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唐在這同時也展動身形,急追而至,揚起手再次把土靈珠打了出去。
眼見土靈珠就要轟到,那修行者用盡全力改變方向,斜刺裡落在地面上,土靈珠從他頭上掠過。
那修行者貼着地面向前飛射,口中拼力發出呼喊聲:“蔡大哥,救我……救我……”
其實他無需呼救,激烈震盪的靈力波動,已經把幾個同伴都吸引過來了。
“那個魔蠱宗的雜碎,休得猖狂”隨着一聲大吼,一個彪形壯漢從另一側的甬道中竄了出來,手中持着長柄巨槌,一槌砸向了土靈珠。
轟……土靈珠倒射回來,撞入石壁中,消失得無影無蹤,而那彪形大漢沒想到土靈珠內蘊藏着如此渾厚的力道,長柄巨槌不受控制的彈起老高,身體也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爲了掩飾自己的窘態,他立即浮空飄起,長柄巨槌橫在胸前,冷冷的看着蘇唐。
第一次撞擊,那彪形壯漢吃了暗虧,剛纔那種氣勢洶洶的神態已經轉變了,變得很謹慎、小心,如果他佔了上風,那麼第二槌早就砸過去了。
其實欺軟怕硬是正常的,明明是雞蛋,偏偏要往石頭上撞,這類喜歡逞血氣之勇的修行者,通常都活不長。
蘇唐用右手託着土靈珠,緩緩走進石室,他用審視的目光看着對方。
“閣下是什麼人?”那彪形壯漢喝道,說完擺動長柄巨槌,攔住了幾個試圖圍向蘇唐的修行者。
“你們不是魔蠱宗的?”蘇唐問道。
“當然不是。”那彪形壯漢回道,雖然感覺有可能是誤會,但他依然沒有放鬆警惕,畢竟剛纔那次硬碰硬的對抗,給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那你們是什麼人?”蘇唐問道。
“我們是五福山的修行者,這一次應三哥之邀,前來助戰。”那彪形壯漢沉聲道:“閣下是……”
“我是小寒山的修行者。”蘇唐道:“看來這是一場誤會了。”
對面幾個修行者的神色都有些放鬆了,那彪形壯漢回頭道:“吳東,你怎麼樣?”
蘇唐順着那彪形壯漢的視線,看向受傷的修行者,抱歉的笑了笑:“對不住了,朋友,我以爲你是魔蠱宗的人,又躲在這裡要偷襲我,所以我就先下手了。”
那叫吳東的修行者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說,他心中是很惱怒的,丟人不說,還受了傷,一個對不住就完事了?此刻,他選擇性的遺忘了原因,只記得自己的傷和麪子,如果不是他準備偷襲蘇唐,蘇唐又怎麼會搶先攻擊他?
蘇唐見那叫吳東的修行者低下頭,掩飾眼中閃動的兇光,心知已結下了怨仇,他懶得再爲自己辯解了,把視線轉到別處。
“三哥呢?在哪裡?”蘇唐問道。
“就在前面,我們帶你過去吧。”那彪形壯漢說道。
“也好。”蘇唐點了點頭。
事實上那彪形壯漢還在提防着蘇唐,有兩個走在前面,另外兩個遠遠跟在後面,蘇唐並不在意,優哉遊哉的走在中間。
“閣下的靈器是…四靈珠中的土靈珠吧。”那彪形壯漢突然道。
“是啊。”蘇唐淡淡應道,他現在所擁有的靈魄中,除了魔裝之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土靈珠了。火靈珠雖然也是四靈之一,但他找到火靈珠時,火靈珠幾乎要淪爲殘次品了,儘管得到了火種,可威力還不是差強人意。而土靈珠始終一輩輩的傳承着,不知道得到了多少位修行者的滋養,威力遠遠凌駕在火靈珠之上。
“果然……”那彪形壯漢輕輕嘆了口氣,眉眼間流露出豔羨之色,土靈珠畢竟是入品上榜的靈器,不是尋常修行者能擁有的。
殿中的甬道變得很難走,到處都是塌方留下來的堵障,蘇唐一路走一路看,能想象得到,這裡爆發過多少激烈的戰鬥。
大殿外的平場,袁罡正和幾個修行者輕聲談這什麼,袁海龍坐在一邊的石塊上,看着遠處在發呆。
看到蘇唐,袁海龍露出驚喜之色,急忙站起身迎上前:“蘇唐,你沒事吧
“我沒事。”蘇唐目光一掃,隨後問道:“屈寶寶和勾爾多呢?”
