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看到殷千城,這下起鬨起得愈發厲害。
“我跟你們說,剛剛上來的時候,可不是江律師給我們開的門,是這位帥哥!!”小奇發現新大陸似的驚詫道,一拍大腿激動地說,“怎麼樣?這位帥哥介紹一下自己吧,我怎麼看着你很眼熟啊,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
岑啓凡蹙眉,一下推開小奇的腦袋給踹沙發底下去了,把他擠開,自己坐到沙發上,開口道:
“蠢得沒邊兒。我沒跟你介紹過嗎?叫什麼帥哥?這是殷總,你個臉盲症。”
“就是就是,小奇,我都見過好幾次了,你還趴在江師姐門口聽過牆根,你居然就不記得了,啊哈哈哈……”
小奇被按得臉通紅,趕緊起來扒拉兩下自己頭髮,這纔回過神來,知道自己被人嘲笑了。
他說怎麼看着殷千城那麼眼熟呢。
原來真見過。
“我……我,我不臉盲,我就是記性不好……”
“去你的吧……”
一羣人笑哈哈地在沙發上鬧成一團。
被簇擁在其中的江慕水,雖然完全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但看看這羣人的表情,幾乎是瞬間就懂了,他們是在打趣殷千城。
殷千城一直氣場十足地坐在那裡,嘴角噙着若有似無的淺笑,過了一會,他也開始說話了。
說得有點快。
江慕水跟不上他脣形的變動。
然後一羣人又開始起鬨。
她尷尬。
只能用汗津津的小手捧着那束花,尷尬又不失溫柔地甜美地笑。
氣氛很好。
她很開心。
就對了!
後來不知道說了什麼,一羣人又看向她,連殷千城也是,深邃的眸就像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深邃夜幕一樣,簡直要將她整個吸進去,然後旁邊同事又笑鬧了開來。
簡晴是孕婦有點餓了,站起來,跑去廚房找東西吃。
殷千城瞅準了機會,握着一個紙杯起身,幾步,就坐到了江慕水身邊去。
手裡的水,從燒開到現在晾得差不多了,他將她手裡的花拿開,水杯塞進她手裡,拍拍他的背示意她喝點兒水。
一瞬間,注意到這個細節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好在江慕水耳朵聾。
不然才真的要被這羣人起鬨死。
喝完,他又幫她拿開了水杯。看了一旁自己一個人玩兒的蘇雅,垂眸對江慕水說:“蘇雅跟他們都不認識,你介紹一下?”
江慕水這纔想起來。
她趕緊伸手,拉了蘇雅過來,咳嗽了一聲,儘量拉高一點音量,說:“這個是蘇雅。我的……一個客戶,現在是我的朋友。她是開美容院的,以後做美容找她。”
現在她在耳朵聽不見的情況下,能說的話越來越多,越來越順暢了。
殷千城眼神溫柔,緊緊地將她抱在懷裡,一雙性感魅惑的狹長眼睛,流淌滿了寵愛,當着衆人的面都恨不得將她揉進懷裡。
律所裡單身的那幾個小年輕,結結實實體驗了一把被虐狗的感覺。
靠。
簡直太膩了。
幾個男同事做飯真心利落,爲了防止這邊調料不夠,還買了一堆的調料過來,不一會就開始上菜了,幾個人將原本房子裡的那個大圓桌擺開來,擠一擠剛好夠十一個人坐,暖氣越燒越熱,一羣人圍聚在桌前,氣氛好得不得了。
大家先一起鬨笑着幹了一杯,慶祝江慕水出院。
接着因爲都不太認識,一個個地開始自我介紹。
“我叫簡晴,是江慕水小學同學,她小時候啊,沒搬家的時候,我們兩家是鄰居!”簡晴端起杯子,笑着說,“不過她爸爸後面開了連鎖超市,越來越有錢,就搬家了,搬離了老城區,不過我倆小學初中都在一塊,感情還是很好的!”
“我是江師姐的小師妹,比她小一屆,”林歡站起來,說,“江師姐當初上學的時候吧,其實成績不算很好……”
“籲……”桌上衆人都開始籲她。
林歡漲紅了臉,一跺腳,道:“哎,真的!當時很有名的是明朗學長和岑啓凡學長,兩個學霸啊!江師姐……可能獎學金排名比較靠後,我沒聽過……哎哎,不過江師姐畢業以後,真的好厲害啊!我們這個專業,成績好跟工作好是兩碼事,真的,江師姐就是典範!!”
