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到了後半夜的時候,從樓梯那邊顫巍巍的飄上來一隻女鬼,這女鬼表面上看起來好像並沒有什麼大毛病,但是過一會便會捂着胸口咳嗽兩下,當然她只是保持着那樣的姿勢,卻並沒有真的咳出聲音。
也還是昨天那個樣子,女鬼進了族長的房間之後,過了大概三個多小時便出來了,剛來的時候那一步三喘的樣子沒有了。
怎麼會這麼巧?
今天來了個得肺癌的,夜裡就出現一個喘的不成樣子的女鬼,難道這都是匹配的?
我簡直都玄幻了!
紫蘇回來的時候,我依舊躺在牀上裝睡,我知道紫蘇知道我偷窺,我們倆心知肚明,卻並不想爲難彼此。
第二天一早,我一早便醒來了,剛要起身,紫蘇的眼皮子掀了掀,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你今晚還出去嗎?”
紫蘇搖了搖頭:“還不確定。”
“是不是隻要村子裡面來病人,你就得夜裡出去?”
紫蘇點了點頭,我心裡面已經明瞭了,伸手摸了摸紫蘇的肚子:“晚上出去注意肚子保暖。”
紫蘇沒理我,轉身背對着我睡了,我起身穿好衣服就下了樓,張峰已經坐在桌邊等我了。
“老周,過來一起吃早飯。”
張峰一看我進門,連忙招呼我過去,桌上的確擺着兩副碗筷,張峰的神情跟以前那恍恍惚惚的魔怔樣子完全不一樣。
“昨夜那女人來找你了嗎?”
我端起碗筷一邊吃一邊問,張峰點了點頭:“昨夜我仔細觀察了她,長得挺漂亮的,除了腿腳不方便,倒是沒什麼別的缺陷,只是我跟她在一起似乎很不契合的樣子,一晚上也沒盡興。”
因爲不匹配吧!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之前出現在張峰夢裡面的那個女孩,不僅年紀相仿,從張峰的猜測來看,體質也應該相似,所以張峰纔會對他癡迷。
我不知道爲什麼臨時換人了,但是卻知道,這個女人跟張峰是不匹配的,所以治療的效果並不是很好。
“這樣反而好,我們不急,慢慢來,就是以後會有什麼後遺症,我們也能有時間想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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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峰點了點頭,扒拉着碗裡面的飯,食不知味的樣子,我知道他心裡面一方面擔心自己的病情,另一方面,到底還是放心不下那個咬他肩膀的女鬼的。
我們正吃着,門外慢吞吞的走進來一個人,禮貌的在開着的門上敲了敲,笑眯眯的看着我們。
那人不是昨天那個肺癌大哥還能是誰?
“大哥,你今天氣色不錯啊!”
我趕緊站起來給他讓了位,肺癌大哥坐下,咳嗽了兩聲,但是遠沒有昨天那麼激烈了。
“這老中醫可不是吹得,一夜之間,我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這可比大醫院那些化療放射療厲害多了。”
肺癌大哥興沖沖的說着,因爲激動,臉頰上面透着潮紅,張峰默默的扒拉着碗裡面的飯菜,估計是想起了自己剛開始來村子裡面的情形。
“看大哥心情這麼好,似乎不僅僅是因爲湯藥起作用了吧?”
我試探性的問道,那大哥立刻就笑了起來,伸出食指指着我:“你眼睛可真毒,說來怪不好意思的,我生病這麼久,好久沒碰女人了,昨天喝完了湯藥,竟然做了那種夢,真是丟人。”
果然,同樣的手段,張峰也放下了碗筷:“大哥真是好福氣啊。”
“哪裡哪裡,只是一個夢罷了,等到身體養好了,我出去之後,再也不會像以前那麼傻了,人生苦短,珍惜當下啊。”
這是真的被前妻傷透了心纔會說這樣的話吧!
“大哥,一個夢就讓你有了如此感慨,看來夢裡面的美嬌娘深得你心啊。”
肺癌大哥立刻哈哈大笑起來,剛笑沒幾聲,便又咳嗽了兩下。
“不僅美,還跟我情投意合,要是在現實生活中也有這樣的女人,就是讓我少活十年我都願意。”
肺癌大哥一句話,讓我忽然有了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我整個人都激動了起來。
對啊,就是這樣,一般得了絕症還能來這裡治病的人,其實都或多或少的有若干年的壽命。
而迄今爲止,來這裡治病的全是男性,所以鬼谷村的受衆就是男性,這些男性來治病,族長便用死於相類似病症的女鬼結合湯藥幫他們治病。
族長一開始便說了,他治病是不要錢的,他要的是什麼我不知道,但是我現在似乎覺得,他用來跟那些女鬼交換的條件,便是這些人餘下來的生命。
所以當初我在橋頭遇見那兩個人,得病的那個人魂魄會不附體,很可能是他本來餘下的壽命就不多了,所以即使治好了病,也是大限將至。
至於那個沒病的人,一看就是個色鬼,他爲什麼也會混成那光景,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不由的看了一眼張峰,他的壽命長度,其實也就是白孩餘下的年月,不知道能用多久。
“大哥,你這話說的,要是你只剩下十年的壽命了,你願意拿去換嗎?”