“屈寶寶傷勢有些嚴重,三哥用雲車把他送到紫陽城養傷去了。”袁海龍說道,隨後他的臉色有些黯然:“勾爾多不知道哪裡去了,不過我們尋到了他的衣物,恐怕……已經是凶多吉少了。”
“蘇兄弟,氣色不錯麼。”袁罡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你算是他們當中最輕鬆的一個了,海龍受了傷,屈寶寶更不用說,差點都爬不起來了,唯有你看起來一點事都沒有。”
“其實我也受了傷,但運氣不錯,總算能活着出來了。”蘇唐笑道,事實上他認爲袁海龍的運氣才真的好,他遇到的那幾個修行者,尤其是能釋放鬼火的還有土靈珠的主人,修爲比袁海龍高出不多,如果袁海龍遇到的是他們,絕無生理。
“三哥,再多派些人去找爾多吧”袁海龍道:“或許……他的運氣也很不錯,能逃過追殺呢?”
“去找爾多啊……”袁罡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後道:“海龍,你就放寬心吧,對了,有沒有感覺到很奇怪?”
“什麼事情很奇怪?”袁海龍不解的問道。
“你們剛剛趕到孔雀山,就有人先一步襲擊了魔蠱宗的第七總社,等你們進去了地穴,魔蠱宗的援兵就到了。”袁罡道,隨後他在觀察着蘇唐:“太巧合了吧?”
“三哥說得沒錯,你就放寬心吧,不要想着爾多了。”蘇唐露出微笑,看來這位袁罡袁三哥也意識到了勾爾多的異常表現。
“哈哈……不錯不錯。”袁罡露出歡暢的笑意:“只是……蘇兄弟,你明知有些不妥,爲什麼還要到孔雀山來?”
“只是想看看有什麼花樣。”蘇唐道:“我承認,有些小瞧他了。”
“還有就是悄悄護着海龍吧?”袁罡道:“如果只是想見識一下其中的巧妙,你大可以隱在暗中行事。”
“三哥,蘇唐,你們到底在說什麼?”袁海龍皺起眉:“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在瞞着我?”
“還不明白麼?”袁罡道:“這樣說吧,你以爲魔蠱宗的援兵趕到這裡需要幾天?”
“這個……”袁海龍愣住了,其實他並不笨,只是一時沒想到而已,得到袁罡的提點,他立即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
“三天前,宮老兒出現在千餘里開外的紅水河,隨行有大批修行者,一直在往這邊進發。”袁罡道:“魔蠱宗會派出這麼多修行者,是因爲他們認爲第七總社已經遭受了襲擊,或者將要遭受襲擊,這是誰告訴他們的?”
袁海龍皺眉思索着。
“再想想你們得到了什麼?除了一個罪名之外,連一根毛都沒撈到。”袁罡道:“你們到了孔雀山,人家先一步襲擊了第七總壇,不但殺光了魔蠱宗的修行者,還把所有的東西都差不多搬空了,然後你們進去地穴,接着魔蠱宗的援兵就到了,他們肯定認爲你們就是兇手。海龍啊,你仔細想想,誰能這樣準確的控制你們的行程?恰好就比真正的兇手晚了一步,然後比魔蠱宗的援兵早了一步?”
袁海龍默然良久,一字一句的說道:“勾……爾……多?”
