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話卻被嚴琴給打斷了,“好了,張銘,這件事情我們不要再提了,今天我不是要和你來說這件事情的,今天對你而言是個很特殊的日子,在這個重要的日子裡我不想再讓不快的事情影響到你。張銘,讓那些不快樂的事情都過去把,不要再提了。”
嚴琴真是自欺欺人,其實從我進來到現在,是她先提的,但是現在卻不要提。我知道她心裡一定是非常的矛盾。但是我卻無法知道,在她心裡矛盾的背後,究竟還承受着多少的痛苦糾結。
我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嚴琴笑了一下,這時我發現她眼角有淚花,溢滿了整個眼眶。她一定是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否則早就哭出來了。我真的很佩服嚴琴,因爲她到底控制住了自己,沒有讓淚水流出來。她轉過了頭,再回過頭,已經恢復了平靜。嚴琴然後拿出了一個筆記本,那個筆記本有些老舊,而且是裝在匣子裡那種上了鎖的。這種筆記本以前在大學時非常流行的,用這個寫日誌可以防止被別人偷看。難道這裡面所記載的也是嚴琴的一些私人日記,那麼一定有她所有的苦衷了吧。我越想越覺得荒謬,這種橋段好像只出現在電視裡。
儘管我猜出是什麼,不過還是忍不住問道,“嚴老師,這是?”
嚴琴將筆記本小心的推到我面前,很平靜的說,“張銘,這是我記載的工作筆記。裡面有很多心得,或許對於你有所幫助。比如負責主辦開班的一些注意事項,這裡都有一些詳細的記載。”
我心裡頓時一陣空落,竟然與我的預想相差甚遠。我現在根本不需要什麼工作筆記,我要的不是這個。我微微搖搖頭盯着她,默默的說,“嚴老師,你給我這個是什麼意思?”
嚴琴別過臉,不去看我,說,“張銘,我就要調走了。沒什麼能留給你的,就把這個工作筆記留給你吧,希望你以後能夠成爲一個出色的老師。”
我心裡堆積的所有希望在這個時候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一種失落感用上了心頭。我說,“你找我來,就是要給我這個嗎?”
“是,是的。”嚴琴的話音有些顫抖,“本來我早就想給你的,可,可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
我心裡感到好笑。機會,現在有機會了。嚴琴平常一定是和於明仁在一起,所以纔沒有機會。不,她不是沒機會,而是沒時間。
我看看她,說,“嚴老師,我能有一個請求嗎?”
“請求,”嚴琴愣了一下,“什,什麼請求。”她顯然以爲我會有什麼很過分的請求,有些緊張。
我淡然的笑道,“嚴老師,你不要緊張,我不管你是出於什麼目的將我拒絕於千里之外。但我曾經努力了,所以我現在不會對你有什麼任何非分的請求。我只希望你等會能夠去參加開班會議。這是我第一次做這個。我希望你能夠看到,好嗎?”
嚴琴的眼神非常的凌亂,她的內心裡一定還在掙扎,我知道,我能感覺的出來。其實我這會兒是非常擔心嚴琴會拒絕的,我默默的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嚴琴也看着我,眼神非常的暗淡。大約有十幾秒鐘,她終於輕輕的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我欣喜不已,高興的點點頭,說,“好的,嚴老師,我會等你的。”
嚴琴輕輕笑了笑,可是那個笑我發現非常的虛無縹緲。儘管如此,我還是非常高興,心裡忽然有一種很輕鬆的感覺,同時渾身上下都充滿了一種鬥志。
嚴琴沒再和我說什麼,她收拾好了東西,就向我告辭。我以爲她現在就要走了,慌忙問她去哪裡,嚴琴笑笑說,“這是一些相關的資料,我整理好送教育局。這是高局長讓我整理的。”嚴琴最後特別加了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怕我亂想還是別的什麼。
“嚴老師,你怎麼去,要不,讓豔豔送你去吧。”
“啊不用了,”嚴琴慌忙擺擺手,“有人會去送我,你一個人忙不過來,還是讓豔豔給你幫忙吧。”
“有人,誰啊?”我一聽就覺得不對。
正說着,突然門口傳來一個催促的聲音,“小琴啊,都準備好了嗎,我們等會還得過來參會呢?”
