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不是別人,就是與宋氏姐弟一別兩年有餘的陸翊軒。
雖然兩年時光帶走了他臉上的些許稚氣,但那副霸道氣息卻是絲毫沒有改變,也就是這絲熟悉的霸道氣息,讓宋如沐一眼便認出了面前之人,肯定是大狗熊陸翊軒。
而立在入門處玉石屏風邊上的陸翊軒,依舊一身銀白色小蟒袍配着紫金小頭冠,直盯着被人抱着下車的宋如沐。
那種想要看透人心的眼神,讓宋如沐猛然想起,當初她差點化身爲色女的經歷。
一路行來,看盡了杭州城的繁華與江南風情的宋如沐,不得不由衷讚歎一句“美人如斯~~”怨不得總有人喜歡將西子與西湖做比較,此時的陸翊軒若是將小臉上的緊繃去掉,豈不是就成了那西子?
這些發現,讓宋如沐清醒了不少,於是在收起先前的那些羞澀表情後,對着不遠處的人兒是粲然一笑,只在憶起她那缺失的一對門牙,卻又不得不改爲抿嘴淺笑,同時亦將那句“大狗熊”給吞回腹中。
相比宋如沐因爲牙齒問題產生的羞澀,左右觀望的宋念之,其實也早發現了陸翊軒,只是他的印象有些模糊,疑惑那美人哥哥怎就如此熟悉,卻是無論也想不起在哪兒見過的。
糾結中的宋念之,覺察到姐姐望着那人慾語還羞的少見笑容時,心裡不知爲何,頓時就開始不痛快起來,努嘴打量片刻,宋念之便對抱住自己的丫頭道:“這位姐姐~~念之自己可以走的。”
那丫頭聞言偷笑一聲,纔對故裝大人樣的宋念之笑道:“小公子且忍耐片刻,待奴婢將小公子抱進樓再說,好嗎?”。。
哪知向來好脾氣的宋念之,在見到那美人哥哥也開始對姐姐笑起來時,竟然沒有如往常那般乖巧的點頭答應,而是伸手拉拉傻笑中的姐姐宋如沐,賭氣道:“念之要姐姐抱。”
“……”
無語加黑線的宋如沐,暗道我能抱得動你才見鬼了。
可在見到宋念之,那比陸翊軒還要嬌美幾分的小臉後,宋如沐這才收起嘀咕,對宋念之低聲安慰道:“念之乖,晚上回府後,姐姐再抱你成嗎?”。。
這句容易讓人噴飯的話,惹得分別抱住宋氏姐弟兩人的丫頭,脣角不由抽動幾下,暗道“不是我們不純潔,實在是這話太有歧義了。”
稍後發現自己語病的宋如沐,一陣窘迫的怒瞪裝巧賣乖的宋念之一眼。
暗自歡喜的宋念之,纔不去理姐姐那記白眼,更不去管兩個丫頭抽搐的嘴角,只連連點頭道:“嗯嗯嗯嗯”。
嗯你個頭,宋如沐腹誹道。
說話的功夫,一行人即步入了樓內,幾個穿着乾淨整齊的店小二,屁顛屁顛跑上前來,點頭哈腰的爲衆人遞擦手溼巾。
待宋如沐再回頭去看那屏風處時,陸翊軒卻是早已不見了人影。
搖搖頭的宋如沐心道“難道是我認錯了?大狗熊即使不與我們說話,至少也會和他師傅宋翰說話啊。”,迷惑的宋如沐,恍惚的伸出雙手,由着丫頭上前幫她擦手,然後就在另一個丫頭的牽引下,告別被請往他處的宋嬤嬤,與宋念之慢慢跟在宋翰等人的身後。
“哈哈……宋大人多年不見,可還記得老夫嗎?”。
一道震天笑聲自頭頂傳來,讓宋氏姐弟與在場的每個人愣是各趔趄一步,同樣一震的宋翰,只聽這笑聲就約莫猜到來人是誰,所以在擡頭看過一眼後就更加篤定,來人便是陸翊軒的祖父富陽侯陸霸天,於是不卑不亢的宋翰拱手笑道:“下官宋翰如何敢忘陸老大人”。
宋翰說完便要按照官職拜下去,倒是那陸霸天一把拉起宋翰,再度大笑道:“都是自己人,宋大人無須多禮!當年金鑾殿一見,老夫就覺得與宋大人你緣分不淺,呵呵……哪知兩年前宋大人竟然有緣爲老夫教導孫兒翊軒,老夫從那時就將你當是自己人了,哈哈……快來看,老夫給你帶了什麼人來!”。
“……”宋翰順着陸霸天的指引還未看清,便有一個銀白色身影上前兩步,納頭就拜道:“學生陸翊軒,拜見恩師大人……”。