“我可沒說是他,就算我說了,你也不要相信。”袁罡笑了笑:“一切還要你自己去思考,自己做出判斷。”
“只能是他了。”袁海龍的聲音變得陰冷:“我們都沒來過孔雀山,一直都是按照他的擺佈行事,他說走,我們就走,他說停,我們就停,除了他,別人都不可能。”
袁罡輕輕嘆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這個弟弟一向重情重義,現在明白勾爾多一直在暗中算計他,心情肯定很不好。
“蘇唐,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袁海龍看向蘇唐:“爲什麼不早些告訴我?”
“我早些告訴你有用麼?”蘇唐道:“我說勾爾多可能是往生殿的人,你會相信?屈寶寶會相信?不但沒有效果,反而會驚動勾爾多,給我們帶來更大的禍患。”
袁海龍說不出話了,蘇唐的想法沒有錯,他袁海龍還差一些,和勾爾多的關係不是很親密,但屈寶寶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勾爾多是往生殿的人?你確定?”袁罡顯得有些吃驚。
“十有八九。”蘇唐道。
袁罡並沒有追問蘇唐爲什麼這樣說,他沉吟片刻,緩緩說道:“那就是了,往生殿最近鬧得太厲害,天下人人側目,他們也不想成爲衆矢之的,便想方設法把魔蠱宗推出來,呵呵呵……一方面毀了魔蠱宗的第七總社,小小發一筆橫財,另一方面又借魔蠱宗的手,除掉你們屈寶寶是金剛聖座的弟子,海龍是我們袁家的嫡系弟子,如果你們兩個出了事,蓬山一脈是要與魔蠱宗不死不休了。”
“還有魔神壇。”袁海龍道。
“哦?”袁罡一愣。
“蘇唐的未婚妻可是魔星呢,三哥,你是不知道,他們兩個共歷生死,感情好得很,蘇唐如果遇到不測,習小姐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爲蘇唐報仇。”袁海龍道:“大魔神花西爵自然不會坐視,到那時候,往生殿就可以坐山觀虎鬥了。”
“這樣啊……”袁罡用吃驚的目光看着蘇唐,他萬萬沒想到,蘇唐還有這種背景。
蘇唐突然醒悟,當初那九月九找上自己時,說過他蘇唐可以直接晉升爲往生殿八月的主腦,其中,和習小茹的關係也應該是重要的因素,如此重視他,不止是看到了他的前途,還有其他種種。
“那勾爾多這樣做或許還有一個原因”袁海龍道。
“什麼原因?”袁罡問道。
“他知道我會盡全力調查海風遇害的前因後果,如果這一次我沒能支撐過去,海風的事差不多就要不了了之了。”袁海龍冷笑道:“真是打得好算盤”之前他只是沒往這方面想,現在知道勾爾多心懷叵測,疑點也就變得越來越多了。
“海龍,海風的事情就交給我吧。”袁罡道:“你就不要插手了,呵呵……你的資質比我好,進境比我快,又得到長老們的重視,你最應該做的,是修行,不行的修行放心好了,如果有消息,我會第一個告訴你的。”
袁海龍有些不甘心,但又沒別的好辦法,與其他一個人毫無效率的追查,不如把事情交託給袁罡,袁罡等於是袁家在外分舵的舵主,掌握着紫陽城一帶的消息網,又有云車之便,可以迅速和其他分舵聯繫。
連袁罡都打探不到的話,他袁海龍更沒有可能。
“對了,蘇兄弟。”袁罡看向蘇唐:“我們在地穴裡遇到了一些人,自稱是莽山遺族的,他們說是奉你之命在蟲海外守候,你真的認識他們?”
“認得。”蘇唐急忙點頭:“他們現在在哪裡?”
