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殿下是被皇后娘娘抓回來的,他現在已經派人去尋他流落在外的妻子了。”
樑守成頷首道,“我明白了。太子這幾年膝下空虛,羣臣們早已議論紛紛,宮裡的王子們,早些年都被皇后收拾乾淨了,下剩的沒一個能成事的,不足爲患。現只幾家與皇上平輩的掌權王爺們蠢蠢欲動,不好應付。陛下又一直臥病在牀,到底是什麼病,卻又封鎖消息,不許人探望,已惹了不少蜚短流長。若是太子再生不出兒子,恐怕有人就要藉此逼宮,另立皇儲,所以皇后才這麼着急把二殿下尋回來!”
樑夫人道,“老爺,你既明白了,可有什麼辦法呢?”
樑守成苦笑道,“能有什麼辦法?燕兒現在已經是名份上的二殿下妃了,即使她有名無實,若被廢黜,也得在冷宮中幽禁一生!”
樑淑燕道,“那若是二殿下他跑了呢?”
樑守成道,“那你也只能守着這名分,在宮中虛度一生。”
樑淑燕一下癱坐在地,半晌方道,“那是不是說,只有女兒死了,才能出宮?”
樑守成拉起她道,“燕兒,你可.不能這麼想啊,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可真要爹的老命了。”
樑夫人道,“我不管,老爺,你一定要.想個法子,救救燕兒。”
樑守成道,“要是有辦法,我能不.想麼?就是拼上這條老命,也要把燕兒從那裡弄出來,可有什麼法子呢?那不是尋常人家,是宮裡呀!”
樑淑燕怔怔的落下淚來,忽起身給爹孃磕了三個.頭。
樑守成道,“女兒,你這是做什麼?”
樑淑燕道,“請爹孃恕女兒不孝,今日一別,不知何日.再相見,燕兒不能承歡膝下,孝敬二老,望爹孃多多保重!”
樑夫人道,“我的兒,你說這些話做什麼?你可千萬.別想不開啊!”
樑守成聽女兒.話裡有不詳之音,大爲心痛道,“燕兒,你讓爹再好好想想。”他皺着眉苦思良久方道,“應該還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樑夫人追問道。
樑守成道,“其實鸞兒逼燕兒進宮時,我曾經想過,能不能尋個丫頭代燕兒出嫁。但是婚期太緊,我一時之間上哪兒尋個長得象燕兒的丫頭?再者,若鸞兒存心揭穿,倒是瞞她不過,反會平白害人家丫頭一條性命。”他嘆了口氣道,“那些日子,我總盼着家裡鬧點賊,或是出點什麼大事。”
樑夫人奇道,“老爺你盼這個幹什麼?”
樑守成道,“夫人你不明白了吧。若是真的出了什麼事,咱們就有個藉口拖掉這婚事啊。”
“哦!”樑淑燕道,“我明白了,爹的意思是說,若是出了什麼事,就可以有藉口把婚事拖下來,或者把女兒藏起來。”
樑守成拍手道,“就是這麼想的!到時爹把你往外一送,我就往上報說你失蹤了或是出了什麼意外,皇家也沒辦法。茫茫人海,上哪裡尋去?”
樑夫人道,“那現在還能不能用這法子呢?咱現在就把燕兒送走!”
樑守成道,“先機已失,現在送燕兒走,只怕她還沒到城門口,就被人抓了回來。除非,除非……”
“除非什麼,你倒是快說呀!”樑夫人急道。
樑守成道,“除非燕兒是在宮裡失蹤的,就象二殿下,誰知道他這幾年上哪兒了,宮裡還要報他去太廟給陛下祈福。若是燕兒有機會從宮裡失蹤,倒不用我們操心,宮裡肯定會想法子遮掩過去。”他頓了頓又道,“也不至於連累鸞兒。”
樑夫人的淚又落了下來,“那丫頭,老爺還掂着她做什麼!”
樑守成嘆道,“夫人,你又真的忍心?她再不好,也是我們的親骨肉啊。”
樑淑燕若有所思道,“從宮裡失蹤?”
樑守成忽然想起,忙道,“燕兒,若是二殿下再在宮中鬧出事來,或是藉此逃跑,宮中勢必混亂,你若有機會,便悄悄溜出宮來,說不定倒真有一條生機。”
樑淑燕道,“那我出了宮,上哪兒呢?”
