滎陽城的城門被打開,噠噠噠的馬蹄聲和喊殺聲響起,大股馬軍從南門涌入城內。
從城頭往城下看,一條打着火炬的長龍,正源源不斷的從門洞內灌入城中。
黑夜中,原本平靜漆黑的滎陽城,猶如被澆灌了一勺沸騰的鐵水,瞬間譁然。
從天空俯瞰,一片漆黑的城池內,從南向北,依次被火炬和燈光照亮,整個城池瞬間甦醒,到處一片慌亂。
城中千餘韃子,發現有敵兵摸城,都大驚失色,有些不敢相信,滎陽在鄭州西北,鄭州的七貝勒怎麼把敵兵放了過來?
韃子來不及細想,便在一個甲喇額真的率領下,打着火炬向南城反攻,卻發現進城的敵兵越來越多,他們不緊沒有奪回南城門,反而被趕到縣衙和倉庫附近。
城中的激戰持續不到半個時辰,韃子知道大勢已去,紛紛從其它三門逃竄。
這時金聲桓在街道上勒住馬繮,兩側都是打着火炬的高軍士卒,忽閃忽閃的火光照射在衆人的臉上,氣氛緊張又肅殺。
此時城中除了零星的韃子還在做抵抗之外,其餘的韃子,不是被殺,就是已經逃離。
金聲桓駐馬於滎陽縣衙前,這裡方纔爆發了激烈的爭奪,不過高軍憑藉人數的優勢,已經將縣衙的韃子全部殺光。
街道上到處都是屍體,牆上也是血跡斑斑,不少士卒正在扒韃子衣甲,剁韃子腦袋,清理同伴屍體。
金聲桓看了看,當即喝令,“一部分人繼續清理,其餘人四下放火,將糧庫燒了,另外將韃子的紅夷炮找出來,把它炸掉!”
“將軍,整個城池都燒嗎?那城內百姓怎麼辦?”戴景洪不禁問道:“糧食也不留點帶走?”
“燒,把百姓趕出城,讓他們自己逃命!”金聲桓斬釘截鐵的道:“糧食一點也不許留,全部毀掉!天亮之前大軍必須撤走。”
戴景洪心裡有些不忍,你這個陝西佬,是一點也不心疼咱河南老鄉,不過他還是抱拳道:“是!卑職領命!”
說完他便一拔刀,大聲喝令,“甲千各局,隨我走!”
數百士卒拔出戰刀,刀光在兩側火炬的映照下寒光四射,士卒們一手持刀,一手打着火炬,快速離開縣衙。
等戴景洪一走,金聲桓隧即又道:“將戰死弟兄的屍體,立刻燒掉!”
城中士卒四處點火,頃刻間,大火蔓延,映紅了半邊天空。
其中糧庫的大火,火焰更是高達三丈,另人可惜不已。
金聲桓按着刀柄站在一處空曠地帶,他的任務已經完成,開始指揮士卒撤出滎陽。
這時戴景洪前來稟報,“將軍,找到韃子的紅夷大炮了。”
“走!帶我過去看看!”金聲桓一揮手,戴景洪便領着他來到一個庫房外。
二十餘門紅夷大炮,躺在炮車上,士卒們正從一個倉庫內擡出一桶桶的火藥,堆在火炮下面,幾名士卒則拿着藥產,往炮口內裝藥。
看着那又黑又粗的炮身,韃子的火炮,居然比高軍造的炮,還要大一號。
這讓金聲桓有些吃驚,有這批炮,不說虎牢關,就是潼關,恐怕也得被韃子轟塌。
“打火炬的小心點,站遠一些!”金聲桓看見藥桶堆的像一座小山,光看看就有點恐怖,於是出聲提醒道。
然後又扭頭吩咐一句,“這四周先別放火,以免火星落入!”
“將軍放心,我已經交待了。附近的士卒,百姓也都被疏散!”戴景洪抱拳道。
士卒們一陣忙碌,不多時,便將二十多門火炮內都填滿了火藥,然後又撒了火藥相連,並且弄出一條長長的引藥線。
“讓兄弟們趕快撤離,不要待在西城!”這麼多炸藥,爆炸起來的威力,怕是不能估量,金聲桓見已經弄完,一邊往遠處走,一邊說道。
шωш. ttkan. ¢O 這時,忙碌的士卒都退了出去,只有一名士卒,抱着一攤子火藥,邊走邊倒,直到火藥倒完。
因爲火藥實在太多,所以引線很長,一行人幾乎退到了南城。
金聲桓等人在外等候,他看見士卒抱着藥罐,從巷子裡出來,隧即對身邊士卒道:“火把給我!”
他接過火炬,便走到引藥頭子前。
這個炮仗,該由他來點。
火藥爆炸的威力,必然百里可聞,他不能放過這樣露臉的機會。
一下炸掉韃子二十門紅夷大炮,破壞韃子進攻虎牢關,甚至潼關的計劃,這事將成爲他的重要資歷,也將成爲他今後的談資。
金聲桓臉上有些興奮的將火把往引藥上一靠,火藥頓時“咻咻”的閃着火星,冒着白煙,飛快的往裡竄,金聲桓趕緊丟了火把,轉身就快步往回跑。
他剛回來,身後便忽然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衆人只聽見“轟”的一聲,便見西城中間出現一團巨大的火焰,騰起滾滾白煙。
二十門火炮,居然被直接炸上天,然後一頭紮下來,半截炮身都插入地下,附近木質屋宅,猛的被氣浪一吹,瞬間全部垮塌。
金聲桓和戴景洪等人身子晃了晃,險些被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臉被嚇得煞白,紛紛捂住了耳朵。
就這爆炸,怕是能趕上當年北京的那次大爆炸了。
六十里外的清軍大營內,多鐸正睡得香甜,忽然聽到一聲巨響,隨後大地微微顫動,驚得他猛然從牀上坐了起來。
他正微微皺眉,面漏疑惑,一員滿將挑開帳簾進來,慌張道:“王爺,滎陽可能出事了。”
多鐸聞語大驚,瞬間睡意全無,猛然下了胡牀,急走向那滿將,他滿臉猙獰,不敢置信道:“你說什麼?”
此時虎牢關城牆上,數千士卒已經譁然,紛紛涌到城牆邊上,向東南方向眺望。
他們方纔也隱約間,聽到了一聲炸響,現在正看着滎陽方向,閃爍着一陣陣紅光。
“節帥,怎麼回事?”白旺急匆匆的從城下走上來。
李巖手指着遠處,“你瞧!”
白旺看了看,忽然一驚,“是滎陽!”
李巖緊繃多日的心終於放鬆下來,臉上露出微笑,“方纔的爆炸,再加上火光,滎陽多辦遭受突襲,而且陷落了。”
“誰幹的?”白旺條件反射的問了一句,但隧即反應過來,除了豫南那人,還有誰呢?
李巖臉上難掩欣慰之色,笑道:“自然是義歡,他沒有讓我失望!”
白旺微微沉吟,也點了點頭,鼻子裡重重出了口氣,“義歡,仗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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