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歸不知道食爲天是哪兒,但是點心二字他可聽明白了,小眼睛亮晶晶的瞅着爹爹動手在那堆盒子裡,拿了只石青棉布包裹好的。
孔喜打開棉布看到裡面包了一大一小兩隻木盒,先打開大,果然裡面碼了滿滿的點心,豆沙餅、馬蹄酥和餅乾三樣,他在那府裡都是吃過的,糖片也常見到孩子們吃。所以,先挑了塊馬蹄酥雙手捧給了老母親,然後纔拿了塊夾雜着小小籽粒的糖片,遞給早已經直咽口水的小兒子。
盼歸把糖片捏在白白嫩嫩的小手裡,嗅了又嗅才輕輕咬一口,就被這種特殊的香甜味道征服,小嘴兒立刻咔吧咔吧嚼得極歡快,老太太一隻手拿着點心,一隻手放在顎下,接着掉落的酥渣,一塊點心吃了大半,才說道,“娘前幾日聽隔壁的紅鸞她娘誇這食爲天的點心好吃,還問她怎麼個好吃法,結果她居然說沒吃過,也是從別人那裡聽來的,據說這點心貴的出奇,咱們普通老百姓可買不起。沒想到娘今日就嚐到嘴了,這可是託了我兒的福啊。不過,要說這點心味道真不錯,怪不得賣的那麼貴,又香又酥,難道里面是放了香料不成?”
孔喜聽得老母的話,心裡又喜又酸,連忙解釋給她聽,“娘,您有所不知,這做點心的食爲天,就是孩兒現在護衛的那主家夫人開的鋪子。這些點心方子都是那位夫人親手研究的,配料做法都是保密的,孩兒也不知道,不過,孩兒猜測裡面應該沒有放香料。”
“對,這等好吃的東西,方子當然要保密,這可是能傳下多少代去的傳家寶啊,被別人得去了還了得。我兒可要更盡心保護那主家,一定會有壞人起貪心,他們那一府的孤兒寡母可怎麼辦。”老太太又囑咐了一遍,孔喜當然應了。
盼歸趁着奶奶和爹爹說話,伸出小手又拿了塊糖啃着,然後望着那個小木盒猜測,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更好吃的東西,可是又不敢動手打開,就含糊說道,“爹爹,還有…”
孔喜纔想起來,旁邊還有個小木盒,也以爲裡面單獨放了什麼好吃食。結果打開一看,裡面居然是一副銀首飾,簪子、耳墜兒和鐲子俱全,質地做工也是上乘。想起夫人招他去吩咐時說過,是給妻兒帶些禮品,想來這首飾是給他的妻子備下的。
老太太拿到手裡仔細翻看,然後問道,“我兒,這也是那夫人賞下來的?這套首飾怕是得值七八兩銀,她府裡如此富庶,還是你們平日裡做過什麼辛苦危險之事?”
孔喜微微一皺眉,站起來,又拆開一個包裹,看到裡面也有一套銀首飾,這才坐回母親身邊。
從懷裡掏出整整十兩紋銀放在桌上,說道,“母親不必擔憂,孩兒平日裡只是護衛安全,不辛苦也不危險。那府上對待下人很好,年節賞賜都是極厚的。”
然後擡手指了指另外幾個包裹,接着說道,“各位兄弟的包裹裡也有這樣的首飾盒子,看樣子是夫人一起賞下的,不是單給孩兒一人。孩兒回來前,夫人說過,我們出門在外,家裡妻兒必定辛苦,想來是特意賞下讓我們拿給家裡女人的。孩兒這裡還有十兩紋銀,也是過年時夫人賞下的,母親收起來做平日家用。”
老太太嘆口氣,“只有女人才知女人辛苦,那夫人撐起一個府邸,想來也是極不易的,難爲她心思如此細緻,賞下首飾給你們的媳婦兒。文娟每日操持家務,還要去針線房上差,真是讓她受累了。這首飾和銀子你都拿給她,也要說上幾句好話,可不要像個木頭似的,娘還想早點再抱個孫女呢。”
孔喜微微尷尬的避開孃親的話頭兒,看見胸前的布結,才突然想起來還有兩樣重要東西沒有給母親看。
連忙三下五除二動手解下,獻寶兒一樣捧到母親面前,“娘,你那老毛病現在還沒好吧,孩兒這次給你尋了一罐靈藥回來。保證不苦,您一定要喝,過上十天半月,孩兒保證你就好利索了。”
“哦,真的,我兒在哪裡尋得靈藥,當真不苦?”老太太顯然是被這隱疾折磨夠了,一聽兒子尋來靈藥,立刻歡喜問道,剛纔的孫女一事就被扔到了腦後。
