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十幾公里,來到了叢林的邊緣,遠遠看到前方村子裡升起的裊裊炊煙。
洛伊翹起腳用手一指,“傻哥,那裡就是我的家,帽兒村。”說話的時候,他的臉上是掛着笑容的。別看村子小,看起來破敗不堪,一共也沒幾間草屋,薩鷗卻從洛伊的表情中,看到了對家鄉無盡的愛。
順着雪地一路向下,走了百米便來到了村口。還沒等進村,便遠遠看到村頭圍着好多人,不時傳來喧譁和吵罵聲。洛伊不自覺的加快了腳步,向人羣趕去。
兩人擠進人羣,發現原來是跟自己一起生活的兩個小夥伴,正與幾名公會戰士激烈爭吵,雙方甚至開始互相推搡,其中一個少年手捂着頭,鮮血順着指縫流出。
見狀,洛伊趕忙衝上去,推開了其中一名抓着自己夥伴的小個子男子,大聲質問道,“你們幹什麼欺負人。”雖然年紀不大,但從小狩獵爲生的孩子體格強壯,有把子力氣,這一下把小個子男子推的向後踉蹌着倒退的幾步。
小個子男子站穩後當即暴怒,大聲辱罵,“哪來的野小子,敢跟老子動手,是不是不想活了!”說完從腰間拔出佩劍。
洛伊毫無懼色,也拔出了隨身的短刀,指着男子,“別看你們人多,我不怕你們,想欺負人,沒門!”
“好小子,你真是活膩了。”小個子男子見沒有嚇唬住洛伊,就想動手。
“等一等。”身邊一位青面男子將他攔了下來。
這男子的語氣相對平和些,看的出來應該是這些人的頭兒,“小兄弟,我們駐守在這裡也有一段時間了,何曾欺負過你們啊,可今天這事,我想你們應該給我們銀槍騎士團一個交代。”
人羣中響起一陣唏噓,看來青面男子口中“何曾欺負過你們”這句話並不屬實。
銀槍騎士團是一支4級公會,並且實力在4級公會中也算一支勁旅,公會的主要特點便是擁有幾十名雪狼騎士,而且所有人全部使用銀色長槍。白骷髏退出和評議會,組建僱傭軍聯盟後,這支保持中立的公會擅自闖入聖雪峰境內,並佔領了這一帶的主要鎮口落雪鎮,在那裡建立了公會總部,周圍的十幾個村子,也被他們納入了自己的管轄範圍。
洛伊轉身問兩個夥伴怎麼回事,沒有受傷的少年回答道,“幾個月前,他們公會到我們村徵召,說是隻要加入銀槍騎士團每個月都可以拿到十個金幣的酬勞。卡圖去應徵,可是兩個月了也不見人回來。今天他們來人說卡圖偷了他們東西,不僅被開除,還給關了起來,說如果不賠就不放人,他們一羣人找卡圖的妹妹小迪要錢,小迪沒錢,他們就要把小迪也帶走。我和傑克本想找他們商量,能不能先放人再賠償他們的損失,或者讓我們帶小迪先見一見卡圖。可他們不肯,跟我們起了爭執,還要出手打人。我和傑克跟他們打了起來,結果他們有一個人被我倆打傷,但傑克的頭也讓他們打破了。現在這些人非要帶我倆回去,交給他們公會處理。我們又不是他公會的人,憑什麼跟他們回去。”窮苦環境下長大的孩子,身上都有股不服輸的倔強,即便對方人多勢衆,依舊毫不退縮。
聽完同伴的話,洛伊對青面男子說,“既然兩邊都有傷,這事就算扯平了,卡圖的事我們可以以後再說。”
帶頭的青面男子冷笑道,“偷了東西還錢本就是天經地義,找你們要錢還傷人,現在你說扯平就扯平,哪有那麼好的事,你當我們銀槍騎士團是吃素的嗎?”說完,朝身邊人使了跟眼色,十幾個公會戰士當即拔出佩劍將三人圍在中間。
洛伊和兩個少年沒有絲毫畏懼,用手中的短刀指着對方,雙方劍拔弩張,氣氛變得十分緊張。
“光天化日的,你們難道還敢搶人不成?別看我們帽兒村人少,但我們從來不受外人的氣,想欺負這幾個孩子,我們決不答應。”一個穿着獸皮外衣,外表粗狂的大個子中年男人在一旁叫喊道。
“對!我們決不答應!”
