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聰照例謙虛了一番,說好漢不提當年勇,自己以前只是碰巧撞上一件唾手可得的功勞,現在受傷之後已經成了一個病人,所有的一切都不值一提,連朝廷封的總督也是有名無實沒有任何含金量,連黑山的一兵一卒都無法調動。一羣人被他忽悠得雲裡霧裡,紛紛說這次既然來了陳國就讓神醫好好醫治一下如何如何。
一頓飯吃完,陳若平起身告辭,莫聰也跟衆人打過招呼跟着陳若平一起出去上了馬車繼續前行。陳世豪帶着幾個兒子一起送出門外目送遠去,然後返身回去說着陳若平回來的事情,尤其是說爲什麼要帶莫聰假扮着陳竹回來的意思。
“我看這個情形萍兒只是回來打個轉,完了之後還是要去瑞國,也可以說這次回來只是個幌子。”陳世豪思索着說道。
“她也是的,瑞國那邊那麼不待見她還到處追捕她,既然回來了何必再回去呢。”陳世豪的大兒子說道。
“她是要回黑山又不是要回瑞國,你沒有聽瑞國皇帝那個意思嘛,萍妹是因爲跟莫聰有私情纔不管不顧地脫離了巨靈關戰場一路陪着莫聰,現在兩人又回來了,說不定是回家來認認親認認門,把婚事正式敲定一下,然後再回瑞國那邊成婚。”陳世豪的二兒子說道。
“嗯,要是這樣的話咱們就有必要干涉一下。”陳世豪呼了口氣說道,“剛纔莫聰說他在黑山並沒有實權,完全就是一個形同虛設的總督,但瑞國那邊的反應卻不是這樣,尤其是莫聰任用了前宰相梅林海的女兒梅若婷當黑山布政使,絕對是特意爲之強勢逆襲。這種強勢和故意弄得瑞國朝廷非常難堪,弄得瑞國皇帝非常生氣,萍兒要是去攪黑山這趟渾水。時間長了說不定會影響兩國關係。”
“那爹爹準備怎麼幹涉?萍兒的個性非常執着堅定,她認定的事情別說幾頭牛能拉回來,就算陛下親自跟她說她都未必肯聽,千萬不要弄得裡外都不討好纔是。”陳世豪的三兒子說道。
“很多事情不能因爲不討好就不做,尤其是在關係到兩國邦交這樣的大事上就更不能含糊。咱們這邊倒也不是怕瑞國什麼,但自家孩子自家管,這是我這個長輩必須做的事情,總不能眼睜睜地看着萍兒去犯錯吧?”陳世豪呼了口氣說了一句,起身走了。
……
“我覺得你二叔可能不想讓你跟我去瑞國,不想讓你去攪黑山那趟渾水。”就在陳世豪和幾個兒子說話的時候。莫聰也在馬車裡小聲向陳若平說道。
“我也覺得,所以咱們回家看一看就直接走,不給別人留下任何阻攔的機會。”陳若平說。
馬車在兩人的輕言細語中轔轔而行,傍晚時分停在一座巨大的府邸前。莫聰下車看了一眼,整座府邸規模宏大氣勢磅礴,大大的匾額上寫着“鎮安王府”四個金字,看起來極度高端大氣上檔次。
“這是你們家嗎?”莫聰接陳若平下車的時候小聲問道。
“是。”陳若平說道。
兩人剛剛下車要往裡走,府邸大門已經涌出一大羣人來接,倉促之間莫聰也不認識誰是誰。大家卻都認識他,說着一些陳竹怎麼樣陳竹怎麼樣的話。走進府邸,感覺就像進了亭臺樓閣宮殿屋宇的海洋,放眼望去一大片一大片高高低低的建築。很多建築守衛還很森嚴,建築與建築之間的道路也很寬闊,五匹馬並行絲毫不覺得擁擠。莫聰越走越覺得是進了皇宮,但外面寫的明明是王府。
一路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行人終於來到一座中型宮殿前,殿前兩列侍衛見陳若平來了一起下跪行禮,待陳若平走完石階進了宮殿才齊齊站起。莫聰深一腳淺一腳地跟着進了宮殿。只見宮殿很大,裡面的陳設卻很少,看起來很空闊。一個年輕男子正坐在書案前看什麼東西,看到陳若平和莫聰進來了也不起身,只是擡頭看着陳若平示意她在對面坐下。