我不由的揶揄肺癌大哥,肺癌大哥又笑了,這個人看起來還是比較樂觀的。
“都說好死不如賴活着,但是人活到了我這樣的地步,其實真的不如死了好,如果我只有十年的壽命,我寧願治好了病體體面面的死去,也不願意哪一天並拖到了一定境界,整個人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死在哪個角落裡都沒人知道。”
人就是這樣悲哀,自己沒有選擇的餘地,走到什麼地步就是什麼地步,最終死了就是死了,隨着時間的流逝,一切都會煙消雲散。
等到肺癌大哥回去了,有人進來收拾了碗筷,我和張峰一起出去逛逛。
鬼谷村真的不大,到處都是藥草,後面靠山,我和張峰這一次選擇去了村口的黑水河。
“我一直就想不明白,這裡的水怎麼能黑成這個樣子。”
張峰趴在橋樑上面自言自語道,我趴在他的身邊:“可能裡面有妖精吧,西遊記你沒讀過嗎?”
“妖精?算了吧,那畢竟是虛構出來的,你看這條河,三面環村,連接着後面的山峰,這水是從哪裡來的?”
是啊,這水如果是從山裡面的山泉下來的,不應該這麼黑,至少後山的溫泉水很清澈。
那麼這水很可能就是從地底下出來的,就像是圍屋中間的池水一般,一開始打井出來的時候,就是黑色的,只不過那池水中間有銅牛鎮壓,這裡沒有。
“這水是從地底下滲出來的,不知道這鬼谷村的地底下到底有什麼?”
“地底下?”
張峰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後山的山壁,半天沒說話,就在這個時候,橋那頭忽然響起了剎車的聲音。
我和張峰立刻擡頭朝着那輛車看去,沒一會兒,車上面下來一個胖子,他帶着鴨舌帽,帽檐壓得很低,我們看不清他的臉,從他走路的姿勢與速度來看,這個人不像是得了什麼重病的樣子。
我心裡面不由的哀嘆,看來今夜紫蘇又不能睡個好覺了。
那胖子雖胖,走路倒是不慢,身上揹着一個大大的揹包,倒不像是來看病的,看起來卻像是一個野外旅遊的人。
沒一會兒他便走到了我們的面前,擡起臉來看向我們,他這一擡臉,嚇了我們一條。
因爲這胖子的臉漆黑漆黑的,不是那種被太陽曬黑的感覺,反而像是中毒。
“你們是村裡的村民嗎?”
那胖子操着一嘴流利的北方口音,說話的語氣有些衝,一看就是一個糙漢子,但是從他身上的穿着來看,一絲不苟的,卻又是個心細的人。
“我們是來看病的。”
張峰開口道,那胖子睨了張峰一眼,再次開口便沒說出好話來。
“小子你這麼小就得了絕症,不是你上輩子沒積德,就是你家祖上陰損事做多了吧。”
臥槽,這胖子說話怎麼這麼缺德,張峰捋起袖子就要跟那胖子動手,胖子卻一臉不解。
“我難道說錯什麼了嗎?”
胖子一臉委屈的看向我,我心裡面簡直有一億頭草泥馬奔騰而過啊!這人是從深山老林爬出來的吧,最起碼的人際交往能力都沒有。
“那就讓我告訴你你哪惹到我了!”
張峰掄起拳頭就給了那胖子一拳,這一拳正好打在胖子的嘴角上,胖子一時不察,嘴角立刻溢出了血絲。
我趕緊拉開張峰,這小子今天怎麼這麼衝動,雖然被懟了,也不至於出手就打人啊。
只是等我安撫了張峰再回過頭來看向這胖子的時候,忍不住抽了一口冷氣,整個人脊樑骨都僵直了。
“老周,他,他是人是鬼啊?”
張峰也發現了胖子的異樣,指着胖子不可思議的看向我,我搖了搖頭,也說不清楚,只是下意識的將張峰擋在了我的身後,朝着後面慢慢的褪去。
那胖子伸手抹了一下嘴邊的血跡,從揹包側面口袋裡面抽出一個塑料瓶子,無比熟練的從裡面抹了一點液體,塗在了嘴角上。
我和張峰看得目瞪口呆,因爲那瓶子一打開,我們便聞到了那刺鼻的尿騷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