“軒兒……”,兩年未見這個唯一的學生,宋翰說不激動那是假的。
而宋如沐在陸翊軒出面後,便再也沒了任何疑惑,只偷偷從人羣縫隙中打量着陸翊軒,
當宋如沐見行完大禮的陸翊軒,發現小傢伙再也沒了以前的莽撞,一行一舉皆是有模有樣的,尤其是對宋翰的拜見,那更是標準的叄拜九叩見師大禮,和宋翰心情有些類似的宋如沐,在不知不覺中咧嘴笑了起來。
哪知就在宋如沐以爲沒人發現自己咧嘴笑時,正在行跪拜之禮的陸翊軒,在擡頭間向她這邊飄來一個若有若無的眼神,噎得宋如沐是頓時急忙抿起小嘴,端起大家閨秀的架勢。
暗自發笑的陸翊軒,與初見面便吃癟的宋如沐,兩人的舉動大概沒有人注意到,因爲所有人都沉浸在一個重大發現中,這宋翰竟然是陸霸天的人。
“軒哥哥,念之好想你”,在陸翊軒行完見師大禮後,終於弄清美人哥哥是誰的宋念之,從人羣中鑽出來,驚喜的喊道。
“呵呵……小……呃,小念之,軒哥哥也想你啊”對衝上來抱住自己的宋念之,一時衝動的陸翊軒,差點出口就喊出“小娘娘腔”,幸虧宋如沐沒有門牙的形象從他面前忽悠飄過,讓他及時管住了自己的嘴,於是陸翊軒暗自慶幸道“老天保佑啊,要不某人又要開始發飆了。”
被陸翊軒暗稱爲某人的宋如沐,看着所有官員皆對宋翰驚訝道:“原來宋大人竟然是小侯爺的恩師,真是失敬、失敬啊!”,不由暗歎一聲“來就來吧,爲什麼要這麼高調呢?”。
高調低調,反正都是已經發生過的即成事實了,於是在先是上下級見面,又是師生見面之後,接下來自然就是母子、祖孫見面了。
一直等在包間中的宋老夫人強壓心頭歡喜,希望如衆人所說的那般,給趕來赴任的兒子一個驚喜。
在側耳傾聽着包間外的對話,從數個聲音中聽到兒子的聲音,宋老夫人就已是熱淚盈眶、泣不成聲,口中不斷喚着“我的兒啊”。
如此光景讓在身邊伺候着的老在勸說的同時,亦是默然。
當衆官員按照等級進入各自的包間後,隨着陸霸天與宋翰進入包間的宋如沐,終於見到了幾多猜測的祖母宋老夫人。
沒有想像中惡毒婆婆的形象,只有一個因爲事隔多年乍見兒子,眼眶略顯通紅的年邁老豐潤發福的體型,在抱住跪在自己面前的兒子宋翰後,更是顫抖的厲害。
或許就是因爲母子相見的這種激動,讓期間陪客的官員,皆想起了遠在家鄉的父母,於是整個宴席間少了幾分官味,多了幾分家味,話題悉數圍繞着父母與孩子展開。
而宋老夫人聽那些個高官,不斷長篇大論誇獎着自己的兒子與初次見面的孫子孫女,哪裡還有做它想的功夫,左摟着孫子宋念之,右摟着孫女宋如沐,雖笑得含蓄有度,但骨子裡那股驕傲勁,卻是任誰也看得出來。
被宋老夫人摟着的宋如沐,本還發愁這種場合,剛舊疾復發的宋翰逃不了飲酒之苦時,就見陸翊軒起身與衆人說明他恩師滴酒不沾,還豪氣的幫宋翰代飲了一杯之後,宋如沐是感激不盡的望着陸翊軒。
須臾,坐回位子的陸翊軒,接受到宋如沐的感激目光,將酒杯放回桌面,便用眼神打量起衆人,脣角微揚的笑着在宋如沐臉上稍作停留後,即與他祖父一道,接受起衆人“將門虎子”的稱讚。
看着兩年間從一個混世魔王變成現在的陸翊軒,宋如沐雖然覺得這樣挺好,但卻又暗暗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出哪兒不對了。
直到宴席結束,在乘上來時馬車的那一瞬間,瞥到站在陸霸天身邊的小人兒,瞬間冷下去的小臉時,宋如沐才豁然發現,先前的不對勁,全是因爲那笑太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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