“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莫統領吧,快請坐!”男子看到莫聰還在那裝陳竹,皺眉微微笑了笑示意他也坐下,莫聰觀察了一下,覺得這個男子跟陳若平眉宇之間有些相像。
“這是我哥,陳若冰。”陳若平介紹了一句,讓莫聰不用客氣,隨便坐就是。
“我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叫王爺還是……”莫聰遲疑地問道。
“就叫陳大哥就行了,你不是喜歡這樣叫嗎?”陳若平輕笑。
莫聰卻叫不出來,倒也不是攝於對方的排場威勢,這是覺得平時叫陳若平是陳大哥,叫這個人也是陳大哥的話會亂套,他想了一下索性默默坐定不說話。
“你這次回來是準備常住還是呆幾天就走?”陳若冰見莫聰不說話索性也不再招呼,只是開門見山地問陳若平。
“呆不了幾天,可能明天就走。”陳若平說。
“這麼着急?”陳若冰皺眉,“你說你……好好的家不呆着非要去瑞國也就算了,現在還非要瓜田李下地要去黑山呆着,你就不考慮這樣會給陳國和瑞國的關係造成多惡劣的影響嗎?”
“我雖然是陳國人,但也算是瑞國的棄臣,黑山內部都是像我一樣被瑞國朝廷拋棄的人,我喜歡在那個地方呆着,跟大家同甘共苦同舟共濟。”陳若平說道。
“你準備嫁給莫統領嗎?”陳若冰也不理會陳若平這套說辭,劍走偏鋒地直接問道。
“我已經是他的人了,嫁不嫁倒是無所謂,不過有個這樣的儀式當然最好。”陳若平說。
“你準備怎麼嫁,直接把名字改回來叫陳若萍?”陳若冰問。
“名字隨便編一個就行,關鍵是在這邊的安排不能露餡,所以你要幫我找個替身。”陳若平說。
“然後呢,那個替身代替你當郡主,你到黑山當馬賊?”陳若冰哼了一聲搖搖頭。
“你還別說,我覺得當馬賊挺好的,海闊天空自由自在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可惜黑山那些人已經不是馬賊了,我想入夥也找不到人。”陳若平惋惜地說道。
“一日爲賊終生爲賊,至少對於瑞國朝廷來說是這樣,你放着陳國的好日子不過,爲什麼非要跑到瑞國去擔一個賊的名聲呢?”陳若冰冷冷地說道,“莫統領,你帶着傷千里迢迢跟着我妹妹過來,足見喜歡她的誠意,我對你這個人以及對你們的婚事都不反對。但有一條,我妹妹現在想做的事情既對自己不利又對兩國關係不利,莫統領要是真的喜歡我妹妹就幫着勸勸,不要讓她這樣意氣用事。至於你們的婚事,大可以在陳國辦,而且保證會比在瑞國辦得風光,另外莫統領的家人我們也會跟瑞國朝廷聯繫全部接到這邊來,保證萬無一失,莫統領覺得怎麼樣?”他轉頭看着莫聰問道。
“我可以勸她留下,但我自己沒辦法留下,我的家人更不可能過來。”莫聰說。
“哦?你是要對我妹妹始亂終棄嗎?”陳若冰皺眉冷冷地看着莫聰。
“始亂終棄……對我始亂終棄的是瑞國朝廷。”陳若平也冷下臉說道,“我在瑞國的八年不敢妄談什麼功勞,但自認爲勤勤懇懇忠心耿耿,最後得到的結果卻是被人像防賊一樣防着。我從巨靈關外把莫聰救回來的當天晚上,瑞國北路軍統領徐士謙立刻帶領大批弓弩手到營帳抓捕我,看到我飛身離開立刻下令放弩放箭。那天晚上,我對瑞國朝廷的所有情義都被那些弩箭射斷了,斷得一絲一毫都不剩。我十三歲離開陳國去瑞國,八年多來一直在爲陳國和瑞國之間的關係做着貢獻,現在瑞國並不珍惜我所做的一切,那我還有什麼好貢獻的呢,繼續爲了所謂的兩國友誼搭上自己一輩子的婚姻一輩子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