生命的珍貴,只是,只是……那種珍惜的態度,讓人心臟像被什麼揪緊一般,疼得厲害。

“吉祥姐?”小小的,溫暖的身體依偎了過來,他們對人情緒的察覺,總是敏銳得可怕。

我抱緊了懷裡的小狐狸,那麼努力、那麼認真的微笑,“小狐狸是個好孩子呢!”

“呵呵,吉祥姐,”他摟着我的脖子蹭着我的臉撒嬌,“吉祥姐也是好孩子嗎?”

“恩,我們都是好孩子,”我笑。

”那吉祥姐是喜歡好孩子的嗎?”

“喜歡。”我答得如此慎重。

“會一直喜歡嗎?”

“會的,一定會的!”

彼時,我抱着小小的他,輕輕的哼着,“我們都是好孩子,異想天開的孩子,相信愛可以永遠啊。我們都是好孩子,最最善良的孩子,懷念着傷害我們的。我們都是好孩子,最最天真的孩子,燦爛的孤單的變遙遠的啊。我們都是好孩子,最最可愛的孩子,在一起爲幸福落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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