“平時受你們氣也就算了,現在竟然敢傷人,還讓不讓人活了!”
“你們不讓我們活,我們也絕對不能坐以待斃,敢動這幾個孩子,我們跟你們拼了!”
。。。。。。
見十幾個手持利刃的戰士竟然要欺負三個少年,引起了村裡人的衆怒。
別看這些公會戰士一個個凶神惡煞,其實也是欺軟怕硬,羣情激奮之下,頓時也沒了剛纔的硬氣。
青面男子用餘光瞄了瞄周圍,眼珠一轉,故作鎮定的淡笑道,“大家先別激動,就算打人的事情雙方各有所傷,可以暫且不提,偷東西的事總要有個交代吧。”
“你說偷就偷嗎?我哥哥不是那種人。”人羣中一個個子矮小,十歲左右的女孩,用稚嫩的聲音說着。
“那格勒隊長,您看這樣行不行,把卡圖放回來,讓我們問清事情的來龍去脈,再說賠償的事。您放心,如果我朋友的確偷了你們的東西,我們一定照價賠償。”洛伊明白,即便有村裡人撐腰,但這些也只是一羣手無寸鐵的村民,真的打起來,絕不是強悍的公會戰士的對手。便態度稍微緩和了些,甚至話語中有些哀求的說道。
“你說什麼屁話,什麼叫問清來龍去脈,難道我們還能冤枉他?不賠錢還想要我們放人,你是不是沒睡醒,做夢呢?”那格勒身後的小個子始終盛氣凌人,說話也毫不留情面,根本沒把眼前這些村民放在眼裡。
洛伊沉思了片刻,“好,他偷了什麼?值多少錢?我賠給你們。”
小個子大笑了一聲,“他偷的就是錢,一袋金幣,有一百多枚。我看你們窮,就算你們一百枚好了。”
“一百枚?”洛伊聽後當時就傻眼了,衆村民也一片譁然。在這樣窮苦的地方,一百枚金幣夠一家人生活好幾年的。
洛伊臉上露出了難色,這筆錢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天文數字,哪裡出得起,就算把全村人家裡的積蓄都湊到一起,估計也沒有這麼多。
突然,洛伊想到剛從山裡拖回來的冰熊,便擠出人羣,將冰熊拖了進來,指着屍體說道,“那格勒隊長,我剛從山裡打回一頭冰熊,我可不可以同他低那一百枚金幣。”
剛纔雙方光顧爭吵,誰也沒發現洛伊竟拖回了一頭成年冰熊的屍體,都感到十分意外,因爲想殺死這麼大一頭冰熊,起碼要十幾個人一起纔有機會,僅憑洛伊自己,是怎麼做到的?
那格勒和小個子也覺得很意外,皺眉彼此張望後,小個子才說道,“這頭冰熊全身上下能賣的加起來也不過四十個金幣,還差六十個怎麼辦?”
“這冰熊屍體你們帶走,把人放回來,給我們幾天時間,湊夠了錢我們一定親自送還給你們。
“不行,六十個金幣可不是小數目,就你們這羣窮光蛋,我不信你們能湊齊,一百枚金幣,一個也不能少,少一枚休想讓我們放人。”
“你們。。。”
洛伊剛要說話,就聽前面幾個公會戰士紛紛發出“啊”的一聲慘叫,隨即癱坐在地上,雙手捂住腳腕,一個個齜牙咧嘴,表情痛苦。
大家仔細一看才發現,這些人的腳腕上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割破,而且傷口極深,好像是被某種野獸抓傷,順着指縫向外滲血。
“這是怎麼回事?是他媽的誰幹的?”小個子男子大吼着質問衆人。
村民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個瞠目結舌,不知所以然的樣子。
“好啊,你們不給錢還敢出手傷人!”小個子男子見沒人承認,便把矛頭指向了洛伊等人。
“你別血口噴人,我們就站在這裡一動也沒動,你憑什麼說是我們乾的?我要是有那本事,就割破你的喉嚨!”
