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遠征的戰力雖然強橫,但怎麼也無法和一位大尊、十幾位大祖同時作戰,而且那些大祖已生出了殺機,下手再不容情,每一擊都是全力以赴,加上他還要照顧受重創的溫純,情勢越來越危機了。
顏緋月被四位大尊死死纏住,短時間內無法衝出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
片刻後,幾個大祖發現了一個竅門,正面承受賀遠征靈訣的衝擊,他們的壓力太大了,從旁側把目標鎖定在溫純身上,卻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往往能把賀蘭遠征逼得手忙腳亂。
賀蘭遠征是有苦說不出,溫純和溫玉主動出戰,幫着他抵擋彙集在白龍渡附近的修行者,屬於客軍,他身爲主人,無論如何也要保護好這對姐妹,就算三個人今天都難逃此劫,他也要死在最前面,至少能問心無愧。
近半數的大祖都把目標鎖定在身受重創的溫純身上,讓他步履維艱,山海訣的威力也大幅減弱。
終於,一個修行者抓住機會,飛劍繞過賀蘭遠征發出的拳勁,卷向溫純。
賀蘭遠征轉身已經不及,溫玉也被兩個修行者纏住,劍光閃電般刺向溫純的心窩,溫純只能勉強釋放出領域,試圖撐過這一擊。
轟……溫純釋放出的領域被擊潰,身體受到劇烈震盪,後背的傷口綻開得更深了,流出的鮮血已經把她的勁裝染得一片通紅。
接着,溫純搖晃了一下,身形從空中墜下。
賀蘭遠征急掠而至,左臂一帶,把溫純攬在懷中,右拳連連揮動,如山海般澎湃的拳勁不停涌出。
對面的修行者已經和賀蘭遠征纏鬥了半天,也知道了賀蘭遠征的底細,看到賀蘭遠征揮拳,便立即向左右避開,絕不與賀蘭遠征正面對抗。
有一個修行者退得慢了一些,被拳勁卷中,他的領域被轟擊得不停震顫,身形也是旋轉着倒飛出去。
“那小子修行的究竟是什麼靈訣?這般強橫?”那修行者又羞又惱,大聲叫道。
聽到這個問題,大部分修行者都露出沉吟之色,沒錯,賀蘭遠征強得離譜了,對面他們的圍攻,始終不落下風,甚至能越階挑戰,剛纔十美大尊秋長雲和對方鬥了半天,也沒見秋長雲取得什麼明顯的優勢。
這稚氣未脫的少年到底是誰?
“管他那麼多,殺了就是”另一個修行者獰笑道。
不過,已經修行到了大祖之境的修行者,見識多少還是有些的,他們都意識到了賀蘭遠征的不簡單,並沒有人出聲應和,或者說,他們需要一個帶頭的
十美大尊秋長雲臉上露出了高深莫測的笑意,他右掌上端着一顆直徑在半尺左右的銅球,輕輕掂了掂,隨後向前投出,而他的身形急追而上,一掌排在銅球上,銅球受到劇烈震盪,驀然變成了一顆耀眼的光球,猶如初生的朝陽,讓人不能直視,一道光柱激射而出,瞬間便轟至賀蘭遠征身前。
十美大尊秋長雲的靈器是天珠,據說是用上古巨龍的獨瞳所制,威力強橫,但使用起來稍微有些不太方便,所以只排進了人榜。
賀蘭遠征有過教訓丨在十美大尊秋長雲動手的瞬間,立即揮出拳鋒。
轟……光柱被賀蘭遠征一拳轟散,但他的身形也不由自主向後飛退。
那些修行者見十美大尊秋長雲再次出了手,膽氣抖增,不管賀蘭遠征的來歷有多麼神秘,天塌下來自然有高個子頂着,他們不用擔心了。
一道道勁風爭先恐後卷向賀蘭遠征,賀蘭遠征修行的是山海訣,雙手一起運轉靈力,威能才能完整的釋放出來,左手緊抱着溫純,靈訣等於廢了一半。
當然,賀蘭遠征是不會放棄的,如果沒有顏緋月,他上一次已經死在秋長雲手裡了。
