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我買!”異口同聲。
靳長恭聞聲,疑惑地瞅了跟她如此心有靈犀的人一眼,正好望進一雙明媚的桃花眼中,瞬間只覺波光粼粼,漫山燦爛亦不及他眼眸中的攝人心魄,他穿着一身荼蘼花紫袍,身姿纖瘦若柳端是風骨誘人。
靳長恭微微一失神後,面具下的薄脣悄然勾勒,壓低聲音道:“我亦欲買。”
此刻,她聲音少了幾分清凌多了幾分暗啞,跟平日的聲音截然不同。
那名男子同樣戴着一張面具,但此面具卻多了些講究,若白玉般泛着銀輝,額間無痕的鑲嵌着一顆綠寶石。
他將視線投在她身上,一副好整以暇地睨了她一眼,似並沒有將他放在眼中,徑直步走向展賣主人家,道:“龍慕翡翠玉10快,南海珊瑚珠200顆,此物歸我。”
他的聲音若淬玉般清亮,但尾音又帶着絲絲宛轉,旁人一聽只渾身通暢,但靳長恭卻嗤笑一聲,再度確定此人身份了。
不得不說,這價格可謂是出乎意料的高了,靳長恭斜睨着他不爽地想,這貨出手還真闊綽,她陰霾不已,想到被自個兒包養竟比主人還有錢,這種心情何等鬱卒!
轉念她又想到另一個問題,他怎麼會私自跑出宮來,難道——他放棄他們之間的約定了?
顯然靳長恭憑聲音認出私自逃出來的寵眷華容,但是華容顯然並沒有第一時間認出靳長恭,只因靳長恭去哪裡都不會如此輕便簡易,她的鋪張與奢華是深入骨子裡的,哪像這小子這麼寒酸孤零零一個。
此刻,他全神貫注地盯着眼前的那隻金雕,或者說是雕王,眸中若沁玉般褶褶生光。
賣主打量了一下兩人的差距,果斷地準備拍板:“好——”
“等等!”靳長恭及時出聲打斷,她搖步圍着金雕走了一圈,擡眸一笑:“我用龍慕翡翠玉11快,南海珊瑚珠201顆與你換。”
華容氣息瞬間一冷,她什麼意思,偏偏在他的價上多一個,是想故意跟他叫板嗎?
主人家一愣,雖說只是多各多一件,可是畢竟也是多了,他將視線移到華容身上開始有些躊躇了。
“我再加黃金一百兩!”華容盯着靳長恭,嘴角挑笑。
靳長恭聞言,狀似睜大眼睛,倒沒有想到他拼命至此,一百兩黃金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在靳國沒有通用的銀票,大多數貴族隨身攜帶的貴重物品,不外乎玉跟寶石方便去錢莊以物換物些金銀)
這個燒錢敗家的!算了,就算錢比不過他,她也是不會拱手相讓的!
收起眼中詭異躥上的神色,靳長恭朝他們兩人拱了拱手道:“哎~在下確實不如公子張得來口,我瞧這鳥一副病懨懨的模樣,估計也活不長了,算了,我棄權了。”
說完,靳長恭一臉嫌棄地探頭朝籠子裡看了看,手中銀針一閃刺進金雕王的下腹,立竿見影它當即便“嗷嗷”地痛苦翻滾。
什麼?主人家一驚,華容亦愣了一下,兩人正好一致上前查探,果然發現它口吐白沫,倒地不起了。這是怎麼回事,突然間就倒下了?
難道是她施了什麼手段?華容有些懷疑地盯着靳長恭,卻見揮一揮衣袖毫不留戀地下臺,還真不搶了?
“到底怎麼樣了?”華容收回視線,瞧主人家跟他的下人手將金雕弄來弄去,它依舊跟挺屍一般,不知道死活,便沉聲問道。
主人家被他身上的寒流掃到,顫了一下連忙起身歉意地道:“這位公子,這金雕乃金雕王,咱們要是損失了一百頭羊,給它們下了一種麻醉藥特地送給金雕王捕獵才抓到它,或許是吃了麻醉藥的羊這才,您看……”
華容一聽,疑惑地看了一眼金雕王,他從末聽聞服過麻醉藥會痛苦地口吐白沫,這分明是像是一種癲癇病發作,雖然遺憾但是要他買回一頭要死的畜牲,再難得他也不會耗這筆錢了!
冷哼一聲,華容轉身便走,孰不知道他此刻已經被惡魔盯上了。
眼看金主走得瀟灑,賣主看得黯然銷魂。嗚嗚~他的錢啊~
“主人家,這金雕王我要。”
主人家聞言一喜,擡頭一看卻有些愕然,這不是剛纔走得更果斷更絕情的男子嗎?
雖然能買掉是好事,可金雕如今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這價錢恐怕……他猶豫着與其低價賣出還不如將它屍體留着,當材料賣出去更值錢。
“我依舊是那個價,分文不少。”靳長恭似看穿他的心思,在他開口前再度補充了一句。
主人家驚呆了,他結結巴巴道:“可,可是它……”
“我想要的東西,無論生死都必須歸我。”
主人家看向男子,只覺她眼中此刻似有濃稠得化不開的黑暗,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好呀,這少年的眼神好嚇人呀!
最終靳長恭成功買下了它,並一道前去梨花會公證處鑑定後,主人家欲幫她將這龐然大物送回住處,但靳長恭卻拒絕了。
在衆人嚇掉眼睛子的視線下,靳長恭十分彪悍地扛着籠子一路漸行漸遠,梨花深處,溪水潺潺,她這纔將籠子擱下。
袖袍一掃從金雕身上取出一根銀針,片刻金雕王便躍身而起,陽光下那漆黑泛光的羽毛,一雙金瞳犀利動人,它瞧都沒有瞧靳長恭一身,那美麗的身姿便躍身騰飛而起,衝向天空。
然而臨近自由的那一刻,卻被靳長恭一隻纖細瑩白的手緊緊抓住了腳。
“你倒是隨便,連主人都可以忽略,你可知道我從來一直都是別人奉獻的主,可第一次爲了你破財,我可以放任你翱翔天地,但是你唯一停駐的地方必須在我身邊。”靳長恭眸中生輝,卻淬着透骨的威懾。
金雕王亦有靈性,聞言一怒,朝着靳長恭發起攻擊,但是在靳長恭手中它便是一隻雛鳥,翻不出什麼浪。
時而拔它一根毛,時而敲它的腦袋,時而欲擒故縱,逗着可憐的小金雕王都淚眼汪汪,卻偏偏掙脫不了她給予的束縛。
梨花飄飄,遠遠有一名男子,眉目含春地看着這一幕,他玉指纖纖舉着一把青骨綢傘,淺淺的陰影灑落在他密睫之上,看着前方玩耍着一隻大鳥的靳長恭,脣畔悄然勾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