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摘下面具,露出一張俊秀的臉,展逸一見,搶上前來,緊緊握住了他手,激動得留下熱淚:“三師弟,真的是你!”
任子良看着展逸,不勝唏噓。靈山劍派創立之初,他二人是最先入門的,當時派中並無其他弟子,只有他們兩個相依爲命。他們自幼感情深厚,情如兄弟,卻不曾想,一別八年,再次重逢竟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展逸急問:“三師弟,爲何你要劫持皇上?你可知這是死罪啊!還有另一個黑衣人,他到底是誰?”
任子良沉吟道:“他是南唐淮王,李青!”
展逸大驚,鬆開了握着他的手,退開兩步:“你……你們……”
任子良將面具戴回,道:“大師兄,不瞞你說,八年前我誤闖禁地,被師父打成重傷逐出靈山,走投無路之下,好在有淮王救了我。他派人幫我醫治,我才保住了性命,所以,我這條命,已經是他的了。現在我加入了青龍堂,替淮王殿下辦事,要助他光復南唐。”
展逸急道:“李青興兵作亂,兇國害民,你怎能爲他效命?”
任子良打住了他的話,道:“你我見解不同,今日我也不想與你多作爭辯。”又道:“如今宋帝已經落在我們的手上,如果你不想他死,就叫張長君把三凶神功的心經交給我們!”
“原來,當日潛入靈山盜取三凶神器的人就是你!”展逸恍然大悟,怪不得竊賊能夠在靈山來去自如,只有靈山劍派的弟子,纔會如此熟悉靈山的地形和佈防。
“沒錯,法器是我偷的。”任子良坦白道:“還差一份心經,只要我們得到它,南唐大軍就可以重整人馬,上陣報仇了!”
說話間,桂英、史馳海、澄雪、寇準等人已收到了仁宗被劫的消息,十萬火急地率兵衝到山頂來。
士兵們如潮涌般團團圍住了任子良,桂英一馬當先,大叫:“展盟主,你在那兒幹嘛?爲什麼還不抓拿刺客?”
展逸手握木劍,卻下不了手。
桂英覺得奇怪,難道展逸被刺客點了穴道?於是一聲口令,身後五個士兵彎弓搭箭,五枝羽箭齊向任子良射去。
任子良側身一避,閃開四箭,再接住最後一箭,反擲回其中一個士兵,只聽得“啊”的一聲,那士兵中箭落馬,滾落地上。
桂英心道:看來此人的功夫不俗,我只有親自上陣了。她飛身下馬,提槍攻向任子良。
任子良拔劍招架,劍光連閃,與桂英鬥得難分難解。
史馳海、澄雪以及一衆靈山劍派的弟子都驚呆了,皆因他們看見任子良所使的劍招,竟是本派的武功,大家你瞅瞅我,我看看你,滿臉驚疑。
澄雪見展逸愣在那兒不幫桂英,心裡已隱隱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再鬥一陣,任子良心知難勝桂英,跳出戰圈,搶了一名士兵的馬匹,撥轉馬頭就逃。桂英左掌前探,拉住他的馬尾,手上一用勁,身子飛起,還未躍上馬背,一槍插進任子良後心。
展逸、澄雪、史馳海大驚,均想飛身上前阻攔桂英,但還是遲了一步,桂英那一槍已從任子良的前胸穿出。
千鈞一髮之際,另一名黑衣人突然從天而降,一掌打開桂英,縱身跳上任子良的馬匹,拉起繮繩便跑。
“淮王殿下,你爲什麼還要回來?”任子良忍痛叫道。
李青哭道:“你是爲了本王纔會陷入如此險境,本王豈能丟下你不管?”一邊說着,一邊拼命地策馬狂奔。
桂英見他們已衝出人羣,自己也回身上馬,叫喚衆人:“別讓這兩個黑衣人跑了!追!”
跑了好長一段路,李青被趕入了一處峭壁之中,前面有一條急流擋道,他回身一望,見桂英等人就快趕上。
李青看着那急流,心繃得緊緊的,暗道:老天爺,難道你真的要我李青葬身此處?
他滿目悲憤,大叫一聲,忽然策馬騰空而起,疾似流星,要躍過那五六丈的急流,飛越河的對面,無奈那馬兒腳力不夠,躍到急流中心,便連人帶馬地掉下去了!