“我把他們安置在正歌門了。”袁罡遲疑了一下:“不過……我感覺他們有些古怪。”
“他們走錯了路,曾經爲魔蠱宗效過力。”蘇唐道:“三哥,他們已經幡然悔悟了,犯不上再爲難他們的。”
“呵呵……我就說呢。”袁罡笑道,他當時就感覺到那些遺族人可能是爲魔蠱宗效力的,本想一併除掉,但那些人口口聲聲把蘇唐掛在嘴邊,他不好下毒手,現在事情已經說開了,加上蘇唐親自求情,犯不上因爲一些無足輕重的螻蟻與蘇唐交惡。
就在這時,兩個壯年人並肩走了過來,他們身後,跟着那幾個來自五福山的修行者。
“三哥,海龍。”左側的壯年人微笑着頜首示意,他穿着一襲白色長袍,身材修長,面容俊朗,帶着一種很親和的氣息。
“沈千雄,許樂,你們兩個不是說要走麼?怎麼還沒走?”袁罡笑道。
“我倒是想走。”右側穿着短衫的壯年人笑嘻嘻的說道:“但砍我一刀那傢伙還沒找到,我不甘心啊”
“你啊……人砍你一刀,你就要還人一刀?”袁罡又氣又笑:“反正你只是受了點輕傷,不如換個角度想,你已經回紫陽城吃香的喝辣的去了,而砍你一刀那傢伙傷勢要比你重得多,他又不敢運轉靈脈,生怕被我們發現,沒日沒夜的在地穴中東躲西藏,說不定要熬上幾個月纔敢出來,這樣是你佔了大便宜啊。”
“哈哈……三哥說的是。”那穿着短衫的壯年人放聲大笑,隨後他的視線落在了蘇唐身上:“三哥,這位是……”
“我來介紹一下吧。”袁罡道:“這位是蘇唐,海龍的好朋友,這位是許樂,這位是沈千雄,都是蓬山的弟子。”
“你就是蘇唐啊?久仰久仰。”那穿着短衫的壯年人口裡說着久仰,但臉上一點久仰的意思都沒有,接着話題一轉:“蘇兄弟,聽說你的靈器是土靈珠
“沒錯。”蘇唐輕聲道。
“能不能拿出來讓我看看?”那穿着短衫的壯年人說道。
“許樂,你這是什麼意思?在我面前欺負我們袁家的朋友?”袁罡皺起眉頭,平白無故要看人家的靈器,這種要求有些過分了。
“哎,三哥,這是哪裡話?我和千雄是那種人麼?”那穿着短衫的壯年人笑道:“我只是有些好奇,想見識一下。”
“蘇唐,你可以不答應。”袁罡的口氣有些發冷了。
那兩個壯年人都露出了尷尬之色,他們強自按捺住自己的情緒,等着蘇唐回話。
“沒問題。”蘇唐笑了笑,手腕一翻,手中已多出了一顆晶狀球體,隨後扔給對方。
“好手段”那穿着短衫的壯年人一邊接過土靈珠,一邊大聲喝彩,雙眼緊緊的盯着蘇唐:“據說在很久很久以前,不少修行者都有芥子納須彌之訣,可在神魔封界、天外天誕生之後,所有的須彌之訣都失效了,輾轉至今,幾乎全部失傳,沒想到,今天能在蘇兄弟手裡大放光彩。”
蘇唐沒接這個茬,因爲不太明白對方在說什麼,當初司空錯教過他很多常識,但芥子納須彌之訣,年代太過久遠,也不具備什麼實質意義,被司空錯忽略了。
那穿着短衫的壯年人見蘇唐沒有說話,訕笑一聲,低下頭觀察着手中的土靈珠,良久,他緩緩說道:“蘇兄弟,某有個不情之請。”
“什麼?”
“不知道蘇兄弟能不能割愛?把這土靈珠讓與我?”那穿着短衫的壯年人輕聲道。
“許樂,你過了”袁罡冷冷的插道。
“三哥,我又不是白要他的。”那穿着短衫的壯年人說道;“這樣,十顆神髓丹如何?說實話,我也不想強人所難,只是……我師姐要過生日了,一直想爲她找一樣難得的禮物,這土靈珠麼……正合適。”
“許樂,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大方了?用土靈珠做禮物?”袁罡的眉梢一直在跳動着,顯然惱怒到了極點。
“沒辦法,我師姐最大的夢想,就是在她手中,讓四靈珠合而爲一,火靈珠下落不明,水靈珠在綠海,風靈珠在我師姐那裡,我現在能找到的,只有這土靈珠了。”那穿着短衫的壯年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