“我明朗。”明朗簡單說道。
“明朗呢,家裡有錢有勢,歡迎大家以後叫他地頭蛇,”岑啓凡端着酒杯說道,“而我呢,家裡窮,是他的小跟班,連開公司,我呢,都是副總,至於律所爲什麼叫岑明事務所,這個就太明顯了!因爲啊,明岑不好聽……”
大家笑得前仰後合的。
蘇雅最後站了起來。
端着酒杯,蘇雅剛開口說了一句“我”,江慕水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江慕水還託着腮興致勃勃地看着蘇雅,見一羣人望着她,就下意識地往自己口袋摸去,一看就是有來電,是個陌生號碼。
殷千城正好從廚房出來,見此場景,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拿起她的手機去陽臺接了。
一羣人繼續喝酒吃菜。
電話,是法院打來的。
殷千城想了想,江慕水這種情況到底適不適合打官司,一想,就愣了神。
她現在這個狀態,明顯不適合開庭。
法院那邊要確認,當天原告當事人會不會到場。
只剩兩天的時間了。
而原本遞訴訟案的人是江慕水本人,她原本是打算,一個人上法庭對抗整個陸家的。
但是現在……
江慕水心不在焉,她想知道那個電話到底是什麼?殷千城打了那麼久還沒回來?很重要嗎?
她纖嫩的手指玩着筷子,終於按捺不住,在大家吃得正嗨的時候,起身朝陽臺走了過去。走近了一看,殷千城已經掛了電話,眉心微冷的蹙着,垂下的手握着她的手機,拇指不斷地在屏幕上滑動。
像是在思慮什麼事似的。
江慕水的手輕輕放在了他肩膀上,殷千城瞬間回神,舒展了眉心凝視着她。
“誰打給我的電話?你在想什麼?”
江慕水話說得有些磕磕絆絆。
殷千城凝視着她那張小臉,幾天在醫院折騰的,又瘦了,回來原本打算,補上一些日子,養出一點肉來,卻沒沒想到,又要開始折騰。
“……”眼神迷離,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捏着她的下巴,像是準備對她做什麼事似的。
江慕水口乾舌燥。
纖長的睫毛簌簌顫着,有點緊張。
殷千城輕輕從鼻息中舒一口氣,打開了她的手機,拿過她的手來,在她手心裡緩緩寫了“法院”兩個字,然後,將手機裡後天的日期打開,放在她掌心。
江慕水蹙眉。看了一眼,差不多就懂了!
後天。
她給法院遞交的訴訟案的開庭時間,是後天。
她清澈的眸子擡起,疑惑地看了看殷千城,不明白他什麼意思?
殷千城剛想開口說話,跟她解釋,江慕水就自己開了口,她現在耳朵聽不見,一心急就手嘴並用,一邊用嘴說一邊用手比劃,很心急地比劃着說:“我會去啊。我要去。”
“後天開庭。我一定會到。我一定要打。”
殷千城突然就怔在那裡。
江慕水蹙眉,以爲他沒聽見或者沒聽懂,索性拿過手機來敲了一行字:“後天的庭審我會去,我可以找岑師兄幫我,找他當我的臨時……”
字都還沒打完,突然,整個人就被擁進了一個溫暖寬闊的懷抱!
是殷千城!
他突然伸手將她緊緊抱在了懷裡,不顧客廳裡還有那麼多的人,攬過她的腰來就抱住!
寶貝似的,臂膀愈發收攏,手掌攏着她的頭髮和後腦,俯首,循着那股溫熱氣息,吻在了她的額角。
沒想到她會毫不猶豫。
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決定,在他殷千城心裡都是震撼的,哪怕這舉動都不能證明什麼,她也並沒有對他說任何的承諾。
可是他開心。
剎那之間,開心到無以復加。
江慕水在被他抱住的瞬間就整個人僵住,他臂彎收的愈發緊了,她嘆息着,循着他的氣息也往上,明明知道客廳裡所有人都在看,她的手臂僵硬了一下,卻還是伸出去抱住了他。
蔥白的五指,扣緊在他背後,跟他緊緊攀在一起。
客廳裡的動靜漸消。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邊的場景,尤其蘇雅,眼皮重重地跳了一跳!一瞬間,心上不知破開了什麼口子,一股情緒複雜的暖流就涌了出來,淌滿整個心房。
蘇雅聽着耳邊故意壓低聲音的起鬨聲,盯着那曖昧至極的姿勢,尤其江慕水的手指,灌下一口火辣的烈酒,不知怎的突然禁不住嘴角彎彎,笑了。
江慕水閉上眼睛,將自己,整個交付給了他去。
……
下午又去了附近的KTV唱歌,一羣人美其名曰,給江慕水的耳朵一點刺激。
既然查出來沒什麼病症,只是心理因素,那說不定給點刺激,江慕水就突然聽見了呢?
一羣人鬨鬧了一下午。
臨走散場的時候,殷千城儼然一副男主人的姿態,起身送走了這羣人。
然後,纔回KTV接江慕水。
江慕水在門口,穿着大大的棉衣,嘴裡哼着歌在等人,一看到他,帶着笑意的小臉就慢慢紅起來。
她突然又想起個問題來。
“你這幾天,都沒有工作嗎?我都只顧着我自己的事情,你在醫院照顧我,又出來玩一天,不用工作嗎?”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像迷了路的鹿,有些純真的味道。
天氣寒冷。
殷千城下車,將自己寬大的風衣抖了一下,裹在她身上,抱在懷裡,濃密的眼睫眨了眨,垂眸下來,道:“下次我給你一個我的行程表,你,要把我看緊了。”
一句話出來,剛剛一口酒沒沾的江慕水,像是突然醉了。
連怎麼被他哄上車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