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啓年心裡雖然惱火,但是他知道維拉說的是實情。格拉倫德大陸並不是一個公平的世界,恰恰相反,這裡的階級森嚴程度要比地球嚴重的多。
這裡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是赤裸裸的個人武力做保證的。這遠遠比其他因素更加牢固可靠。強者凌駕於弱者之上的觀點深入人心。艾瑪這樣一個弱女子的死亡,在大多數人看來都並不是一件大事。
凱東之所以隨意殺害艾瑪,主要的原因也在於此。他其實根本就沒把這當做一回事。
想到這一點,王啓年心中的怒火更加旺盛。
“在這個問題上公會的立場很爲難。我本人作爲會長也一樣。”維拉說。“不過如果有人個人希望採取什麼行動,公會也同樣不會干涉。自由是傭兵公會的傳統。”
這句話的暗示很明顯。
“對我個人而言,凱東這個傢伙絕對不會放過。放心。”王啓年也清楚地說明白了自己的立場。
“以你自己的實力,很難現在幹掉凱東。希望你能清楚認識這一點。”維拉會長提醒了王啓年一句。
“謝謝您的提醒。”王啓年說。他聽懂了維拉的潛臺詞。“我願意接受任何人、任何形式的幫助。”
“很好。公會雖然不便直接干預,但是提供一些信息還是沒問題。實際上,有一些大人物也看凱東不怎麼順眼。這裡有一個計劃供你參考……”維拉用平淡的語氣說。王啓年嚴肅地傾聽,把每一句話都牢牢記住。
二十分鐘後他離開了四層的公會議事廳,來到了二樓的交易大廳。他購買了一套鎖甲。這花去了他200金,耗去了上次任務收穫的大部分。
不過這身昂貴的防具也是物有所值。在沒有附魔的普通鎧甲中,鎖甲是僅次於全身板甲的防具。它用無數細小的鐵環相扣製造,相當耗費人工與材料。
它的防護性能也非常良好。相比之下,對於劈砍類傷害的防護效果更好,而對穿刺與敲擊類的傷害要差一點。聖武士最常使用的制式裝備就是長劍,而這是屬於劈砍類傷害的。
然後他把剩下的錢都買了治療藥水。這種藥水也很昂貴,要十枚金幣一瓶。王啓年傾盡所有,也纔買了五瓶出來。現在他身上已經一文不名。購買這麼多藥水是爲了一場持久戰做的準備。毫無保留、傾盡所有的準備。
做好了充分準備的王啓年就這樣消失在了城市的黑暗之中,頭也不回。
“神說,要愛你的鄰居,要和睦相處。”歐拉姆牧師神情嚴肅在神壇上做着佈道。
他是赫爾德城東北區教堂的牧師。赫爾德城的城區分爲九個大區,每個區都有一個自己的教堂。現年三十七歲的歐拉姆能成爲一個分區的主持牧師算的上年輕有爲。
他現在還是一個低階牧師,不過距離中階牧師的實力已經很近了,熟練掌握了數十個低階的光明魔法,不是那種只能勉強發出一兩個低階法術的魔法學徒可以比擬的。他已經站在了中階的門檻之前。突破中階後他的前程將更加輝煌。
他掃視着下面坐着聆聽佈道的信徒,微微嘆了口氣。這些信徒大多都是不識字的平民,理解能力有限。面對他聲情並茂的演講總是露出一副麻木的表情,讓他很失望。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傳教不可能只面向貴族和富人。數量太少了。雖然教會也不可避免的要對世俗權力做一些妥協,對貴族子弟另眼相看一些,但終究不能將神的意志棄之不管。更廣泛地傳播信仰始終是必須擺在第一位的。這將教會與平民綁在一起。
他無奈地將手中的神典翻到下一頁,“神說,貪婪是罪惡,要遠離貪慾……”
一聲巨響打斷了他的吟誦。教堂華貴的大門被一腳踹開。一個渾身裹在斗篷裡的神秘人出現在門口。
正在祈禱的信徒們陷入了混亂,有的大聲怒吼,有的渾身顫抖,還有的乾脆躲在了椅子下面。歐拉姆牧師放出了一個安撫心靈的法術,制止了混亂。他憤怒的問道,“你是什麼人,敢於冒犯神的威嚴?”
