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玖又是傷心,又是難過,悶悶不樂的從地上爬起來,瞄了一眼正在入定的白夙,只覺得心裡滿滿的都是悲傷,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自處,這樣患得患失的滋味很是難受,甚至連他都討厭這樣的自己,整日裡耽溺於兒女情愛,實在沒有男子氣概。?可是師兄……
桑玖聳拉着腦袋,垂頭喪氣的往寢殿的方向走,背影可憐的像只被主人拋棄的小狗,若是白夙此刻睜開眼來看到他離去的背影,只怕要功敗垂成。
所幸的是他了解桑玖能折騰的性子,是以才未雨綢繆。
回到寢殿內的桑玖無聊的戳開系統,打開隨機任務翻來翻去,發現被困在這裡這些隨機任務根本沒法完成,所幸的是系統很識趣,沒有在此時發佈什麼主線任務。
他將這些天雙修積攢起來的靈氣值轉換爲經驗值,經驗值嘩啦啦增長的聲音令桑玖很是受用,看着自己的人物等級又升了一階,連帶着之前自己腦補出來的悶悶不樂也散了不少。
他關了系統,將手腳張開,擺成一個大字型,仰頭看着頭頂被風吹得輕輕拂動的白紗。
不知過了多久,寢殿內響起了腳步聲。
桑玖的眼波微微閃了一下,身體卻沒有動,只拿眼睛一動不動的看着藏在白紗後的明月似的寶珠。
“桑玖。”白夙坐了上來,單膝跪在他身邊,低下腦袋來看他。
柔順的髮絲隨着他的動作垂了下來,拂過桑玖的鼻尖,桑玖忍不住打了個小小的噴嚏。
白夙低聲笑了。
桑玖傲嬌的哼了一聲。
白夙伸手勾了勾他的鼻樑,溫聲道:“生氣了?”
當他自靈泉中入定醒來後,便在地上發現了桑玖留下的痕跡,就知道這個傢伙來過了,還知道了自己對他設下了屏障。
他完全沒有料到桑玖會醒的這麼早,設下屏障也只是爲以防萬一,進階是何等大事,而桑玖又是自己唯一的心魔,萬一到時候他傻乎乎的闖進來,不僅會傷了自己,甚至會連累到這個呆瓜,是以纔會設下屏蔽的法術。
沒有想到這個以防萬一的舉動還真的派上了用場,也因此得罪了這個呆瓜。
還真是小氣。白夙無奈的想,見他不肯動,便壓了上來,張口含住他的脣瓣。
桑玖沒有想到他會這麼無恥的來這麼一招,嗚嗚了兩聲,便拿手推着白夙的胸膛。
“不許再生氣了。”白夙握住他的手腕,含住他的脣,含糊不清的道。
桑玖只是唔了一聲。
“不許離開我。”白夙的力氣大了幾分,眼含威脅,半真半假的說道。
“我沒有。”桑玖掙扎了片刻,終於跟條泥鰍似的從他身體底下滑了出來,粗重的喘着氣道。
“真的沒有想過離開?”白夙問。
桑玖猛點頭,拿十分誠摯的目光盯着他。
“好吧,我信了。”白夙很滿意他的態度,微微笑道。
“那你要道歉。”桑玖道。
“嗯?”
“你吃完了就把我丟了的行爲實在令人髮指。”桑玖伸出手指抖了抖。
白夙捏住他的手指,無辜的道:“師弟這麼好,爲兄怎麼可能會吃完就丟,真是冤枉爲兄了。”
“哼,還說沒有,我醒來連你的鬼影都沒看見。你、你就算要突破,好歹也把我運到牀上來啊。”
“是我的不是,我醒來見碧空如洗,也以爲師弟醒來看到這樣的美景一定會歡喜。”
“是有的小歡喜啦。”桑玖樂顛顛的承認,嗅了嗅他身上乾淨的氣息,“師兄好像突破了。”
“嗯,我已是元嬰中期的修爲。”
“太好了,師兄,我們能出去了嗎?”
白夙眨了眨眼睛,顯然默認了。
桑玖噌的一下從他懷裡坐起來,滿臉興奮的表情。
白夙忍不住用手指颳了刮他的臉頰,輕聲問道:“不生我的氣了?”
桑玖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原來之前根本就是自己多想了,完了,總是覺得智商有點不夠用。
雖然將心上人養的越來越笨,白夙這個做師兄卻相當有自豪感,越是不諳世事,越是證明他愛極他,恨不得將他捧在掌心裡,莫叫世上的風霜都欺了他。
這只是他愛他的方式,愛他,便爲他擋去一切苦厄災難。至於成長……
白夙溫溫柔柔的將桑玖攬入了自己的懷裡,他還是喜歡這樣單純的小師弟,那些勾心鬥角不適合他,腥風血雨也不適合他,他要他乾乾淨淨的走向仙途。
“師兄,我餓了。”桑玖忽然道。
“爲兄這就餵飽你。”白夙猛地將他壓倒,伸手勾起他的下巴。
桑玖面色一紅:“不是這個意思,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肚皮,“真的餓了,師兄,我想吃烤肉。”
白夙的手不規矩的在他身上來來回回摸了好幾遍,吃夠了嫩豆腐才起身,嘆了一口氣,道:“爲兄這就去替師弟烤肉。”
“我也去。”桑玖從榻上爬起來,拿了一張淨塵符貼在身上,興奮的追着白夙的腳步而去。
豢養在藥田中的長耳灰兔懶洋洋的在睡覺,餓了就啃靈草,養的又肥又嫩。
自兩人被困在此處後,灰兔的數量就急劇減少,去處……自然是桑玖的肚子。
桑玖瞅準了一隻又肥又大的看起來行動笨拙的,猛地一撲。白夙趁他不注意,捏了小小的法訣,灰兔行動被制,輕易的便落進了桑玖的手裡。
桑玖樂滋滋的想,自己的眼光果然不錯,這隻簡直不要太笨!
