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軒的兵馬前來支援，卻見宮門禁閉。
“楚霄呢，他不是應該……”他心生疑惑，聽到動靜回過頭來時一把偃月刀正從他身邊砍過去。
“別找了，楚霄已經出關了。”鄭銘恩把刀收在背後。
“你說誰我都信，唯獨楚霄。”沈浩軒壓下心中疑惑，拔劍出鞘。
“我勸你也趕緊帶着董予離開，往西南逃到稚奇去，那裡有藍水的關卡，東方昫（藍水皇帝）自然會接應你。趙格已經下了大牢，趙成安然無恙，你又何必在這與我一戰。”
沈浩軒知道鄭銘恩不會編這樣的謊話，有些遲疑。“你爲何……”
“這句話我應該問你。我和楚霄都做了明智的選擇，樑文遠應該已經被殺，如今只剩下你了。”鄭銘恩停頓了一下，“還是說，你打算兀自執迷不悟。你要知道，你從來沒有贏過我。”
沈浩軒握緊手中長劍，“無論如何，我要親眼見到趙成再說。”
“各取所需，我沒有理由騙你。現在，鄭家的兵已經圍了沈府，我給你半個時辰，你的家眷，你的董予，都由你自己定奪。”
“你在這等着，就爲了和我說這些？”
“不打不相識。”
“所以，你是要幫趙成，然後叫鄭瑞思嫁給他？”沈浩軒關鍵一問。
“我幫的是西林的所有百姓。鄭家已經連夜離開京城了，我怎麼可能會叫瑞思嫁給那樣心機深厚的人，等着他把鄭家玩死嗎。”
“好，今日之事我記下了。”沈浩軒收刀入鞘，扔給鄭銘恩。
他妥妥接住。“好劍。做什麼，繳械投降？”
“和你打了小半輩子，這劍就贈予你作念想吧，以後便不再是敵人了。”
“好，”鄭銘恩的馬稍稍靠近他，單手把長柄刀橫過來，遞給他，“你也收下吧。”
沈浩軒接過，把刀甩到背後。
兩人相視一笑，各奔東西。
舒梓星起身冷眼目送趙抒雯被擡走。
“娘娘，先帝的遺體已經找到了。”旁邊的太監開口。
她長舒了一口氣。“有話就說。”
“是在……宮外的荷花池。”
舒梓星歪腦袋看着這個太監：“繼續。”
“現在荷花池已經被人一把火燒的面目全非了，已經盛開的荷花加上還沒開的花苞都被人摘下……不知去向。”
舒梓星低頭，閉上眼睛。“下去吧。”
“先帝什麼時候去宮外的，前因後果查明白了嗎？”趙成的聲音從後面響起。
舒梓星沒回頭，也等着那個小太監回話。
“恕奴才無能，幾個宮門的首領都說沒見過先帝離宮，先帝被發現時神情放鬆且從容，全身也毫髮無傷，仵作還在查驗。”
“好，先擡回宮安置吧。”
“是，皇上。”
“下去吧。”
殿內的人都散去了，趙成看着舒梓星的背影，金色的裙子上有不少濺上去的條形血跡。
“沒想到啊，楚霄也可以被你勸動，退出內戰。”
“你都知道了。”舒梓星還是沒轉頭。
“你收服了鄭銘恩，又勸走了楚霄，解決了趙格，留我和你說話，這西林就要是你的天下了。你說，”趙成坐下喝茶，“這西林是要隨你姓舒，還是要隨你心屬之人南北姓南。”
“這宮裡你的兵是我的十倍，如果沒有點把握你又怎會這樣兩袖清風與我講話。”
“皇后誇張了。朕何來那樣的實力，一切都是仰仗皇后孃家的勢力。”
“趙成，單說妻子二字，你覺得我是不是一個合格的妻子。”舒梓星終於轉身看他，滿臉淚水。
趙成雙手捧着她的臉，低頭輕輕吻她的眼淚，“你會是的。”
“好，那你也明白我已經是你的妻子，定會事事爲你考慮，你便答應我一件事。”
趙成只是靜靜看着她，等她開口。
“西林北邊大部分地區都屬於常年寒冷乾旱之地，稚奇對西林的態度更是越來越差，兩國交戰一觸即發。”
“你想說什麼。”
“我盼望着你能與藍水東方昫聯手，兩國邊境多多發展商業，我們也向藍水的工業幫忙，幾十年，甚至幾百年之後兩國有幸合併，那就再也沒有國家能打倒西林了。更是可保千萬百姓長久平安。這於你不是虧本買賣。”
“我明白，你所說的一切我都答應，只要你願意。”趙成擁着她的長髮。
“所以我今天可能會要的一切要求你都會這麼爽快答應嗎？”
“我早做了最壞的打算。江山，南北，我們都舍了自己心裡最重要的東西，對我來說確實不算虧本買賣。”
舒梓星笑了。“我已經知道怎麼去做一個皇后了，現在我會開始摸索如何當你的妻子，再用下半生去愛你。”
趙成微笑。“謝謝你。”緊緊的抱着她。
“那麼，再答應我一件事吧。
“我想一個人再去荷花池看看，好嗎？”
“都依你。”
……
街上的百姓一如往常，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荷花池內一片寂靜。木棧道和池中的小船都被燒的面目全非，亭子裡放的琴被人砍成兩半，最重要的是池中的荷花。
“他竟然……一隻都沒給我留下。”舒梓星苦笑。
“小姐，趕快離開這兒吧，再待下去就算不燒着你也會被嗆死的。”青思突然出現，拉着她往外走。
她用力甩開青思，“就算我現在死了又能怎樣，天子一言九鼎，西林藍水聯手已然不會被改變，誰又會在乎今天有沒有人死在這片廢墟呢……”
“娘娘，您已經是皇后了，爲了一個南北不值得啊……”
舒梓星緩緩走出去，“皇后，我哪裡擔得起母儀天下這四個字呢……”她看見外面等着的舒司雨又一次紅了眼，“姐姐……”
舒司雨遞給她一張字條，“大家都有了歸處，我希望你也能好好的。”
舒梓星把字條展開，撫平，是熟悉的字跡。
四月娶妻，姓呂，曉詩書，善琴箏，往往同餘高山流水，伯牙子期。似星，非星，望星同安。
她笑出了眼淚，把紙條揉成一團扔掉。“二姐，你覺得我該怎麼做。”
“趙成他明明都知道你不喜歡他竟然還要這樣把你鎖在身邊……”
“剛纔他的一番話確實打動了我，沒關係的二姐，我確實是心甘情願的。”
“可這只是感動，不是愛……”
“南北，鄭銘恩他們的愛我根本就不配。眼下西林藍水兩國的百姓才更要緊。不用勸了二姐，我心意已決。”
“那……你最起碼去見南北最後一面吧。”舒司雨實在不忍看妹妹這樣。
“我……哪還有臉去見他……”舒梓星跪在地上抱頭痛哭。
“你真的想好了嗎？這是我新得的快馬，現在出發應該還能追上，梓星……”
️“爲何，爲何要追。他最初的願望便是我二人一生一世一雙人，舒梓星永遠是舒梓星。願望，他唯一的願望。”
她又看向荷花池。
裡面的荷花再也不會盛開。
再也不會爲她而開。
—全書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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