賀蘭遠征見過秋長雲,也明白秋長雲應該會記得他,秋長雲居然變得如此蠻橫,其中肯定有原因,但是,以他的驕傲,絕無可能在這種時候公開自己的身份,你要戰,那便戰
轟轟轟……賀蘭遠征的身形在劇烈的撞擊中不停飛退着,而那十美大尊秋長雲發出一擊後,又退居在人後,他的臉色變幻不定,時而露出猙獰之色,時而又顯得猶豫不決。
沒錯,他們達成了共識,要活抓賀蘭遠征,實在不行,殺掉也可以,總之絕不能讓賀蘭家又多出一位絕代的大修行者。
不過,最後誰沾上了賀蘭家的血,這個問題必須要考慮,賀蘭遠征死了,大家都得利,但其中有坐享其成的,也有要付出代價的。
轟轟……賀蘭遠征的右拳上下翻飛,釋放出的拳勁凝成一道道銅牆鐵壁,擋住那些修行者的圍攻,可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的靈力遲早會在硬碰硬的撞擊中消耗殆盡。
十美大尊秋長雲咬了咬牙,再次甩出那顆銅球,眼見光柱襲來,賀蘭遠征本是有機會閃避的,但懷中抱着溫純,他不敢冒險,只能揮拳迎上。
轟……賀蘭遠征嘴角滲出一抹血絲,他的勁道不敵十美大尊秋長雲的靈能,被轟得向後飛退。
就在這時,白龍渡的另一端,出現了一個小黑點,在河面上飛掠而來。
那是一個老者,臉上帶着焦慮之色,他儘可能把自己的速度放得最快,又把靈力波動壓到最低,試圖在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情況下接近戰場,不過,想接近渡口,他只能在河面上飛行,根本無法掩飾自己的身形。
接着,小黑點一個接一個出現了,有的跟在那老者身後,有的拉開長弓,有的在向兩側包抄。
十美大尊秋長雲臉色大變,接着發出怒吼聲,又一道光柱激射而出。
這一次,十美大尊秋長雲是下定決心、全力出手了,光柱急速膨脹開,直徑達到了十幾米方圓,威力比之前不知道要大上多少倍。
圍攻賀蘭遠征的修行者也跟着變了臉,紛紛向四周逃去,
賀蘭遠征只來得及把溫純投給溫玉,隨後把雙手撐在身前,光柱已經襲至
轟…以賀蘭遠征爲中心,空氣蕩起了一片片肉眼可見的漣漪,遠在幾十米開外的溫玉受到波及,張口吐出一口鮮血,抱着溫純歪歪扭扭向遠方逃去,而正面承受衝擊的賀蘭遠征筆直撞入地面,發出一聲轟響。
十美大尊秋長雲再次釋放出一道光柱,賀蘭遠征尚沒有來得及起身,便被光柱籠罩在其中,附近的修行者看得分明,賀蘭遠征在光柱中象蠟人一般融化了。
“小賀?”溫玉發出尖叫聲,她知道,剛纔賀蘭遠征有機會避開秋長雲的襲擊,全是爲了她姐姐,纔不得不正面與一位大尊對抗。
溫玉拋掉溫純,狀如瘋虎向前激射而來,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十美大尊秋長雲一擊得手,便立即向遠方逃去。
“吾等今日與秋大尊並肩血戰,快哉快哉……”一個修行者含笑說道,他沒有注意到秋長雲已經開始逃了,依然沉浸在勝利的感受中。
“咦?那是……”有一個修行者看到了從河面上激射而來的人影。
“是薛九大尊?”另一個修行者認出了來人。
“呵呵呵……薛九大尊來晚一步了,這功勞麼,自然是沒他的份了。”
就在這時,薛九發出了怒吼聲:“秋長雲,爾敢……”薛九的怒吼如炸雷般在河面上掃過,激起一片片水花,再傻的人也能分辨得出,薛九的聲音裡蘊含着滔天恨意。
“怎麼回事?”終於有修行者發現秋長雲在逃跑了,當即變得目瞪口呆。
都是自己人,跑什麼?薛九大尊又是爲什麼發怒?難道是因爲功勞被搶了
