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大宋開朝以來,曾幾何時也沒有一位官員的府邸,被人拿着血淋淋的雙刀殺上門口,口口聲聲說要取爾狗命。
前院裡的家丁連滾帶爬的跑到宴會廳,只見十餘位李府親眷團坐在一起,便支支吾吾的不敢說話。
李四維臉色一沉:“大呼小叫的跑來,又不說話,作甚?”
那家丁平日裡在李府也算是極爲得寵的一人,見李四維發怒,急忙說道:“老爺,柴房莫名其妙起火,後院裡有人呼救,前門處有個瘋瘋癲癲的漢子拿着雙刀殺到院子裡,口口聲聲說要老爺的性命。小的一琢磨,只怕這事兒透着古怪,不對勁啊……”
李四維冷笑道:“這兒是臨安城,天子腳下,哪個不要命了,敢肆意妄爲?前院裡那個瘋漢,就算是有三頭六臂,能擋住我這兒近百家丁不成?柴房的火,早已命人去撲滅了。後院裡,我自有親兵前去查看。你卻在這裡大驚小怪的作甚?除非是一支軍隊來我李府,不然,幾個人能鬧出什麼動靜?老爺我可沒聽說官家派人來抄我家。滾出去,少在這裡囉嗦!”
家丁見勢不妙,連滾帶爬的跑出宴會廳。
這間宴會廳,坐落在李府之內的池塘中央,水面上支起一塊平臺,上有八根紅漆圓柱支撐着廳子。圍牆做的是夾層,冬季燒火,夏日融冰。這等手筆,也只有官宦之家才能做得出來,一般富豪也無能爲力。
宴會廳外一條浮橋直通岸邊,坐在這裡宴客,意境有之、氣派更加有之。
坐在李四維下首的,便是李家老二,名字卻是取做六福。李六福放下手中的象牙筷子,輕聲說道:“大哥,這事兒的確很蹊蹺,咱們還是應該小心點……”
“二弟,都不知道你在怕什麼。”李四維微笑道:“建康那邊的消息,韓風受了傷,臥牀不起。他站都站不起來,還怕他來這裡跟我廝殺?再說了,我的府邸,有家丁有親兵,他一個人就想來李府鬧事,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就算是御前侍衛,不來個二三十好手,也不可能將我李府如何。稍安勿躁吧,二弟。乾杯!”
李四維舉起酒杯,衆人聽他這麼一說,也安定下來。在朝中做官,不可能不得罪人,眼下看起來這件事跟韓風的關係不是很大。既然不是敢打敢殺的韓風,餘下的人,最多也就是搗搗亂而已,還真的能鬧出多大的動靜?
博戈達雙刀殺入李府之後,詭異的銷聲匿跡了,數十名圍攏在前院的家丁,舉着火把,拿着各種兵刃,卻只在前院裡找到幾句橫七豎八的屍體——清一色的一刀斃命。而那個突入前院的漢子,卻怎麼都找不到。
李府家丁就算是蠢,也不至於比豬還蠢,眼看對方全是一刀斃命,哪能不知道是個好手?這些家丁分成數隊,在前院裡搜捕,卻是死活都不敢分開。
然而,舉着火把的家丁,就是博戈滿最好的活靶子,南牆之外,身手依然矯捷的博戈滿,翻上圍牆,單膝跪在牆上,神臂弓張開,瞅準了一名舉着火把的家丁!
嗖,一陣強勁的風聲襲來,那個倒黴的家丁還沒想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一股龐大無匹的力量直直貫入他的小腹,帶着他的身體接二連三的退了好幾步,掛在他身上的箭矢,穿透了他的身體。刺入他身後一人的肋部。兩人幾乎同時應聲倒地,一時還未曾死去,在地上扭動掙扎,順着傷口流下來的鮮血,染得滿地通紅。
身旁的李府家丁想要去拖走兩人,剛剛走到兩人身邊,那不知道從何處而來的利箭,像是暗夜的幽靈,席捲着夜晚的寒風再度射中一人。餘下衆人哪裡還敢停留?頓時作鳥獸散,再沒人顧及被射倒的三人。
博戈滿冷冷一笑,手中神臂弓再度上了一支利箭,藉着夜色的掩護,他的身影湮沒在迷濛黑夜之中。佔地數十畝的李府,以博戈滿的身手和謹慎,隨意找個無人的地方,射翻幾個倒黴的人,再轉移地方,繼續狙擊,簡直就像是玩一樣。半晌,纔有回過神來的家丁,大呼小叫的要搜索利箭射出來的地方,只是次次都撲了個空,每一次,都被博戈滿多射死一兩人。
相比較移動中的博戈滿,秦燕卻是穩坐大樹上,黑漆漆的深夜和交叉密佈的樹枝遮擋了秦燕的身形。坐在寬大的樹丫上,秦燕輕鬆無比的練習着自己的劍術,神臂弓乃是軍中用具,在教閱房的時候,秦燕並沒有接觸過這種威力強大的單人弩幾次,但是,作爲一個箭術天才少女,射得幾次之後,秦燕就越發得心應手。北牆內那些慌亂跑動的親兵和家丁,就是秦燕眼中的活靶子。
一南一北,秦燕和博戈滿,將七八百步的距離完全封鎖,這一段距離,直到李四維宴會廳所在的池塘,剛好連成一線。箭無虛發的秦燕,嘴角帶着一絲冷笑,放下手中的神臂弓。此弓雖然威力巨大,但是裝箭開弩之際,還是有些緩慢,這讓性急的秦燕有些不耐煩了起來,看着眼前的活靶子越來越多,索性取下背上的鐵胎弓,一伸手就從箭壺裡抓出四支長箭,彎弓如滿月,鐵胎弓伸展開來,四支利箭扣在秦燕的手中,逐一落在弓弦上!
