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特沒用?是不是特沒出息?是不是……”我嘴裡喃喃有聲道,臉不停地在她懷裡鑽。
“怎麼突然這麼脆弱?這不像你呀!”安瀾一邊撫摸着我的頭,一邊柔聲說道。
“抱緊我……我什麼都抓不住,我怕你也會離我而去……”
“這是什麼話,”安瀾雙手抱緊我的頭,柔聲說,“放心,我不會離開你的,我們還要在一起一輩子呢。”
“抱緊我……抱緊我……”我喃聲道,把臉深埋在她的香懷裡。
安瀾溫柔一笑,嗔我說:“怎麼越來越像個孩子了……”
說着她把我的頭顱緊緊按進了她胸前,伸手像安慰小孩一樣輕拍着我的背。
她只是更緊地抱住了我!
“傻瓜……傻瓜,傻瓜……”她嘴裡喃聲說着,鼻息卻已經緊了。
我仰頭看她道:“脫了好嗎?”
安瀾低頭看我,難爲情偏過臉去,輕“嗯”了一聲。
她輕咬着下脣,不好意思看我,把臉偏向了一側。
脫了後,我就把她撲倒了……
……
次日醒來時,已經是上午十點過了。
頭還有些重,不過身體已經恢復了,精神也恢復了。
安瀾早已經不在身邊了,我坐起來將後背靠在牀頭上,緩了一會兒才下牀穿上衣服來到樓下。
王阿姨正在打掃着客廳的衛生,見我後對我說道:“陳老闆,安瀾讓我轉告你,說她去公司了,讓你在家多休息……我去幫你熱一下早餐。”
我向她擺了擺手說:“不用麻煩了王阿姨,我要出去一趟。”
說好的今天去醫院看看黃莉,現在都快中午了。
我穿上鞋子拿起車鑰匙就出了門,隨即開着車向西南醫院駛去。
到醫院後,我就給黃莉的先生打去了電話,告訴她我已經到醫院大門口了。
在大門處等了一會兒,他便來了。
黃莉的先生是一個看上去就很文藝的人,哪怕四十多歲的年紀了,可是儀表堂堂,衣着也很有文藝範。
可是明眼可見他憔悴了,比上一次見他憔悴多了,整個人好像一下子就老了。
西南醫院人很多,可是我依然一眼就認出了他。
我跟着他往住院部大樓走,一路上他對我說道:“陳先生,我還沒跟莉莉說你來了,你去了她見到你,你千萬別跟她說是我跟你說的。”
我笑了笑道:“如果不是你跟我說的,我怎麼可能知道呢。”
他愣了愣,又說道:“那你就說是你問我她怎麼沒在店裡,然後我才告訴你了。”
“嗯,實話實說吧,沒事,她不會怪你的。”
住院部五樓,其中一間病房,我見到了黃莉。
她整個人毫無氣色地躺在病牀上,因爲做化療導致頭髮掉光了。
她看見我的時候,非常意外,整個人僵在那兒。
看見她這個樣子,我雖然心裡很難過,可還是面帶微笑走到她的病牀前。
“你……你怎麼來了?”她看着我,很是意外的問道。
說完,她又看向旁邊站着的她先生。
她先生立刻低下頭,喃聲道:“陳先生昨天來店裡,見你不在,就問我了……”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不告訴他,你怎麼回事?”黃莉立刻責怪起來。
我這纔開口道:“莉姐,你別怪大哥,是我一直追問他,他纔跟我說的。”
黃莉好像不想讓我看見她這個樣子,急忙又對她先生說道:“帽子呢,我的帽子呢?”
她先生急忙找出帽子給她戴上,我又笑了笑對她說道:“沒事,你怎麼都美。”
黃莉先生這時說道:“那你們聊,我去食堂看看今天吃什麼。”
說着,她先生便離開了病房。
我這才坐到病牀旁,一直看着黃莉,強顏笑了笑說道:“莉姐,你怎麼就躺下了呢?這可不像你的作風呀!”
黃莉儘管這個樣子了,可她仍然灑脫的說:“怎麼啦?不就是一個小病麼,有啥?”
“對,就是一個小病,沒事,一會兒就過去了。”
“不說我,說說你,你這段時間咋樣啊?很忙吧?”
我聳了聳肩道:“倒也不忙,就是瑣碎的事情比較多。”
“忙點好,你這年齡就應該忙起來,安瀾還好吧?”
“挺好。”
“那就好,你孩子呢?有照片嗎?給我看看唄。”
我當即拿出手機,翻出小滿和陽陽的照片,將手機遞給黃莉。
她接過手機認真看着,臉上頓時露出燦爛的微笑。
她說:“你女兒挺像你的,好像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都這麼說,不過我覺得她像她媽媽。”
“現在都上一年級了吧?”
“還沒,下半年就上了。”
“挺好,你現在也算是安穩了,真好呀!”她感嘆了一聲,然後將手機還給了我。
我一直看着她,說道:“莉姐,你這病多久了?”
“不久,哎呀,沒事,怎麼又說我的事了。繼續說你的……我感覺你這次比之前精神一些了,身體也好了不少。”
“是,之前我……”我停頓了一下,說道,“我也沒有告訴你,之前我患了胃癌。”
黃莉隨之一愣,眉頭一皺:“那現在好了麼?”
“嗯,差不多吧,也沒好完,現在每天都在堅持喝中藥。”
停了停,我又說道:“你看,我這癌症都捱過來了,你也要加油啊!”
黃莉卻苦笑一聲說:“我這是白血病,跟你那不一樣。”
“白血病又不是絕症,沒事,會治好的。”
黃莉又笑了笑,說道:“你知道我媽媽是怎麼離開的嗎?”
我心下一沉:“也是因爲白血病?”
“嗯,我們是家族遺傳。”
“那……那爲什麼早些時候不治療呢?”
“治不了,小時候我爸媽就帶着我跑了很多醫院,都無法徹底根治,只能依靠藥物……不過我這病不是急性,不會突然發生。”
“換了骨髓也不行麼?”
“不行,”黃莉很坦然的說着,然後又笑着說道,“哎呀,真的沒事,這就是我的命唄。”
“你先生他還不知道這些吧?”
“他不知道,他一直以爲能治,我知道他一直在想辦法,他是不是還找你借錢了?”
我愣了一下,急忙搖頭說:“沒。”
黃莉卻笑道:“你不用幫他掩飾,我知道他肯定找你借錢了,你別借,我這病不是患了骨髓就能好的。”
“那也可以試一試啊!”
“我媽媽就是一個例子,她也患了骨髓的,不還是沒了嗎?”
“那就去更大的醫院看,我就不信了,我這胃癌都能治好。”
“都說了,咱們這不一樣,”黃莉長吁口氣道,“好了,我不想聊這些,說點開心的,好嗎?”
我心裡還是難受,我很難接受這樣一個朋友離開這個世界。
在我的沉默中,黃莉突然坐了起來,對我說道:“陳豐,你帶我去個地方,好嗎?”
“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