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嬌跟着宮人出門,才發現外面已是夜幕低垂。原說讓御膳房讓粥水送到香丹苑,天嬌才更換好衣裳,就有宮人來稟,裕妃娘娘想請天嬌往長生殿用晚膳。一來熱鬧一下,二來希望天嬌也能活動一下腿腳。
天嬌對燕楚珩的裕王妃印象尚好,只是她臨走時又回頭看向天嬌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長。妒忌可以讓女人發狂,天嬌豈會看不懂裕妃目光裡的意思。
天嬌根本也沒打算在太極宮多呆,她想明天一早就走,對,一早偷偷地走,旋身離開,神不知鬼不覺。雖說對燕楚珩的救命之恩有些愧疚,總好過她在此引起人家夫妻誤會的好。
至於要去哪裡?還是按照先前的想法,先去西蜀,西蜀舊太子要是擁有龍靈犀最好,若是沒有,就全當去看看風景。西蜀四季溫暖,這會去過個暖冬豈不正好。
天嬌邊走邊想進了長生殿。看着殿前門楣上的匾額,天嬌覺得好笑,當初她還想南燕宮裡全以道法命名各宮各苑的,她想着的長生殿名字果然派上用場了。
“慕王妃快請進來!”盛妝打扮的裕王妃起身用目光迎着天嬌進門。
天嬌客氣地落座,對裕王妃如此稱呼她不好再糾正。剛纔在香丹苑她明明已經聲明過了,和大幽再我牽連。裕王妃卻偏偏這樣說,明顯是讓天嬌明白她的已婚身份。天嬌覺得好笑,不分辯也罷。
裕王妃身上襲來的香氣讓她打了個噴嚏。天嬌暗笑裕王妃本不是豔麗的人,盛妝的樣子有些壓住了她原本清秀的樣貌,實在不明白裕王妃不過和她吃一頓飯,也用得着這般示威嗎?
天嬌朝裕王妃輕笑,見她身旁的坐位空着,燕楚珩不在。
“大王有事暫時不能前來,我陪慕王妃先用膳,粥水葷食都有,你自管挑自己喜歡的吃。”裕王妃塗得豔紅的脣一張一翕,眼光灼灼地落在天嬌的身上。
天嬌不自然地攏了攏衣袖。
“這件衣裳穿在慕王妃身上真是好看!這衣料還是上次去大幽宮裡燕姝妹妹送的,我一直沒來得及做衣裳,沒想到楚珩把衣料送去繡工坊趕製給慕王妃穿了!”裕王妃停了一下,收回目光,眉眼盛滿笑意,“聽說燕姝妹妹現在深得大幽太后的喜愛,怕是就快要有喜孕了呢!”
天嬌儘管心裡不太舒服,臉上依然保持着微笑,不想接裕王妃的話。
“慕王妃真的捨得大幽王嗎?”裕王妃又望見天嬌的眼睛。
“有什麼捨得捨不得的,緣份盡了就離開,也沒什麼。”天嬌端起面前的粥碗舀了一匙認真地喝粥。以她現在的體質吃肉沒問題,只是想給裕王妃一個面子,畢竟粥水是她提議煮的。
“真好喝!”
裕王妃扁了扁紅脣,一時也找不到什麼話繼續,夾了幾筷子菜,側頭吩咐她身旁的宮人,“快去看看大王回來沒,去了好一會了,別讓客人等急了。”
天嬌聽裕王妃故意將客人二字咬字很重,不免心裡好笑。第一次見裕王妃去大幽時,還爲她的楚楚憐人而心疼,沒想到這會纔是她的本來面目。心眼也忒小了點!
“慕王妃見笑了,原本你的楚珩哥哥親自招待的,可是太皇有疾,他不得不去探望。”
“太皇有疾?”天嬌本着客人的心態,總得表示關心一下。
“可不是嘛!都一兩年了,上次去求大幽王也是爲了太皇的舊疾。”裕王妃嘆氣,目光如水似的落在天嬌臉上,似在等着她深問。
天嬌不想深究,反正也幫不上忙。她知道南燕老王一直修道,煉的丹散藥丸很是厲害。從燕姝帶在身邊的幾種丹散,就可知道南燕老王煉丹之術不簡單。他能有什麼舊疾?
天嬌突然想起燕楚珩曾說他父王修道走火入魔,要去大幽的天都山修行,纔有了慕容沖和燕楚珩的天都山之行,只是礙着現在的時節沒有成行,難道南燕老王的魔性又厲害了?
“希望他老人家早日安康!”天嬌已經沒有胃口再吃什麼,和裕王妃實在說話心累。
她喝乾了碗裡的粥,就要起身告辭。
裕王妃忙起身走到她身前留她,“再等等,大王就快回來了。難得你們幹兄妹團聚,再說上次大幽之行你和大幽王盛情招待,我也得表示一下回謝纔好。”
天嬌只好重又坐好,裕王妃示意宮人傳菜,這會上來的全是全葷肉食,大殿裡頓時縈繞着肉香,就連天嬌身上的夾衣都染上烤羊排的味道。
“大王到!”殿外傳稟,話音未落,燕楚珩已經踏進門來。
天嬌正看着宮人分割羊排,擡頭撞上燕林珩憂慮的神情。
“你父王怎麼樣了?”
“是呀,父王怎麼樣了?今天去的時辰格外久!”裕妃迎上燕楚珩挽着他的胳膊落座。
燕楚珩嘆息一聲,並沒回答,他指着桌上的菜讓天嬌多吃些,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還記得你第一次來時我父王只招待你吃素菜,你好大的不滿意。”
天嬌不好意思地笑,“還說,你偷偷拿肉給我吃,害我的衣服上濺了好多油漬,幸虧燕姝給我送來衣裳換。不然丟死人了!”
“有什麼好丟人的?你穿什麼都好看。那****讓繡工坊連夜趕緊新衣,讓燕姝給你送去,還好尺寸算合適。我的眼光還不差吧!你都一直沒謝過我呢。”燕楚珩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裕妃望着他一飲而盡,張嘴想說什麼,終沒有開口。
天嬌這時才知道原來那件新衣裳是燕楚珩給她做的,虧她還一直念着燕姝的好,對她陷害她三哥都強忍了……
“你也喝幾杯,外面又落雪了,喝點熱酒心裡暖和。”燕楚珩讓人取泥爐暖酒,裕妃又想攔,還是忍了。
燕楚珩和天嬌的話說不完似的,從他的飛鳥神器,到他的指路神器和神彈,一直聊到三更鼓響。裕王妃的臉色越來越差,天嬌終於看不下去了,堅決要回去休息。燕楚珩才意猶未盡地讓宮人收拾殘宴。
出了長生殿,宮道上已有積雪,燕楚珩噗了一口酒氣,“我記得你以前最喜歡這樣,噗地一聲笑,好頑皮!”
“大王醉了。”裕王妃臉上掛不住了,挽着燕楚珩的胳膊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