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一丁點就要看到了, 沈俊卿卻擡頭與我說話。
有些懊惱有些失望的同時,我總結性地認爲,與沈俊卿生個娃娃, 這個娃娃一定很漂亮。嘿嘿!
“你……到底怎麼了?”沈俊卿極擔憂地望了我一眼。
我趕忙收回幻想這樣那樣、那樣又這樣的思緒, 有些心虛地對他道:“我在想……嗯……那我就對你遷就遷就罷。”
沈俊卿瞭然一笑, 可似乎又想到什麼, 不確定地問我:“清兒, 你剛纔說的話是真的麼?”頓了頓,“願意在這裡呆一輩子?”
我點點頭,雖然還是一心牽掛着外面的姬瑢、我爹和生死未卜的宋豔, 可是目下也不能改變現狀不是?如果能出去,桃源村的人早出去了, 何苦守着這樣的小村子。第二個原因便是沈俊卿對外面政局的分析, 無論怎樣都容不下我們二人, 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只有在這裡才能保全我們二人的安全。
“你……不會想他了麼?”
“不想是假的, 不過有你這個大美人陪着我也不吃虧!”我沒心沒肺地笑起來,不過……一提那個大美人,我腦子又開始胡思亂想。唉,其實吧,沈俊卿以前受傷我爲他換藥的時候, 他半裸的模樣我不是沒見過, 但是那時還沒有怎樣的想法, 今天卻不知怎地那樣不太純潔的畫面不停地在我腦海裡冒冒冒。
沈俊卿怔愣片刻, 隨即淡然一笑:“可惜……”
我皺眉, 不解地問道:“可惜……什麼?”
沈俊卿看着我沉默好一陣,眼底的表情頗爲複雜, 轉目望向我笑道:“不知該拿你怎麼辦,只怪你性子太調皮,”微微嘆氣,又道,“清兒,你記住我的話,無論外面發生什麼,我都有能力護你!”他並未直接回答我。
“可是……外面是什麼事情,已經與我們無關了,不是麼?”我問。
沈俊卿只是一徑沉默,並未再理我。在我爲沈俊卿包紮好手上的傷口之後,我們就上牀歇息了,當然還是一人一張單人牀。
爲此楊樂越還笑話過我好一陣,他看沈俊卿的傷勢有所好轉,便欲命人給我們換張大牀,我紅着臉說不方便,堅持不讓換,楊樂越疑惑地又向沈俊卿徵詢,猶記得那日沈俊卿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笑得很無恥。
第二天,當我坐着沈俊卿的輪椅費力地自行搖到牛二叔那裡,被他診治過之後,才知道自己的腳只是崴了,根本沒有到要斷了的地步,我覺得我真的不能遷就沈俊卿這個狡猾的狐狸。
……
日子如流水,又嘩嘩嘩地過了兩個月,已經入冬,但冬天的氣息並不濃烈,走到桃源村的林間小道,還能聽到未結冰的小溪潺潺聲。
楊樂越這日又照例來我們這裡串門,這次不是要求給我們換牀,而是邀請我們搬到居住區,他的理由便是那裡人多,大家住在一起相互間好有個照應。我倒不大在意去哪裡住,沈俊卿這次卻難得表態,委婉地推脫了,說這裡清幽,也許更適合養傷。
提起沈俊卿的傷,我都快要急死了,已經離他受傷過去七個月了,他還說自己的腿沒力氣,走不了路,能做的最劇烈的運動就是扶着牆站一刻鐘。
我曾揚言若他再不會走路不能照顧自己,天天讓我伺候着,我就把他這個大累贅休了,然後改嫁給楊樂越。
這話不知怎麼就傳到楊樂越的耳朵裡了,爲此楊樂越還好好教育了我一番。真丟臉!
“那好吧……不搬就不搬吧,我看你倆是感情好,是不想讓外人打擾吧。哈哈……”楊樂越哈哈大笑起來。
我眯着眼看了看沈俊卿。沈俊卿則一副無所謂的神態報以招牌式的娘娘腔笑容。
“不過明天晚上可一定要來哦?”楊樂越笑眯眯道,“明天是個極其重大喜慶的日子,是本少爺十八歲生辰,屆時兩位一定要賞光。”言畢,楊樂越依舊笑眯眯地拱了拱手,走了。
待楊樂越走後,沈俊卿低聲問我:“清兒,我記得你剛嫁入王府的時候纔剛及笄吧,現在算一算快十七了。”
“嗯,到明年正月我就十七歲了。”我在櫃子裡翻了翻,又在屜子裡找了找,撫額嘆氣道,“連件漂亮的衣服和像樣的首飾都沒,怎麼去參加楊樂越的生辰宴席啊。”
“正月的生辰?”