薛九後方,那箭手已接連扣動弓弦。
那些修行者沒看出究竟,而十美大尊秋長雲的身形突然開始左衝右撞,似乎在閃避着什麼。
那箭手射得興起,十美大尊秋長雲也閃得極有韻味,曼妙的身軀接連扭動,就在這時,一面巨盾突然出現在秋長雲身前,狠狠砸到秋長雲臉上。
秋長雲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口中發出哀嚎聲,身形向下跌落,持着巨盾的大漢身形一晃,從原地消失,轉眼又出現在秋長雲身側,巨盾掃出,砸向秋長雲的腦袋。
秋長雲雖然被譽爲修行第一美,但那張被打得口鼻穿血的臉,已談不上有任何美感了,他嘶叫着揮出天珠,迎向對面的巨盾。
轟…那大漢被震得向後飛退出幾十米遠,而秋長雲借力竄向一側,繼續沒命的向遠方飛掠。
這時,前方突然傳來馬兒的嘶叫聲,聲音沉悶,又裹挾着無盡的威壓。
緊接着,前方出現了五條人影,四男一女,他們分坐在黝黑色戰馬上,臉色沉靜,默默的看着秋長雲。
那五匹馬兒背高達到了兩米多,身上光潔無比,沒有一根雜毛,但好像沒有眼睛,眼眶的地方深深陷了進去,偶爾有紅芒閃過。
居中的女子看起來極爲顯眼,不是因爲她出衆的容貌,也不是因爲她手中長達五米的巨型彎刀,而且因爲她一舉一動間散發出慘烈氣息。
“血馬蕭花?”秋長雲呆了呆,額頭突然冒出了豆粒大小的冷汗。
修行界有不少女修,但被人看做女瘋子的,卻只有那麼三、五個,而蕭花無疑是其中最瘋狂的一個。
蕭花是鐵馬驚雷蕭家的首席行刑者,她被稱爲血馬,是因爲在一次與魔蠱宗的混戰中,她殺進殺出幾十個來回,斬殺了數百個魔蠱宗的修行者,連座下的鐵馬都被染成血紅色,還掛滿了無,數人體的殘肢碎肉,但蕭花視若無睹,可以說,這是一個骨子裡就喜歡殺戮、喜歡浴血的瘋子。
看到薛九出現,秋長雲只是害怕,試圖儘快逃走,但看到蕭花擋在前方,他幾乎要嚇得堆成一團,怎麼可能?蕭家居然出動了五位鐵馬騎士?
逃……似乎沒有意義了,鐵馬可日行萬里,而且幾乎不需要消耗騎士的靈力,他能逃到哪裡去?戰……那更沒有意義,只一個蕭花,就足以把他切成肉醬了,五位鐵馬騎士,他一點機會都沒有,何況後面還有發狂的薛九。
不止是秋長雲感到恐懼,那四個圍攻顏緋月的大尊看到鐵馬騎士出現,看到了蕭花,而且明顯展露出了敵意,他們也被嚇得魂飛魄散,同時轉身,向遠方飛射而去。
顏緋月長鬆一口氣,立即向溫純的位置飛去,至於逃走的那幾個傢伙,不用她出手了,世間少有人能逃過鐵馬騎士的追殺。
咳咳咳……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的賀蘭遠征匪夷所思的出現在光柱造成的大洞中,一邊發出咳聲一邊搖搖晃晃飛了起來。
“小賀?小賀”溫玉破涕爲笑,一頭撞到賀蘭遠征懷中,看到賀蘭遠征沒有死,她心情激盪,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賀蘭遠征茫然的看着四周,他不懂剛纔發生了什麼,承受了那種程度的攻擊,他本是萬無生理的。
居中的蕭花揚起那柄五米餘長的巨型彎刀,接着身軀一挺,座下的鐵馬驀然啓動,化作一道淡淡的流線,向秋長雲激射而至,而其他四位鐵馬騎士,也同時啓動,跟在蕭花後方。
鐵馬可以自由在空中飛行,哪怕是頭下腳上,也絲毫不受阻礙,蕭花居中,另外四個鐵馬騎士分成四個角,死死鎖住了秋長雲任何可以閃避的方位。
秋長雲眼中露出絕望之色,他或許能撐過這一擊,可然後呢?