桂英衝到岸邊,那兩名刺客已不知被急流衝到哪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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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他懂得靈山劍法,原來他是子良!”當史馳海聽展逸說刺客之一就是三弟子任子良時,當真心如刀絞,悲痛萬分。
澄雪哭道:“三師弟爲什麼那麼傻?他爲什麼要爲南唐賣命呢?”
展逸悲道:“我纔剛剛與他重遇,沒想到,他就這麼……”
“這都是他自作自受,自取滅亡,怨不得別人。唉,都是我教徒無方,靈山劍派纔會出了這樣一個膽大包天的反賊!”史馳海淚流滿臉,要去向桂英請罪。
桂英瞭解事情原委後,道:“史掌門,你早將任子良逐出了師門,他犯下的事,與你無關。何況,如今他和李青已經葬身於急流之中,朝廷也不會再追究。當務之急,是要儘快找出皇上纔是。”
讓史馳海、澄雪、展逸收拾心情,速速帶領門下弟子,在靈山四處搜尋皇上。
三人領命離去。過了一會兒,四娘、五娘、六娘、八姐扶着太君進來,寇準也一起來了。
太君得知皇上被擄走,十分擔心,讓桂英一定要儘快找回皇上,還提議將文武百官以及武林羣雄叫回來,請他們一同幫忙尋找皇上。寇準卻認爲,皇上遇劫,此事非同小可,傳揚開去,恐怕會引起江湖、朝野人心惶惶。
桂英覺得寇準所言有理,決定封鎖皇上失蹤的消息,於是頒下軍令,此事除了襄陽王父子、靈山劍派、天波府的人知道外,如果誰敢對外泄露半句,則以軍法處置。又命楊家衆人加緊搜尋,務必儘快找到皇上。
然而,大家一連找了數日,始終不見仁宗的蹤影。
這日清早,原本在後山思過的祝勝男、林春梅、小魚兒三人,不見監罰的弟子來,都覺得十分奇怪。她們不知道,所有的弟子都已經被史馳海調去了找皇帝,誰也沒空去理會這受罰的三人了。
她們每日都要跪在靜氣壁前反省思過。這日,春梅和勝男見監罰的弟子遲遲沒來,索性就偷懶不跪了。小魚兒不敢違抗師命,仍自己一個人跪在那裡。
勝男和春梅捂着嘴笑嘻嘻地從小魚兒身邊走過,指指點點地說:“也不知道裝給誰看,今日都沒有人來監罰,你還跪什麼跪?”
小魚兒冷哼了一聲,道:“師父要求我們每天都要思過兩個時辰,你們膽敢偷懶耍滑,小心我告訴師父!”
勝男嗤笑道:“呵呵,我們真的好害怕哦!監罰的弟子不在,你說什麼都行,誰會信呀?”
春梅嘲弄道:“咱別管她了,她愛跪就由着她跪,我們去山洞裡頭玩耍吧。”
說罷,手牽手走開了。
今天的太陽特別猛烈,小魚兒只跪了一陣,就已經汗流浹背。好不容易跪到了中午,小魚兒有些熬不住了,便站起身來,想去不遠處的大湖裡舀點水來喝。
剛來到湖邊,只見那兒躺着兩團黑乎乎的東西。
小魚兒吃了一驚,上前一看,見竟是兩個黑衣人。她連忙扶起其中一人,那人申吟了一下,聲音甚是微弱。定睛再看時,只見他的後背插着半截槍頭,深入肉裡,直穿前胸,上半身全是鮮血。
她在禁地的小屋見過一次“活死人”,這次再看到“屍體”,倒是鎮定了許多。她小心翼翼地將那人放平地上,又看了看另外一名黑衣人,這人身上卻沒有傷,看來只是因爲溺水而昏迷過去。
小魚兒見兩人都還沒死,鬆了口氣,急奔回山洞,想叫春梅和勝男來幫忙,但這兩個傢伙已不知跑到哪裡去玩了。
小魚兒心想救人要緊,只好又一個人奔回湖邊。
那受傷的黑衣人傷勢頗重,小魚兒不知該如何處理,而那沒傷的黑衣人只是溺水,小魚兒倒是懂得一些急救之法。
她不斷按壓黑衣人的胸口,那黑衣人吐出幾口湖水,慢慢甦醒。他睜開眼來,驀見一張白淨的瓜子臉,彎彎的眉毛下一雙水靈靈的眼睛,這張小女孩的臉龐讓他驚訝極了,他渾身顫抖,半張着嘴,用嘶啞的聲音激動地說:“嫣如,是你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