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好像北宮駿在北門關,如果能聯繫到他的話,那她也不算沒成績了。她悄悄的埋在被子裡,打着自己的小算盤。
沒過幾日,她跟着出去採購各種食材的時候,悄悄地在城裡留下了標記,她相信肯定很快北宮駿的人會找到她的。自此她偷偷潛入師爺的帳篷,還有各個將軍的帳篷,雖然把守的嚴格,但是大家對她還是比較熟的。
通常只要她端着食物,他們都會自動放行,連腰牌都不用查。
一夜,夜鶯啼叫,短促三聲。
不一會兒,午夜三更天,一道黑影,在軍營中穿越,不到片刻,已經出現在軍營對面的山頭,她一身黑色,彷彿黑夜中的狼一樣,那一雙眼睛,冰冷無情。
“怎麼是你?”微帶驚訝,她以爲自己以五角梅爲引子,起碼能讓北宮駿親自出現的,這是文宣國最高級別,結果……
“公子不舒服,你要知道,我來了就是給你最大的面子,文蝶。”於扇很明顯知道眼前的人是誰,而且能準確無誤的喊出文蝶的名字,證明文蝶在北門關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掌握中。
不過,文蝶很顯然不在意這一點,“我混進去了軍營,需要跟你們合作。”文蝶知道於扇出現,不可能無功而返,如果自己不拋出一點甜頭,於扇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有準確的消息?”自從那個所謂的公良嘉澍——威遠大將軍來了之後,吸食攝魂草的人被控制了,他們想進一步控制軍營的計劃破滅了。
結果軍營就被圍成鐵桶,他們很難打入,即使是小心翼翼的加入,也很快會被以各種理由放出去。
接着畢家兄弟,進了公子設計的天羅地網,結果還是被他們跑了,紅樓也被燒了,這是他們很重要的一個據點,現在不得不退回文宣國國內了,公子因爲這幾件事,氣得都病了大半個月了,一直不見好轉。
今日這記號,確實是於扇看到的,她沒有透露一絲一毫的風聲給公子,就是怕公子會親自出動,現在北門關,都在戒嚴。公子親自出動,會很危險的,而且這麼寒冷的夜晚,公子的身體受不住。
“我去過一座小山頭,他們在那裡秘密訓練士兵,只是我自己試過找那個小山頭,可是我沒找到。”文蝶有點微微的挫敗,她雖然是特務,但是級別不高,沒有那麼多的本領。
即便心裡很羨慕於扇,她也不會表現出來的,於扇他們是好命,記得當年大家都是同一批訓練的,結果他們被北宮駿選走,用北宮家族的財力跟能力,將他們培養的更加厲害,而她,也在文宣國殘酷的煉獄裡,苦苦煎熬,後面才被放出來執行任務。
她在想,如果不是因爲她長得跟文蝶有幾分相似,是不是就沒有出來的機會呢,幸好她還有價值,不然真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場。
“這不太可能吧,這裡你應該很熟了?”於扇語帶疑問,她說的確實是事實,因爲文蝶在兩年前就從文宣國回到這邊的家,那對這裡肯定比於扇他們熟悉很多,於扇他們也只是在輿圖上看過而已。
“是,我覺得他們是設置了障眼法,我畫了張圖,你們要是能成功破壞了他們,這肯定對文宣國來說,是一個大功。”文蝶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到文宣國去,但是她要創造價值,不然回去了,依然還有更悲慘的命運在等她。
當時她願意出來潛伏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有一個貴家子弟看上她,她死活不肯,結果一個錯手,將人給傷了。雖不傷及性命,可是那家人一看就是不會放過她的,故而首領給出了這麼個機會,她義無反顧的就來了北門關。
“把輿圖給我吧,如果此事屬實,我會跟公子說你的功勞的。”於扇面無表情的說着,一張瑩白色的小臉,在風中顯得更冰冷堅硬。
“那就謝謝你了,你老頂着這張臉,不怕僵硬嗎?”文蝶臉上一抹譏諷,不屑的看着於扇,重要的事情談完了,可以好好敘敘舊了。
他們的敘舊方式就是挖對方的痛,有時候都能動手,不過這些都是在不影響任務的前提下的。
於扇擡起纖細的手指,輕輕的摸着自己的臉,蒼白的如同鬼魅一般,那嘴脣,確實嫣紅的有點過分,在黑夜中看到這一副打扮,正常的人估計都得被嚇出病來。