拎着兔子的耳朵,炫耀的朝白夙揮手。
白夙報以微笑,算是讚賞。
兩人尋到河邊,由白夙剝皮去髒洗淨兔肉,桑玖則跑到林中抱了一大捆枯枝過來,搓着手興沖沖的生火。
白夙將處理好的兔肉架在篝火上烤,用靈草的汁液滴在上面。這長耳灰兔終日以名貴的靈草爲食,本身也具有增加修爲的效用,被白夙這麼一烤,不多時便飄出誘人的香味。
桑玖跟只小狗似的蹲坐在白夙身邊,拿一雙晶亮亮的眼睛瞅着烤肉。他不由得想起上次和白夙一起在河邊烤肉的時光,那時的白夙還是冷冰冰的,不願意搭理人,他和雪貂眼巴巴的跟在他身邊,看着他慢條斯理的解決了一條兔腿,眼珠子差點沒饞的掉下來。
呵,轉眼間,原來時間已經過了這麼久。
桑玖喜滋滋的看着白夙的側臉,只覺得他的動作又是優雅又是斯文,差點沒把自己的心給樂化了。
白夙將烤好的兔肉遞給他,見他對着自己流口水,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戲謔道:“桑玖,你這個樣子,爲兄倒以爲你要吃了爲兄呢。”
桑玖訕訕的收回目光,瞧見烤肉,眼睛一亮,樂顛顛的接了烤肉,狠狠咬了一大口。
“慢點,小心燙。”白夙可沒忘記上次這個傢伙被燙的跳腳的糗事。
桑玖齜了齜牙齒,邊吃邊問道:“我們是不是待會就離開啊?”
白夙頷首,微擡下巴:“你想待在這兒?”
桑玖搖頭,瞅着籠罩在雲霧中的遠山,忽然感嘆道:“只是隱隱覺得這樣安逸的日子不多了。”
……
……
吃完烤肉,將現場收拾完,兩人便從儲物空間裡出來了,立在碧波之中。
海風吹得波浪一波高過一波,碧空如洗的天幕下露出微弱的陽光,觸目所及是一片茫茫碧海,不知彼岸所在。
白夙負手立於桑玖身邊,周身靈力暴漲,困住他們的透明泡泡的表面開始如鏡面一般分崩離析,四散飛去。
忽的一個海浪打過來,騰起千萬丈高的水幕,幾乎要將兩人淹沒在這碧色的海洋中。
白夙眼疾手快的抓住桑玖的手腕,捏了一道劍訣,凌霜劍輕吟,騰空而起,載着兩人在海浪打過來之前,倏地化作一道虹光,消失在雲層之中。
腥澀的海風迎面撲來,將兩人的髮絲吹得狂亂飛舞。
桑玖的手被白夙緊緊抓在手中,兩人的身體親密的貼在一處,一眼望過去,除了碧色的海洋還是碧色的海洋。這片大海似乎無窮盡,任飛劍飛了多久,竟是連海岸的邊際都沒尋到。
白夙的面色漸漸凝重起來,桑玖的心裡也在打鼓。難道方出一個困境,又要陷入另一個困境?這裡是茫茫碧海,若兩人的靈力和丹藥耗盡的話,只能跌入這無邊的碧海中。
如此想着,眼簾之中忽然多了一條灰色的海岸線。
桑玖眼睛一亮,朗聲叫道:“是海岸。”
白夙催動飛劍,飛劍快了幾分,不多時便將海岸的全貌看了個清清楚楚。
原來只是一座海島。
有海島總比沒有好。
白夙當機立斷,催動着飛劍載着兩人飛往海島。不多時,兩人便已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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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波濤洶涌的海面相比,這座海島靜謐的有些過分,甚至是詭異。
聽不到一絲聲響,甚至連身後碧海的聲音都被隔絕了。
桑玖不安的擡起眸子看白夙,白夙凝重的臉色未曾好轉,兩人對視一眼,已然有了計較。
無論如何,不能再回到碧海之上。
無邊無際的碧海不知到哪裡是個盡頭,若是錯過了這個海岸,下一個海岸又不知何時纔會遇到。
就算前路兇險,然而自他們下山以來,所歷兇險無數,又有哪一次畏懼過?
白夙握緊桑玖的手,沉聲道:“待會無論發生什麼事,護住自己。”
桑玖點頭,小聲道:“師兄也是。”
白夙握住他的手收緊了一些,帶着他漸漸往海島的深處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