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覺得怎麼樣?”
萬晨和上官致遠面面相覷。此刻,他們坐在麥瑟的辦公室內,面前放着兩杯快要涼透的茶水,而麥瑟坐在他們的對面,雙手拄在下巴上,等待着他們開口回答。
“這…麥瑟…我想冒昧地問一個問題…”
萬晨嚥了口口水,小心地擡起頭。
“爲什麼要我們倆跟着你去?而不是學霸…或者是東陽…或者是那個非洲人,力氣大。我覺得…”
“第一,“麥瑟清了清嗓,“你是學機械的,上官本身就是工程兵,你們倆又是一個小組,專業對口,對吧?”
兩人小雞啄米似地點頭。
“第二,於冠捷算是你們的一個負責人,責任較重;汪東陽是醫療兵,適合留在基地深造;楊潤澤是不錯就是毛手毛腳...怎麼看,都是你的條件最合適——既不會對我們的戰鬥力造成大幅度削弱,而且擁有合格的技術和作戰能力,對吧?”
這一點萬晨和上官也無法反駁。
“好了,先生們,還有什麼異議嗎?”
他重新提起茶壺,往兩人的杯中又倒了些熱水。
“這對你們來說是一個機會,因爲能提升你們心理素質和緊急應對能力。總之,大概幾天時間,趁着撤離工作還在繼續,我們估計要儘早出發。”
“不是,麥瑟,那你不在基地,真的好嗎?”
“所以說盡早不盡晚,現在至少還有一部分的聯合國作戰部隊在拖着,我們的應對壓力能小些…就當是賭博了。“
一小時後,他便把所有的外出細節被交代清楚:防禦系統的種類,位置,動用的機械,具體時間,物資…如果把圖紙擺在一起,有點在玩紅警的意思。
在一切安排妥當後,麥瑟才把這個看起來有些荒唐,卻在情理之中的決定分享給了大家。
“我可能要離開兩星期左右的時間,這兩個星期,你們給我好好地把這裡看好,別我一回來發現這裡成廢墟了!“
汪東陽心說又開始了又開始了,又不是女兒出嫁,說這麼煽情幹嗎?
“在這期間,約翰博士和於冠捷多注意下基地內部與外部的情況,這是部分日程計劃,必要時和我聯繫…”
麥瑟又恢復了以往的活力,把於冠捷單獨攬了過來,囉嗦着,雙手不停地比劃。這是一個讓耳朵休息的機會,劉鵬飛伸了伸胳膊,靠在椅背上,悄悄向汪東陽詢問晚餐的意向。
“當然你們也不能閒着,基地內的防禦系統還有些落後,倉庫裡有大堆的零件,你們要配合着圖紙再搭建些防禦炮臺…女士就算了,先生們,可不要偷懶,回來我多少要視情況檢查成果…”
基地內防禦系統主要是監控與機槍塔,附有識別技術,守衛軍的面部,體型,甚至步態都有上傳記錄,無須擔心誤傷。但是,如果安裝這麼一個系統,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當然,城市內的工程量更大,人手更少,兩星期恐怕不是那麼寬裕。在初始階段,機械資源匱乏,很多工作量大的苦力工作只能交給人來做,所以,總司令曾對麥瑟坦言,能撐三十天就算是你的勝利了。
這座城市靠近沿海城市,如果以入侵者進攻北美洲的速度,想要到達他們的基地,也只是幾天的時間——北美兩邊,分隔成兩條戰線,幾乎所有的武器資源都用在了歐洲—非洲的戰線上,而跨過大西洋的戰線則幾乎沒有做什麼防禦,相當於“白給”。
這算是一種消耗戰略了,資源基本清空的情況下,用時間來拖垮對方,所以聯合國纔會通過木德星的緊急避難計劃,儘可能地減少傷亡。
但麥瑟隱隱約約感覺這好像是放棄了自己,因爲真正留給守衛軍的作戰資源也不是很多,就像一個框子,框住了自己的下限,而無法提高上限。
他打心裡地反感這種作戰模式,然並卵,自己是軍人,服從每一個命令是他的職責。
“記住,於冠捷,”麥瑟悄悄向學霸耳語,“如果情況超出了控制範圍內,使用這個…”
他把握在手心裡很久的一隻遙控器遞給了對方。
“這是什麼?“
“開關,有三天的延時…”麥瑟考慮了一瞬,說,“是一枚**,能把這裡炸得片甲不留…你懂我意思吧?”
“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說…”
“好...停停停,不用說了,畢竟這是後話。”
這就是差距。當麥瑟做好了最差的打算,能不露聲色地作出反應的只有於冠捷了,而在下面,仍有些吵吵嚷嚷,多少有些讓他失望,也更堅定了離開這裡一段時間的決心。
會議結束了。
汪東陽沒有直接回到寢室。兩天的維持秩序雖然搞得心力憔悴,但同時也使他荒廢了部分的訓練時間。
他需要重新開始高強度的訓練模式,防止動作在腦海中變得模糊。也許,由於魔魂的存在,他又多了一份動力。
汪東陽不明白於冠捷說的“朝他們人性的弱點攻擊”是什麼意思,感覺很對,但說不明白。
那自己的弱點呢?自己也不是人嗎?