“我是一個復仇者。我不想殺人。無關的人請馬上離開。”王啓年掀開兜帽,冷酷地說。
一個絡腮鬍子的中年信徒目露兇光,偷偷走到了王啓年的身後。大概是爲了在神的面前展示一下勇氣,他抄起一把椅子照着王啓年的後背掄了過去。
作爲普通人他的力量還是不錯的。木椅子帶着勁風砸在了王啓年後背上碎成了好幾塊。但是王啓年只是晃了一下身子,毫髮無傷。
與此同時,王啓年的手按在了戰斧上。只見寒光一閃,絡腮鬍子的一條胳膊就飛了出去,鮮血如同噴泉一樣四處飛濺。他慘呼着後退,踉蹌着跌倒在了地上。
“我說了,我不想殺人。所以這次只取了一條胳膊。下一個就沒這麼便宜了。無關的人帶着他趕緊滾。”王啓年冷淡的聲音說。
沒有人再敢懷疑他的話了。和信仰相比,大多數人還是更看重性命。很快大部分信徒都連滾帶爬地逃出了教堂,被砍傷的絡腮鬍子也被他的朋友擡走了。
教堂中只剩下王啓年和歐拉姆牧師兩個人。
“你不離開嗎,牧師。”王啓年問。
“爲了主獻出生命是我的榮耀。受死吧,異教徒。”歐拉姆牧師用顫抖的聲音回答。他伸手拿起了靠在牆邊的法杖,吟誦起咒語來。
很快一個閃着光芒的護罩籠罩在了他的身上。這是光明魔法聖盾術。與此同時王啓年已經用驚人的速度撲了上來,手上的單手戰斧滴着鮮血,在地上畫出一條彎曲的痕跡。
王啓年衝過來的同時,牧師揮舞着法杖,用聖光彈來射擊他。這個法術和魔法飛彈很像,只是並非由無屬性的魔法能量構成,而是用神聖能量構成。這使得它對死靈或者黑暗生物的傷害大大升高,而對其他生物的傷害略有降低。
王啓年面對着聖光彈的射擊,毫無懼色,繼續衝鋒。聖光彈本身的飛行速度不錯,但是問題在於低階牧師的感知有限,鎖定他很困難。王啓年輕鬆地變向幾次,就躲避開了大多數聖光彈。低階法術或者弓弩,除非集火進行覆蓋射擊,否則對中階強者的威脅很有限。
王啓年身上還穿着一身精良的鎖甲。這使得他即使偶爾捱上一發聖光彈也並不會受到嚴重的傷害。所以他只要保護好頭部、手腳等鎧甲沒有覆蓋的地方就可以了。
中階戰士爆發的速度是驚人的,短短几秒王啓年就從門口撲到了牧師的身邊,掄起戰斧就劈了下去。作爲一個不擅長近戰的低階施法者,歐拉姆牧師沒有來得及做出任何防禦的動作。
不過他身上的聖光盾救了他。戰斧進入光盾的範圍之後,就被一股柔和的能量彈開。但是低階的護盾抵擋了這麼一下攻擊的同時,就如同雞蛋的外殼一樣碎裂了。
雖然沒有受到直接的傷害,但是衝擊力還是有一部分加在了歐拉姆牧師的身上。他踉蹌着摔了出去,跌倒在牆角。
王啓年一步跨出去追上了牧師。牧師本能地架起法杖來招架,這把價值千金的法杖是個魔法裝備,價格比王啓年沒有附魔的普通戰斧昂貴的多,但是畢竟不是近戰武器,一下就被劈斷了。
不過這畢竟擋住了戰斧致命的一擊。王啓年在戰斧被架開的同時,猛地一腳踹了出去,正中牧師的胸口。牧師慘叫一聲,吐了一口鮮血。然後王啓年又連續踹了幾腳,踢斷了牧師的好幾根骨頭。
歐拉姆牧師施法的裝備被破壞又受了重傷,基本喪失了抵抗的能力。他鼻青臉腫,滿身鮮血,看上去十分悽慘。
“殺了我吧。你總有一天會遭到懲罰的,異教徒。”歐拉姆牧師擦着嘴角的血,用顫抖的聲音說。
“不,我不會殺你的。”王啓年的聲音很平靜,但是這平靜下面埋藏着深深的怒火。“我有更好的方式來對待你和你的組織。”
赫爾德城東北區教堂燃起了一把大火,經久不息。王啓年很快消失在黑暗中,前往城裡的下一座教堂。
這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城內九個分區教堂,除了最強大的中央區教堂之外,當天夜裡都被付之一炬。因爲是在治安良好的城裡,所以大部分的教堂都沒有什麼強悍的武力戒備。一般只有幾個低階牧師在主持。在中階戰士王啓年的蓄意偷襲之下,這些教堂都沒有做出有效的反抗。
當審判長泰比恩率領包括凱東在內的大批聖武士聯袂前來的時候,他們看到的是一座座已經燒成了黑炭的廢墟。
在他們現在駐足的東北區教堂廢墟前,歐拉姆牧師被扒光了衣服吊在了一棵樹上。在樹下一羣好奇的小孩正對着他的裸體指指點點。
教堂裡供奉的一個光明神雕像在放火前被搬了出來。做這件事情的人並不是爲了保護公物。這個雕像的頭被人用斧子生生地砍了下來,上面還被潑了許多糞便和鮮血。神像的頭顱就想一個球一樣,在血泊和糞池的混合物中滾來滾去。
在教堂廢墟的前面用鮮血寫了幾個大字:“聖武士凱東爲此事負責。”
這行字出現在了每一處被焚燬的教堂前。於是凱東的名字在這一天被整個赫爾德城傳誦,有的是以同情的語氣,有的則是以幸災樂禍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