“呃…”孔喜剛要說在夫人處求得,又想起剛纔老母親的擔憂,怕她心裡有負擔,於是隨口編了個謊,“孩兒這些日子所住的那山村裡,有個醫術高明的老大夫,孩兒曾幫過他一點兒小忙,他一定要報答孩兒。後來聽說您有這樣的苦疾,就親手配了這藥汁兒給你,早起用溫水衝上一勺空腹喝。”說道這兒他又指了指地上那一籃紫紅色外皮的地瓜,繼續說道,“那籃裡的東西,每日拿兩個蒸熟當點心吃。兩樣配着吃上半月,孃的病就能好了。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兩樣東西味道都極爲香甜,娘一定愛吃。”
“真的?那娘可不用再受苦了,辛苦我兒了。”老太太一臉喜色的解開小罐兒上用繩纏好的油紙封兒,果然一股極爲特殊的香甜之氣撲面而來,連正啃着糖片兒的盼歸都吸了吸小鼻子湊了過來。
孔喜拍了拍小兒的頭,吩咐到,“去廚房拿雙筷子或勺子來。”
盼歸知道這是要嘗味道了,立刻一溜煙兒跑進了屋子,片刻不到就拎了一根兒筷子出來,另一根兒卻不知道掉在哪裡了。
孔喜也不介意,接過來,挑起一點金黃色的綢汁兒,先是給母親嚐了,又放了一點兒在小兒嘴裡,最後自己也吃了一點兒,老太太和小孫子都很高興,一個是爲了不必吃苦藥,一個是爲了以後可以跟奶奶蹭些吃。祖孫倆笑過了,又去撿了只地瓜在手裡細看,時不時還要嗅上兩下,疑惑這東西爲什麼沒有小罐裡的藥汁兒那般香甜?
孔喜笑呵呵的看着祖孫倆折騰,心裡卻輕輕嘆了口氣,他當時心疼母親被病痛折磨,貿然開口求藥,現在看到東西,他才知道,自己太過莽撞了,那地瓜也許還有地方能買到,可是這叫做蜂蜜的甜汁兒,卻絕對是有銀子也買不來的好東西,也許百花國裡除了那夫人,再無別人能拿出來。自己這次可是欠下天大的人情了,以後必要全心報答這份厚恩才行。不過,想起前幾日自己的那個打算,他又覺得這樣也好,他也有了進府的緣由…
一家三口剛剛封好罐口,孩子母親就一臉喜色的從門外快步走進來,顯然是剛得知夫君回來的消息。
文娟見了出門兩月的夫君有些羞澀,恭敬給婆婆見了禮,就要去泡茶,被老太太打趣兩句,臉色更紅了。孔喜說了那些包裹和首飾銀子的事,文娟堅持不肯收,推給婆婆保管,然後就忙碌着把禮盒挨家送去。
晚上一家四口吃了團圓飯,各自睡去。夫妻倆終於得以躺在一個牀上說說體己話,孔喜考慮良久才把自己的打算說了,文娟自然一萬個同意,哪個女子不想時刻呆在夫君身邊,日日擔憂夫君安危的日子,她實在是受夠了。夫妻倆意見達成一致,才吹了燈,放下了牀帳…
夜色正濃,春意已經悄悄臨近了…
木艾一早醒來,舒服的長長伸了個懶腰。這段時日,白日裡操持家務瑣事,領着孩子們讀書,晚上拼命練習飛針和靈力,每日裡也不過就能睡上兩三個小時。如果不是她幾年來吃用之物都是空間出品,靈力已經她的身體改善的恢復力極快,恐怕她早累得到下了。如今她在肖府做客,夜裡不便練習,才一夜無夢,安穩睡到自然醒。
她雖然在肖府小住過兩次,但是,秉持着不是自己的地盤不多話的原則,除了和麗娘一起四處走走,其餘都是呆在單獨爲爲她準備的清風苑裡,所以,她對肖府的人事也不熟悉。
昨日下午就撿了酒菜一樣她擅長的,幫着麗娘張羅食材,擬好菜單,照料好幾個孩子,再把秋分和可心貢獻出來掌勺就行了。
這次是肖恆被封候府世子的重大賀宴,是他向花王城所有人宣告,他不再是被世人唾棄重利的商賈,而是一腳踏進了百花國的上層權利圈兒。所以,麗娘打定主意要辦得體面盛大,當然也要讓所有那些明裡暗裡嘲諷過她的女人們看看,她肖杜氏今日是如何的風光。
而木艾早在年前送出的年禮裡就包括了新鮮蔬菜和活魚蝦,花王城裡與肖衛週三府有交情的人也都吃過了,如今也就不必再掖着臧着了。木艾笑嘻嘻的和麗娘打趣說,這些新鮮蔬菜和魚蝦算是她的賀禮了,麗娘笑着罵她精明小氣。
兩人心情都好,說笑着就定下了上中下三等席面。上等席面五桌兒,請的是各世交之家和權貴人物,以及她們的夫人。例如刺史府,告老歸鄉的前任禮部尚書,幾位世交之家,府衙裡的府尹和主管刑事、農事、集納三位同知,以及花王城周邊兩縣縣令等等。總之是把花王城裡處於絕對高位的人都一網打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