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半開着,裡面有細碎的說話聲傳出來。
慕紫覺得那聲音隱約像是慕容承。
她直愣愣凝望半遮半掩的房門,彷彿目光能穿透過去,看清裡面的情形。
“慕小姐?”王詹試着輕輕叫了一聲。
慕紫回過神來,看了他一眼,而後一言不發的起身,緩緩走進房間。
那醫生隨即把房門關上了。
王詹在門口心驚肉跳的等了一會兒,甚至附耳聽了半晌——裡頭靜悄悄的,沒有他想象中的激烈爭吵。
王詹鬆了口氣。
……
慕紫走進房間,看見牀的四周,掛着淺藍色的醫用隔簾,其中一面隔簾拉開了,醫生在做最後的傷口縫合處理。
慕容承竟是清醒的,漆黑如墨的眼眸正定定的看着她。
他看起來有點……不像是他。
方纔進電梯時,慕紫被他身上的黑紅交錯的血痕嚇到,無暇顧及,現在正視他的面孔,才發覺出不同。
慕容承的髮型不一樣了,膚色……也變深了,臉上還有一道猙獰的傷疤,像是多年前的舊傷,從額角斜斜劃過,佔據了他半張臉。
慕紫心裡便明白,這就是慕容承的第二張面孔:霍容。
髮型可以輕易改變一個人的外貌和氣質,再加上膚色不同,就更容易區分,何況臉上還有那麼一條標誌性的傷疤。即使有人發覺霍容的五官與慕家四少相似,也絕不會想到兩人是同一個人。
一位醫生給慕紫端了一把椅子,好讓她坐在牀邊陪着慕容承。
慕紫坐下,靜靜看着醫生忙碌。
兩人都沒有說話。
王詹沒有騙她,確實只是個小手術,從傷口取出了子彈,便沒什麼大礙了。
慕容承剛纔一時虛弱,只是因爲失血過多,現在輸了血,處理完傷口,他看起來幾乎恢復如初,只有臉色略顯蒼白。
縫合完畢後,醫生給慕容承包紮傷口,然後將帶血的棉花、繃帶,以及所有手術器械全部帶走。
空蕩蕩的房間裡只剩他們倆。
如果不是空氣裡還餘留有血腥氣,誰都不會想到,這裡剛剛進行了一場外科手術。
“喝水嗎?”慕紫率先打破沉默,起身道,“我去給你倒水。”
慕容承拉住慕紫的手,讓她重新坐下,而後仔細端詳她,眼裡隱約有淡淡笑意。
“怕不怕?”他問。
慕紫反問他:“怕什麼?”
“怕不怕我死了?”他饒有興致的看着她的臉。
“挺怕的。”慕紫耿直的點了下頭,“屍體這個樣子,我帶回去沒法跟媽交代,總不能說你勾搭霍家的小姐,結果英雄救美沒表現好,把命搭進去了。”
“哈……”慕容承笑起來,只是身上有傷,一笑起來,牽扯到肌肉神經,傷口就痛,他不禁皺了下眉。
慕紫看着他,說:“疼嗎?身上疼,心裡正美着吧?捨命相救,人家該以身相許了,錢權美人都到手裡,多好啊。”
慕容承聞言笑得更厲害,可是傷口又疼,他捂着傷處,笑得呼吸都有些微喘:“紫紫,你吃醋了?”
慕紫神情冷漠,不明白這有什麼可笑的。
那子彈打再偏一點,也許他就沒命了,他還笑?
她木着臉起身,“你休息吧,我要回家了。”
慕容承恬不知恥拽住她的腕子,“別走啊,一會兒我渴了怎麼辦?要是我想起來,誰來扶我?我這身上又是汗又是血,一會兒擦洗起來怎麼辦……”
絮絮叨叨說了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