門口站着的不是別人,於明仁。他拿着一串車鑰匙,走進屋子來。當看到我們兩個後,愣了一下。不過他馬上醒悟過來,看看我,馬上堆起笑容說,“哦,小張,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嚴琴看了我一眼,微微搖了一下頭,這個動作其實是非常輕微的,如果不仔細看,根本是不會在意的。我知道嚴琴是什麼意思,當即笑道,“哦,我來辦公室裡拿東西,喏,這是我的工作筆記。”我說着迅速將嚴琴給我的筆記本晃了一下,媽的,我現在藏着筆記本肯定會讓於明仁有所懷疑,嚴琴剛纔的意思是不想讓於明仁知道她送給我東西了。不過這傢伙又不是傻子,我藏着掖着是不行的,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拿出來。
我本以爲我動作很快,於明仁根本沒看見,不想這傢伙眼睛尖着呢,就是這麼大致的掃了一眼,竟然就看出端倪來。不慌不忙的笑道,“小張,你這個工作筆記可是有一些年頭了。”
他說着就朝我走了過來。
我心裡暗罵他老狐狸,然後不慌不忙的笑道,“是啊,於主任。我這是上大學的時候就買的。以前是記學習筆記的,現在用來記工作筆記。”
“哦,是嗎,小張老師還真是夠節儉的。你這工作筆記方便讓我看一下嗎?”於明仁已經走到了我身邊,然後伸出了一隻手。
嚴琴在一邊一直看着我,她的眼神裡充滿了慌亂和不安。蹙着眉頭,兩個手有些不安的的抓着褲子。她心裡一定很緊張。我現在也遲疑了,媽的,要不要把工作筆記給他看,如果給他勢必會露出馬腳的,雖然我不知道嚴琴爲什麼不讓我告訴於明仁這個工作筆記是她給我的,但是我知道一定有原因,所以我絕對不能讓他看出來,我得想個萬全之策。但是在這個關鍵時候,我的大腦竟然短路了。
這時,嚴琴突然說,“啊,於主任,我們快走吧,等會他們要等急了。”
於明仁這會兒倒是表現出少有的老奸巨猾來,很淡定的說,“呵呵,沒事的,晚去幾分鐘沒關係的。小張,方便讓我看一下嗎?”他說着又笑了一下。
說實話,這會兒我心裡我不知道有多惱火。我內心深處有一種衝動,我想要揪住他,狠狠的揍他一頓。以前在大學,稍微受一點氣,我就會直接用拳頭來解決問題。真沒有想到,同樣還是在學校,我現在卻得要裝孫子忍氣吞聲。
我儘量壓制住內心的火氣,微微笑了笑,然後很大方的說,“於主任,當然沒問題了。我只是擔心做的不好,怕你見笑了。你是老領導,有什麼不妥的,你一定要多提寶貴意見。”我說着將筆記本交給了於明仁。
於明仁說,“小張,你這就太客氣了。你現在是我們學校最優秀,進步最快的老師,有很多先進經驗還是值得我們來借鑑和學習的。”他說着笑了笑。可是我覺得他那個笑非常的晦澀。
這會兒,嚴琴早就變的一片煞白,一臉的驚恐。
我看了她一眼,然後暗自掏出手機,趁着他們都不注意的時候按開了一個手機鈴聲,然後假裝接電話,“啊,是校長,是我。工作筆記於主任在看呢。你是說現在就拿過去,好好好,我馬上。”說着我做了一個掛電話的姿勢。
這會兒於明仁剛剛把筆記本上面的鎖打開,正準備翻開呢,聽我這麼一說就停止了,看了我一眼愣愣的說,“這,這校長,要等着看。”
我假裝一臉焦慮的說,“是啊,於主任。剛纔就是校長要我來拿自己的工作筆記的。校長說今天來的都是重要的領導,他們都想看看我的工作筆記。”
“是,是這麼回事啊。”於明仁雖然這麼說,不過手裡卻緊握着筆記本,很顯然他儘管不能再看,可還是不死心,不想把筆記本給我。
“是啊,於主任,剛纔校長都嚴厲的訓斥我了,催促我怎麼還不過來。”我皺着眉頭說。
“好,好吧,那那你快點哪去吧。”於明仁說着極不情願的把筆記本交給了我。
我收了筆記本,然後得意的衝於明仁笑笑說,“於主任,那我先走了。”
走出教師辦公室的時候回頭瞟了嚴琴一眼,這時她正也看着我呢。她這會兒看起來非常的安詳。雖然她沒有任何的笑容,可是我知道她心裡一定露出了很舒心的笑容。
“小張,你剛纔去哪裡了,怎麼纔過來?”我剛跑到會議廳,就碰上了申琳,她看到我,有些責怪的說。
我笑笑說,“我拿個東西。”
申琳並沒有問我拿什麼,而是拍了我一下,然後向會議廳門口走去,我知道這是什麼意思,跟着過去了。
到門口,申琳這才神色凝重的說,“小張,今天來的人都非常重要,你要記得,說話的時候一定要注意。記住四個字,大方得體。”
我連連點頭,“請校長放心,我一定會注意的。不會給你和學校丟臉的。”
申琳點點頭,滿意的笑了笑。這時她接了一個電話,然後轉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