樑守成道,“這事得容爹好好想想,若真有機會走,也不能讓你一人走,得想個萬全之策,護得你周全。爹這個官早就不想當了,到時最好能帶着你們娘倆一塊走!你在宮中也不要着急,安心等待時機。若有些什麼事情,早些送個信出來,爹好早做準備。若是事態緊急,也不必等通知爹了,出宮時換身便裝,帶點金銀,先找個地方落腳,再送信到家裡來。”
樑淑燕點了點頭。
樑守成道,“現在時候也不早了,咱們趕緊出去,你吃碗壽麪,就回宮吧。這耳目衆多的,你呆長了也不好。千萬記得爹今日的話就好。”
樑夫人道,“老爺,你先出去,我跟燕兒交待幾句。放心,很快的。”
樑守成出去了,樑夫人附在女兒耳邊道,“燕兒,你真打定了主意要離開那宮裡,你對那二殿下一點好感也沒有?”
樑淑燕道,“他心裡容不下我的。”
樑夫人道,“那你可千萬別讓他碰你身子。”
樑淑燕臉騰地紅了。
樑夫人道,“這男女之間一旦有了那種事,那可再也糾纏不清了。”她想了想又道,“娘還有句話,你可得記好了,別聽你姐姐的!今兒這事打死也不能告訴她!”
樑淑燕聽得一愣。
樑夫人嘆道,“你和鸞兒是我親生的,知女莫若母。你姐姐她從小就心高氣傲,喜歡耍些小聰明,現在入了宮,更加的貪戀榮華,爲了自己,她連親爹親孃親妹子都能賣了,她若是要你做的事情,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情。你可一定要當心!”她拉着小女兒的手道,“燕兒,你跟你姐姐不一樣,你生性敦厚,從來不跟人使心眼,你就算是去做什麼壞事,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來。那宮裡精明人多着哩,你可別傻乎乎的聽你姐姐擺佈,什麼事自己心裡先掂量掂量,夠不夠這個分量,別到時悔之莫及。”
樑淑燕道,“娘,您放心,燕兒記下了。”
樑夫人道,“你這孩子有時就是心腸太軟,顧慮太多。你姐姐倒是當機立斷,從不拖泥帶水。你爹方纔說的,你可也得記好了,若是真有機會,誰都不要管了,先顧着自己!”
樑淑燕點了點頭。
樑夫人撫着女兒的臉龐,眼淚又落了下來,“燕兒,回去宮裡,可不比家裡,凡事自己多加小心,受了委屈,也得忍着,別跟人爭,知道麼?”
樑淑燕的眼淚也跟着落了下來。
樑夫人道,“娘會在家裡天天燒香,求菩薩保佑你平安的。”
樑淑燕突然想起一事,在娘耳邊道,“娘,若是日後有位姓周的公子來府上尋我,你可得一定把他留住。”
“周公子?”樑夫人疑惑地道,“你什麼時候認識的周公子?”
樑淑燕道,“娘,這您就別問了,現在沒空跟您細說。回頭您悄悄也告訴爹一聲,請爹也留着心。記着,他的名字叫周復興,一定得問對了人才能應他。”她想了想又道,“要不,你們在我房中留下些字條記號,若是他來了,也知道來找你們。女兒想出宮,若是有他相助,可事半功倍了。”
“那行,我記住了,周復興周公子。回頭我就告訴你爹去。”樑夫人道。
樑淑燕沒有耽擱,晚膳前就回了宮。又去皇后那兒謝了恩典,以全禮數。
她心裡打定了主意,要離開這深宮,於是開始默默關注宮裡的地形路線,宮女太監如何換班,以及起居飲食的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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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景先一行翻山越嶺,這日剛出荊紫關,路上瞧見成羣結隊的百姓,扶老攜幼,推着車,揹着大包小包,似是逃難。
朱景先攔住一位中年漢子問道,“大哥,前方是發生什麼事了麼?”
那漢子道,“前方趙國和楚國打得可厲害了!我們不都趕着逃難麼!”
朱景先道,“那人還能過得去麼?”
那漢子道,“小夥子,你好手好腳的,還是不要過去了,免得給抓了去當兵。”
朱景先道,“官兵在哪裡打仗?”
那漢子擺手道,“這我可不知,反正到處都是兵。”
朱景先道,“多謝這位大哥了。”
安寧在車裡聽得着急,撩開車簾道,“大哥,那可怎麼辦?”
朱景先道,“沒關係,咱們繼續往前走,先找到今晚落腳的地方再說。”
越往前走,逃難的百姓越來越多,路上極爲擁擠。
快二更時,他們才走到鎮上。
踏上石板路,他們二馬一車發出的馬蹄嗒嗒聲,車輪碌碌聲,在小鎮死一般的寂靜裡聽起來格外刺耳。四周黑??的,除了天上若隱若現的月亮和幾顆星,半點燈火也無。兩旁店鋪宅院多鎖着門,一個人影也瞧不見。春風暖暖的吹着落葉不時打着旋掠過他們的身邊,黏膩得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趙頂天感覺頭皮有些發麻,“大哥,這小鎮怎麼這麼靜?好可怕哦。”
朱景先道,“可能百姓都逃難了吧,咱們再往前走走,看能不能尋到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