“唉!做人好難!”他無力感嘆,從門後的坐墊下翻出一個小的保險箱。
在快速輸入正確的密碼後,汪東陽放下戒備,把箱中的一本書掏了出來。
那是李全留下的祖傳秘籍,畢竟他親承過自己就是他的弟子。
“嗨?”
“咣噹…”
汪東陽渾身一顫,手裡的鐵質保險箱一下子沒抓住,砸中了自己的腳背,疼得差點叫出聲來。
他轉過身,驚詫地看着來訪者:“你是…陳曉曉?“
“嗯!鵬飛讓我問你晚上什麼時候吃飯,幫他帶一份手抓餅...“
“不不不…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這這這…不應該啊…”
社交困難似乎又擺在了面前,汪東陽的心跳開始更加劇烈,說話口齒不清,空氣中無形出現了一隻大手,一掌把他的頭扇了過去,只留個陳曉曉一張側臉。
“我在路上看見你了…幹嘛這麼緊張?莫非…”
“沒…沒有!這只是我平時訓練的地方…”
“嗯,我猜也是…”
陳曉曉不好意思地笑了一聲,轉過身去,伸出手晃了晃:“拜拜!”
“嗯…嗯!拜…”
汪東陽還是不擅長跟異性打交道,彷彿被抽掉了體內的魂,身體僵硬,肌肉險些都壞死。
或許好久都沒有異性主動和自己打過招呼,尤其是陳曉曉這樣的“陌生人”。
“是啊!幹嘛這麼緊張?”他重新活動着骨骼和肌肉,一陣脆響後,小聲吐槽着自己剛纔拙劣的表現。或許,這就是自己的一大弱點,不過看情況劉鵬飛似乎已經和對方自來熟了,這也算是一件好事兒吧…
他最終沒有出去幫死黨買手抓餅,而是單純發了一條短信後在了訓練室躲過了剩下的半個下午。
無人監管的訓練效果就是不好。一直到下午五點,汪東陽似乎都無法打起百分百的精神,大部分的時間,大腦中總是有一個聲音在試探自己的內心,充滿了一種魔性。
但這種聲音很快被外部世界掩蓋住了。噪聲從各個方向傳進耳中,在經歷了長時間的沉寂後忽然聽見那麼多的雜音,他不由得犯了一口噁心。
怎麼什麼大事都會在我不在的時候發生?假的吧!
汪東陽聽見了車輪滾動的聲音。
“喂!老汪!”
他似乎聽見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而一輛從他身邊擦過的卸貨叉車告訴這個如題較慢的男孩子,這不是幻覺。
“哇!”汪東陽本能地向反方向側倒,而緊接着,一陣譏笑聲讓他徹底從訓練室的沉默中走出。
“喂,沒事吧?撞到你了嗎?”
劉鵬飛慢慢從車中下來,晃悠着身體走到了汪東陽身邊,好像剛剛只是差點壓到了一個空礦泉水瓶子。
“你撞到了我?”汪東陽火冒三丈,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一步步走到劉鵬飛面前,架勢彷彿要吃人,“你要是撞到了我,你現在就再也看不到我了OK?”
“啊?爲什麼?”
汪東陽氣得都想罵人。
但在他開口之前,劉鵬飛倒像變成了大度的受害者,扒着死黨的肩膀,大手一揮:“放心,看在你是我多年老友的份兒上,我就勉爲其難原諒你一次…至於賠禮,可以用三次外賣服務來…”
這都是哪兒跟哪兒?汪東陽開始暈頭轉向了。
“你沒搞錯吧,這是你的臺詞嗎?該不計前嫌的是我好吧!“
“哎呀,人人都有偷懶的時候,”
劉鵬飛依舊沉浸在“人生導師“的角色中。
“今天呢,暫且就當作讓我累一累,明天呢,咱就換一個個兒,讓我也舒服舒服…”
“你在幹什麼?“汪東陽找到了自己的疑問,”爲什麼要用叉車…這是什麼?“
“底座。“
“什麼底座?”
“機槍防禦塔的底座。”
“啊?”
汪東陽仔細回憶着中午麥瑟開會時的一些細節,他想起一些關於建造防禦系統的部分言論,可關鍵的時間,地點,恰恰都沒有出現。
“老兄,你不會失憶了吧?”劉鵬飛有點緊張了,抓住了對方的腦袋,張口就問,“我姓什麼?“
“滾!我只是下午在訓練室多待了會兒,沒失憶好吧!“汪東陽一把推開死黨,”怎麼現在你就要開始幹活了?我記得不是…明天才要開始動工嗎?”
“明天?你記錯了吧,是‘麥瑟離開學校後’,我們就要動工了。”
“是啊,麥瑟不明天才離開嗎?”
“你閉關太久了吧?”
劉鵬飛停止無謂的緊張,而是換上了一種鄙夷的目光:“麥瑟下午就離開了。老兄,閉關也要記得看報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