連珠箭發,四箭幾乎是同一時間發射出去,卻是分別飛向不同的目標,如今,秦燕不再求一箭斃敵,只要繼續讓親兵隊裡騷亂恐懼即可。只要韓風及時出現,眼前那支數十人的親兵隊,一小半都帶着傷,想必是攔不住韓風的。
說曹操,曹操就到。秦燕眯着眼睛,接連射出十六支箭,傷了七八個人,從天而降的箭矢,接二連三的打擊,讓那些從來沒有上過戰場,只是跟在李四維身邊作威作福的親兵頓時傻了眼,胡亂揮舞着手中的兵刃,各自尋找可以遮蔽的地方躲下,這一串連珠箭,讓那些親兵根本不知道外圍來了多少人。甚至有人猜測,對方是不是這的調動了一隊軍馬在攻打李府,更有人已經打定主意,若是有一彪軍馬突入別院,就馬上投降。當兵吃餉而已,爲別人賣命,到底圖的是什麼啊!
與此同時,韓風終於出現了。
二十多名還能站着的親兵,正在慌亂的躲避秦燕的箭矢,卻有眼尖的人,一回頭看到從後院的方向,狂奔出來一個男子,一襲黑色緊身短打,手中提着一柄狹長的刀,寒光閃爍。韓風腳下飛快,轉眼之間,已經掠過數十步距離,雙手握緊了長刀,一言不發的殺入親兵羣中。
“刺客在這裡……”離得韓風最近的一名親兵驚呼起來,下意識的挺起手中朴刀照着韓風胸口刺去。
韓風雙目一瞪,欺身而上,長刀閃電般劈下,將那柄朴刀斬成兩段,隨即一刀從那親兵肩頭到腰腹,勢如破竹斬下。就像是用菜刀切豆腐一般,偌大一條漢子,在韓風奮力一擊之下,瞪大了不敢相信的眼睛,半截身體順着被刀鋒切開的口子,緩緩滑落在地,流下一地熱血。
我嘞個去……韓風咬了咬嘴脣,忍不住看了看手中的長刀,果然是正倉院出品的寶刀,難怪是辛棄疾壓箱底的貨色。只是這麼一揮,一條漢子就變成了兩截屍體。刀鋒斜指地上,雪亮的刀鋒上,只有一抹殷紅的鮮血順着刀紋,冉冉流到刀尖,一滴滴滴落在地上。
一刀之威,已經令人喪膽。
餘下的親兵無須吩咐,立刻將韓風圍攏,刀槍並舉,作勢欲撲。韓風冷笑一聲,長刀斜斜舉起,高於肩頭,徑直朝對面的親兵猛撲過來。那漢子手中拎着一支白蠟杆子,看到韓風選中自己作爲目標,嚇了一跳,急忙張口叫道:“快來幫手啊……”腳下連退兩步,白蠟杆子從腰挑到肩,挽了好大一個槍花。
到底是李四維的貼身親兵,雖然沒有經歷過戰火的淬鍊,但是手底下依然是有着幾分真功夫。看到韓風長刀威力驚人,那親兵立刻做出了最理智的判斷,用白蠟杆子的柔韌性和韓風糾纏,待到身邊同袍合圍,再將此人一舉擊殺。
但是他忘記了一件事,就在韓風出現之前,這一隊親兵已經被神出鬼沒的利箭搞得焦頭爛額。他腳下一退,後心露出好大空門,白蠟杆子還沒來得及搭到韓風的長刀之上,耳後便是一陣凜冽的風聲,一陣冰冷的感覺帶着撕心裂肺的劇痛傳遍了身體,親兵低頭一看,尺許長的利箭透出胸口,箭尖還在滴着自己的血!
韓風揮刀將他劈開,跳出包圍圈,回頭看了看不遠處架上池塘的那條浮橋小徑,淡淡的一笑,朗聲高叫道:“李四維,不是要你家韓爺的命麼?小爺韓風在此,有本事就來取!”
人的名樹的影,韓風兩個字一出口,待要圍攏過來的親兵爲之一窒。下意識的打量着眼前這個年輕的黑衣年輕人。
韓風單手持刀,平平指着面前戰戰兢兢的親兵們,隨即刀尖微微揚起,若要出手,便是雷霆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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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最近打賞的三歲,樊妹,泥塵等書友。抱拳拱手。
關於徵集龍套的事兒啊,希望大家幫忙起一些女真人的名字,什麼完顏啥啥的。這些大多是炮灰。羣策羣力嘛。
上次寫了江江和月吟風死了。書評區有MM表示了反對。
其實我挺民主的,一般殺人之前都會在書友羣問問。
上本《大宋第一盜》,本意要殺了趙德昭,但是書友羣表示了強烈反對,於是修改了文章,將趙德昭流放去日本了。
民主……嘿嘿,所以大家對劇情有什麼建議的話,還是加一下書友羣,米事研究一下。羣號1081423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