“那。。。那到底是誰?敢做不敢承認嗎?”小個子男子繼續怒吼着。
那格勒顯然更加冷靜,眉頭緊鎖,向周圍查看。目光掃過薩鷗,上下打量了一番,隨即問道,“你是什麼人?以前在村裡沒見過你。”
“我是誰你不用管,冰熊屍體你們暫且帶走,剩下的六十個金幣明天就給你們送去,不過你們最好保證卡圖沒事。”薩鷗輕聲道,聲音雖輕,但是透着無上的自信與堅定,有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那格勒也算是見多識廣,見到薩鷗如此淡然冷靜,眼下又發生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心裡盤算着,“這傢伙可能不是普通人,還是見好就收,明天他真敢來公會總部要人,到時候再收拾他也不遲。”
想到這,那格勒微微點頭,“好吧,反正你們也跑不了,就給你一天時間。不過我這些受傷的兄弟。。。”
沒等他把話說完,薩鷗淡笑了一聲,“那格勒隊長也是有身份的人,怎麼不明白捉人捉贓,捉姦捉雙這個道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而且你也在現場,你的人受傷跟我們有關係嗎?”
“你放屁,這就兩夥人,不是你們的人乾的,難道還能是我們自己人打自己人不成?”那格勒身後的小個子,說話比禿尾巴狗還橫。
“善惡到頭終有報,沒準是你們的行爲觸怒了山神,這些是給你們的懲罰。”人羣中一位拄着柺杖的老人顫巍巍的說道。
“我覺得這老人家說的有道理,如果再不走,可能下一個受傷的就是你們。”薩鷗語氣依舊平和,眼神中卻露出一絲恐怖的殺意。
“你說什麼。。。”小個子男子還想說話,卻被那格勒攔住。
“我們先走,今天的事先暫且不跟你們計較,明天我在落雪鎮等閣下大駕。”那格勒說完,吩咐手下人擡起傷員,一干人一瘸一拐的朝村外走去。想必他也是察覺到情況不對,三十六計走爲上,避免再吃大虧。
在村民的注視下,銀槍騎士團的人離開了村子。剛纔說話的老者指着薩鷗問洛伊,“洛伊,他是誰?”
洛伊看了一眼薩鷗,“村長爺爺,這位是我在山裡碰到的朋友,叫傻哥。”
村長打量着薩鷗,“傻哥?你答應他們明天還錢,我們全村上下也湊不出六十個金幣,拿什麼給他們。”
其實六十個金幣對於薩鷗而言並不算一筆“鉅款”,只不過臨走前把大部分財產都交給了公會,只帶了很少的錢離開。在外獨自生活了一年多,這些錢也早已用光。
“放心吧,我有辦法,明天洛伊跟我去一趟就好,我一定幫你們把人帶回來,就當報洛伊的救命之恩了。”
洛伊聽了似乎有些慚愧,撓了撓頭問道,“傻哥,你有六十個金幣嗎?”
“你看他這樣子,比我們穿的還寒酸,像有錢人的樣子嗎?”一個村民用瞧不起的眼神看着薩鷗說道。
薩鷗淡淡一笑,對洛伊說,“你別管了,總之我有辦法,不過今天你要給我找個地方讓我好好休息一下,最好能有張牀,我好久沒睡過牀了。”
“這個好辦,去我家,我把我的牀讓給你。”洛伊笑着,和兩個夥伴拉着薩鷗往村裡走去。看熱鬧的村民也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