下一刻,秋長雲陡然發出咆哮聲,全力釋放出天珠,一道巨型光柱,陡然出現在天地間。
蕭花的身形向後一縮,縮在鐵馬後。
蕭家的鐵馬,得至上古絕地,不但能日行萬里,本體也是堅韌到了極點,甚至能扛住聖級修行者的全力一擊,有時候,可以成爲牢不可摧的盾牌,有時候,又能成爲橫衝直撞的利器。
轟……光柱轟擊在蕭花的鐵馬上,卻沒能對鐵馬造成什麼損傷,只不過承受光柱衝擊的部位,微微有些發亮。
下一刻,蕭花的靈力波動兇猛的綻放了,首先是鐵馬重重撞在秋長雲釋放出的領域上,秋長雲的領域潰滅,身形向後飛跌的同時,蕭花猛然挺起身,刀光如閃電般卷向了秋長雲。
秋長雲受到劇烈撞擊,靈脈的運轉出現了一絲停頓,而蕭花的刀光已然襲至,秋長雲在生死攸關的緊要時刻,再次張開領域,擋住必殺的一刀,不過,刀光的餘勁依然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極長的創口。
雖然僥倖逃過一擊,但鐵馬騎士一共有五個,四柄長刀分別從左右上下襲來,兇猛的刀光,把秋長雲逼近死角。
蕭花的實力要比秋長雲強得多,接連承受巨力的轟擊,秋長雲的靈脈已受重創,他勉力甩出天珠,借用快速膨脹開的光柱,把自己擋在後方。
轟轟光柱破滅了,秋長雲釋放出來的天珠也被巨力撞飛,他已到了油盡燈枯的境界,再無力操控天珠。
蕭花的巨型彎刀隨後掠至,鐵馬也從秋長雲身側擦過。
眨眼間,蕭花已掠出數百米遠,秋長雲的身體出現了一線血痕,接着他的身體一分爲二,向下方墜落。
蕭花頭也未回,她繼續催動鐵馬,向那四個大尊逃走的方向追去。
眼見秋長雲被斬開,薛九長吸一口氣,停下身形,等他轉身看到搖搖晃晃漂浮在半空中的賀蘭遠征,當即變成了一尊雕像。
圍在賀蘭遠征附近的修行者更是震驚,一方面,他們不明白薛九的人爲什麼和秋長雲大打出手,一方面,他們更不理解明明已經死去的賀蘭遠征,怎麼可能重獲生機。
其中幾個修行者相互傳遞着眼色,他們在商量是不是應該再次下手,薛九大尊如此動怒,十有八九是因爲秋長雲搶先殺掉了眼前這少年,他們動手,似乎有些不妥,有可能再次觸怒薛九大尊。
這時,薛九向這邊激射而來,在距離賀遠征十幾米的地方停下身形,略微頓了頓,用顯得有些沙啞和顫抖的聲音說道:“少主……”
“九叔,你怎麼來了?”賀蘭遠征勉強笑了笑。
聽到‘少主,兩個字,有一個修行者當即雙眼翻白,險些昏倒過去,其他修行者也變得臉色鐵青,身體更在簌簌發抖。
能步入大祖之境的修行者,心性都是很堅韌的,但,剛纔展露出的消息,太過聳人聽聞了
少主?這少年是賀蘭家的少主??那麼,蓬山上的那位,是這少年的親姐姐???
這已經不是一己之事了,他們似乎看到了家破人亡的未來,賀蘭飛瓊的報復心,已經在與帝依依的那一戰中畢露無疑了,他們居然在圍殺賀蘭家的少主,此事絕對不可能善罷甘休。
何況,賀蘭遠征已經展現出了自己驚人的天賦和實力,這樣的少年,稱尊入聖已成必然,就算賀蘭飛瓊可以饒恕他們,這少年也會和他們算賬的。
那箭手和持着大盾的漢子都向靠攏過來,冷冷的看着那些修行者。
薛九的視線轉到了顏緋月身上,兩者對視良久,忽而都展顏一笑,接着薛九又看向那些修行者,冷冷的說出一個字:“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