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七竅玲瓏

紫雲宮在山嵐深濃的山頂上,氣魄恢宏的宮殿蓋得古色古香,莊嚴肅穆。

“師父,你回來啦!”兩個十來歲的小女孩恭恭敬敬地出來迎接。

史馳海吩咐道:“勝男、春梅,你倆去召集衆人來,我有話要說。”

近百名弟子迅速到殿前集合,小魚兒從沒見過這麼多人,本能地退到澄雪身後,瑟縮着微微發抖。

澄雪輕扶她手臂讓她別怕。史馳海對小魚兒說:“小姑娘,靈山劍派向來不收留外人,你要留在這裡療傷,就得成爲靈山劍派的弟子。我見你腦傷未愈,孤苦無依,如果你肯留在此處,我就收你爲入室弟子。”

衆弟子聞言都是一愣,低聲議論紛紛。要知道,“入室弟子”有別於一般弟子,屬於嫡系,是師父比較親密而親傳的弟子,有單獨且嚴格的拜師要求,但眼前這個小女孩平平無奇,竟然一進門就成爲師父的入室弟子,大家又是驚訝,又是羨慕。

史馳海座下一共有五名入室弟子,展逸、澄雪排行一二,而祝勝男、林春梅排行四、五。祝、林二人入門較早,年齡較大,卻屈居澄雪之後,本就心懷不滿,現在又聽見師父要收這個來歷不明的小女孩爲入室弟子,都覺得很不服氣。

勝男率先開口說道:“師父,本派的入室弟子,歷來都是通過武藝高低來選拔,我和幾位師兄師姐,都是在芸芸弟子之中,通過重重考覈、層層比試才成爲您的嫡系徒兒。這個小女孩初來乍到,就能獲此厚待,實在有點不合規矩。”

林春梅見小魚兒不過是尋常村女打扮,料想也沒什麼來頭,鄙視說:“就是啊,這小姑娘不知有何來歷,居然得到師父如此青睞?難不成她是什麼絕世高手的後人,將門望族之女,所以師父才如此看重?”

史馳海面色一沉,冷道:“爲師決定的事,幾時輪到你們來過問了?”

“可是……”祝勝男和林春梅還想再說什麼,史馳海沉聲道:“好了,誰如果不服氣,就滾出這紫雲宮。”說着一把將小魚兒拉到自己身旁,問道:“小姑娘,我要你當我的入室弟子,你答不答應?”

小魚兒愣愣地點了點頭。

史馳海對衆人說:“以後,她就是你們的六師妹。”

祝勝男和林春梅咬咬牙,再不敢多言。

接着,史馳海命人將小魚兒帶下去安頓。吩咐好一切後,史馳海和澄雪走入內殿。

澄雪跟在師父身後,總感覺他今天有點不大對勁,師父平日剛強正直,不偏不倚,怎會在未經選拔、考覈的情況下,就貿然收了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孩當入室弟子?正要追問,史馳海卻擺了擺手,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麼,這當中的緣由你也不必理會。你只需給我好好看着那小丫頭,別讓她跑了。”

澄雪雖然滿腹疑惑,但也只好應是。

史馳海讓澄雪退下,徑自往長廊盡頭一棟孤立的小屋行去。

濃烈而難聞的藥味,瀰漫了整個屋子,有如迷霧一般,讓這個孤立的小屋顯得十分神秘。

小屋裡面有一張寒玉牀,牀上躺着一個少年,緊閉雙目,一動不動。

史馳海推門進去,凝視着牀上的少年,嘆了口氣:“兒子啊,不知不覺,你躺在這裡已經有二十年了。”黯然閉起眼睛,喃喃道:“是爹不好,爹當年不應該拋下你和你孃親在遼國的。如果爹一直在你身邊,你就不會被人害成這樣……”

且說史馳海年輕時曾到遼國遊歷,在那裡認識了一個姿色嬌美、才情橫溢的女子,二人情投意合,未幾結成夫婦。婚後不到一年,宋太祖派人攻打北漢,史馳海作爲北漢將軍奉命回國出戰。當時他妻子有孕在身,行動不便,只好留在大遼等他回來。怎料戰事結束後,史馳海想去遼國接回妻兒時,卻被告知妻子所住的村莊發生洪澇,村裡的人都不知所蹤。

想及當年之事,史馳海伸手摸了摸那少年的臉龐,心中悲痛難忍:“丹兒,自從你們母子失蹤後,我就不斷派人去打探你們的消息,終於讓我在遼國的西京找到你的孃親。其時適逢宋遼交戰,遼國國師耶律皓南在九龍谷擺下天門陣,圍擊宋軍。他爲了增加天門的威力,要用十二個丁日未時出生的童男童女來祭煉。你孃親痛哭着告訴我,你正是在丁日未時出生的,所以就被那些遼兵強行抓走了。我知道這事後,瘋了般地衝到九龍谷想救你,可還是來遲了一步,那個惡賊竟然將那些童男童女的血全部吸乾,他還殘忍地剖開你的胸膛,要將你的心肝取出!我急急上前阻止,無奈不是那惡賊的對手,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挖走你的心肝。好在當時突然有一個紫衣女俠出現,將那惡賊擊退,我纔可以將你的身體帶走……”

“但奇怪的是,雖然你的心肝被那惡賊挖出,但你竟然還有呼吸。於是,我又馬上帶你去找醫仙張長君,請他救命。張醫仙說,你的心是千年難得一見的七竅玲瓏心,即使被摘除,也不會馬上就有生命危險。”

相傳商朝的丞相比干也擁有七竅玲瓏心。據聞商紂王的寵妃妲己有心痛之疾,惟七竅玲瓏心可愈,於是,昏庸的紂王就命人將比干的玲瓏心挖出煮湯,給妲己治病。而比干的心肝被挖出後,也沒有馬上斷氣,而是過了幾天纔去世的。

“但張醫仙又說,人到底不可無心,要救你,就只能幫你重新換上心肝。然而,你的心肝比之一般人要特殊,所以普通的心肝根本不適合你。除了將七竅玲瓏心取回,別無他法。所以,爹就向張醫仙借了這張寒玉牀,將你的身體冰凍起來,待找回七竅玲瓏心後,再讓你在未來某個時候甦醒。”說到這裡,他目中閃動着希望的光芒,道:“當年耶律皓南狠心挖出自己的心,把它埋入天門陣路上埋屍的墓宮,將自己的命運跟天門陣連在一起。接着,他爲了保住自己性命,又殘忍地奪走了你的七竅玲瓏心換到自己身上。自從天門陣被破後,爹就一直在找那惡賊的行蹤,可惜多年來一無所獲。幸好上天有眼,今日讓我碰到那個小女孩,她身上的玉佩有劉氏皇族的圖騰,正是那耶律皓南當年隨身攜帶之物。我相信,只要從這個女孩身上着手,就一定可以找到那惡賊!到時,爹要他將心肝挖出來還給你!丹兒,你放心吧,你很快就可以甦醒過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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