“難道你的就很好,連自己的臉都不敢現出來,”於扇平時爲人爲善,但是不代表她是可以任人搓圓搓扁的。“我有名字,我有家,你呢?你有什麼,你連身份都是偷來的,你還有什麼嗎?”於扇說完,再也不看文蝶一眼,直接就消失在夜空中。
文蝶在後面氣得直跺腳,最後對着於扇消失的地方,狠狠的瞪了一眼,“有機會,我一定要把你撕爛了。”說完,文蝶也閃身離去,她不能離開太久,要是被發現了,那就壞了。
待她走遠後,消失的於扇,又出現在那裡,她嘴上帶着一抹冷笑,看了看手中的布,裡面就是文蝶靠着記憶畫出來的輿圖。不一會兒,她又縱身離去。
於扇悄悄的潛回客棧,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到了廚房,幫公子煎藥。
昨夜公子寒症發作,身邊又沒帶大夫,只能出去外面尋了,他們找回來一個老大夫,開了幾貼藥,大夫叮囑一定要兩個時辰吃一次,於扇不敢假他人之手,公子的一切起居都是她在負責的。
現在她手裡拿的藥包,就是讓人去外面買來的,出去之前她煎了一帖藥給公子喝了,公子歇下了,現在應該是醒來了,自己煎了藥端過去就剛剛好。
於扇思索了片刻,馬上就開始了煎藥。輕許微風,緩緩透過窗花,吹動於扇的散落的髮絲,將嗆鼻的藥草味道驅散開來。
於扇端着深紅托盤,托盤的中央放着一碗散發着熱氣的藥,輕手輕腳的打開了公子寢室的門。
寢室裡黑色一片,她提着的心終於放下了,輕輕鬆了口氣,沒有燈光也沒有丫鬟小廝在側的寢室,公子應該還在休息。稍微放鬆的她,結果前面的蚊帳中就響起了,“去哪了?”
結果突然傳來這麼一句話,她還以爲自己聽錯了,直到將藥碗放在桌子上,一掀開簾子,北宮駿身着中衣,披着一件披風,手中拿着一本書,他眼睛一亮,手輕輕的將一邊的錦盒蓋打開,不一會兒,柔和的光,漸漸的照滿整個房間,
而他是很顯然一直在夜明珠下看書,此刻神情不變,頭也不擡問道。
“今日在城中發現特務信號,屬下追蹤了出去,發現是文蝶留的。”於扇本可以不說的,但是這事可大可小,自己要是想小心打探,也逃不過公子的眼線,何不光明正大說出來,這樣子也不必耗費公子心神。
北宮駿安安靜靜的看着書,不發一言,他目光如炬,纖長的手指輕輕翻着書,潔白無痕的肌膚,因是胎中帶出來的寒症,無藥可醫。他的肌膚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更顯得蒼白嚇人。
故而由小到大的公子,一年難出來幾次,不要說是大冬天,就是春秋都不敢出門,這片刻的想法,讓於扇臉上不禁浮現絲絲悲憫。、
“啊,公子。”於扇被瞬間躍起的北宮駿掐住了脖頸,直接頂在牆上。
“把你那見鬼了的表情收一收,本公子不願意見。”薄脣吐露的言語,如同冰冷的劍霜,一下子刺入於扇的心,於扇微微低着頭。
“記住你的使命,不要越俎代庖,你不是貓,不要妄想九條命。”冷酷無情的話,將於扇一下子打回了原形。
“是。”卑微如於扇,北宮駿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太寵着他們了,居然妄圖取代他下命令,着肯定是不被允許的。
手指緩緩鬆開,於扇慢慢的站在地上,喉嚨的異樣,讓她想咳嗽都不敢,她立刻跪下“公子,屬下錯了,請責罰。”於扇很瞭解公子的一些習慣。
這個時候公子不動聲色的發狠,就是自己觸碰到他的底線,現在不殺她,也是看在多年主僕的份上。
不然於扇等不到進他房間,估計還未等到文蝶的時候,就會消失在天地間吧,不過於扇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她的命本來就是公子給的,公子要收回去,隨時都可以。
於扇低着頭,臉色已經恢復正常了,跪在那裡,北宮駿也沒有出聲喊他起來,收回手的北宮駿,走到桌子邊,低頭看了看那碗藥,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如果不是這個殘破的軀體,他這二十年的人生,何苦跟這些苦藥爲伴,到現在,還是一點都不能脫離,這不爭氣的身體啊!
他緩緩的端起那碗黑色的濃汁,那腥臭的味道撲鼻而來,他雪白的手指緊緊的握着碗。雪白的指甲蓋,都抓得微微泛白。
思索片刻,他將手中的藥,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