我淡淡嗯了一聲,腦子裡想的卻是以前在宋府做小姐和王府做王妃時,何愁穿戴的綾羅綢緞和珠寶首飾,嘆氣,這村姑委實是不好當的。
突然感覺發髻一鬆,被挽起的頭髮順勢鋪散而落,我驚異地回頭,正看見沈俊卿淺淺地笑着,一手握着我披散的頭髮。
我皺着眉疑惑地看着沈俊卿,他淡淡道:“轉過去。”
我不解地問:“你有做什麼?”
“一手握着你的頭髮,一手拿着梳子,還能做什麼?嗯?”沈俊卿笑道。
“你你你,你……你要給我梳頭?”
“嗯。”沈俊卿笑道。
我看了看他頭上頂的那個男士髮髻,不可思議道:“你確定你會給姑娘梳頭,而且梳的不是你那種?”
沈俊卿依舊笑得淺淺淡淡:“未出閣的女子髮式我還是會的,不過……嗯……像你這樣的婦人髮髻卻未梳過,可以試試!快,轉過去!”
我將信將疑地轉了過去,背對着沈俊卿。沈俊卿則拿起木梳極細緻地爲我梳頭挽發,他似乎怕將我梳疼了,動作非常輕柔。
屋中安靜良久,只有木梳劃過髮絲發出的聲音,這聲音雖然細小,可不知爲何沈俊卿每動作一下,我的心就像被投了一粒小石子,無法平靜,尤其他冰涼的指尖穿插在髮絲中時,我渾身更像被靈鳥的羽毛撩撥過一樣,總之,也就一刻鐘的時間,我卻如坐鍼氈。
或許是因爲第一次讓男子梳頭我太過於緊張,於是我決定說說話轉移注意力:“嗯……看你動作蠻嫺熟的……你以前是不是總給……”本來想說淺淺,但突然想到提起淺淺,這興許是在揭沈俊卿的傷疤,於是頓住再不言語。
沈俊卿手上的動作停止,似乎思索了片刻,他笑道:“我以前只給小言梳過。”“只”字似乎若有若無地加重了音調。停頓了片刻,他將手繞過我的髮絲,輕柔地一遍一遍的撫摸,“小言年紀雖小,但頭髮也是極好的,總愛纏着我給她梳頭。”沈俊卿一提自己的妹妹,似乎聲音都帶着笑意。
“小言有你這樣的哥哥真幸福,倒是我……這個做姐姐的卻沒有做姐姐的樣子,從未給自己的妹妹做過任何事情,相反什麼都依賴豔兒……”幽幽嘆口氣,“連梳頭都不會……也不知豔兒現在怎樣……”
沈俊卿輕輕將我的身子板了過來,迫使我面對着他,他看着我愣了片刻,低聲道:“怎麼又哭了?怪我讓你想起……”修長的指尖劃過我的臉頰,停到左眼下方的時候,反覆溫柔地摩挲起來,“我娘說長淚痣的人,是因爲上輩子流了太多的淚,清兒,如果你不想下輩子再長淚痣,就不要哭了。”
我吸了吸鼻子,正準備點頭的時候,卻驚異地看見沈俊卿逐漸接近的臉。這是繼沈俊卿爲我梳頭我的心第二次不知該怎麼跳了。還未作出任何,就感到左眼角下方又溼熱又柔軟。
不……是吧!沈俊卿這個變態怎麼用舔的!
我的反應遲鈍的腦袋終於在這個時候肯動一動了,這才反應過來我被一個變態給輕薄了,伸手想去推開這個變態,發現自己的手早已被沈俊卿包在掌間動彈不得:“喂,你……唔……你……”
是,我承認,我是天天對着這樣一個美人有些不淡定,也拋下很多顧忌與世俗偷偷想過和這個美人夫唱婦隨的畫面,可是……我那都是幻想,一個快十七歲的女子正值青春那啥期,偶爾脫離現實的胡亂想一下這很正常,可是當被我幻想的那個對象終於對我又舔又親的時候,我還是覺得這驚異不啻白日見鬼或……晴天霹靂。
這發展有點太快了吧,沈俊卿應該在花前或是月下,告訴我他似乎也不想繼續對淺淺念念不忘,他覺得我比淺淺好,於是決定和我過一輩子,可是……可是……我什麼表白都沒聽到,這個把淺淺捧在手心的人怎麼就這麼快去吻另一個女人。
沈俊卿低頭垂眸在我脣邊輕輕一碰,既輕且淺,可依舊阻止不了我對他這個行爲的胡思亂想。瞥了一眼木桌上的那壺茶,不對不對,茶是不能醉人的,那怎麼沈俊卿做了一件醉酒才該做的事。
脣上的碰觸消失,沈俊卿似乎有點生氣:“你在做什麼?睜着眼睛不說,眼珠還亂轉……”
我更加沒好氣道:“你……你是不是又把我當淺淺了?”看沈俊卿張口要狡辯,我忙道,“別抵賴,好幾次你睡夢中抓着我的手說着奇奇怪怪的情話,我知道這都是給淺淺說的。”
“哦?”沈俊卿左邊的眉毛挑了挑,“大半夜的你站我牀邊做什麼?若只是抓了你的手,你該慶幸纔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