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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嚴的大帳之中,不知道多少十三翼的頭腦坐在其中。帳外密密麻麻站着札答闌部的武士。一柄柄雪亮的鋼刀抽出刀鞘,凌厲逼人的殺人,叫人不寒而慄。札木合鐵青着臉,目光緩緩在座下衆人面上遊走,每個人被札木合看到的時候,都如墮冰窟。這位札答闌部大汗毫不掩飾自己的憤怒,濃厚的鬍鬚似乎都在輕輕顫抖……
“大汗……”一位小部族的頭腦不知道想說些什麼,一擡頭看到札木合的臉,硬生生又把自己要說的話給嚥了下去。
“閉嘴。我沒有叫你說話!”札木合憤怒的吼道:“鐵木真實在太放肆了,簡直是踩到了我札答闌部的家門口。”
所有的人心裡都很清楚,鐵木真現在就好像站在札木合的面前,左右開弓,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打在札木合的臉上,叫這個以英雄自居的大汗,一點面子也掛不住。而且,最讓札木合難堪的就是,鐵木真提議在額爾古納河重新推選古兒汗,居然還有人附議。
十三翼本就是一個很鬆散的組織,札答闌部本身的實力就已經和其他十二部聯合起來差不多了。札木合併不是很看得起這些小小的“大汗”。可是現在不僅僅是面子的問題。札答闌部是比乞顏部要強,但是絕對沒有強大到可以無視這些中小部族的份上。如果這些部族投靠鐵木真,那麼札木合就要從絕對優勢變成絕對劣勢,這樣的事情是札木合絕對不願意看到的。
“鐵木真動手很快,我決不能讓他這麼繼續下去。你們可以放心好了。從現在開始,札答闌部會保護你們每一個人……”札木合咬緊了牙關說道:“我們不能再等,如果就這樣等着鐵木真把我們個個擊破。最後決戰,豈不是比現在吃虧的多。我以古兒汗的身份下令,十三翼聯軍不日組建起來,討伐乞顏部,分割乞顏部的草原,把他們的女人變成奴隸!”
這就要和鐵木真撕破臉了?那些大汗雖然早知道有這麼一天,可是也絕對沒有想到會來的這麼快。聯軍固然勢大,但是聯軍有聯軍的缺陷,那就是指揮不統一,兵員素質參差不齊。要是打的順,固然很好。一旦出現什麼問題,很容易就崩潰。本來,札木合是準備好好整合聯軍,訓練好了之後,再和乞顏部較量,但是現在鐵木真的動作實在太快,快的讓札木合已經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準備。越晚和鐵木真開戰,札木合吃的虧就越多……
“札木合大汗,你要再想想,現在乞顏部兵強馬壯,我們就這麼打過去嗎?”哈丹巴特爾站起身來,朗聲說道:“我見過乞顏部的使者,也看到了他們的兵馬。鐵木真練軍的確有一套辦法,乞顏部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之前我們不是說過,如果沒有絕對的把握,就絕不對乞顏部動手嗎?”
要是換個人說可能還好點,但是札木合現在看到哈丹巴特爾就有氣。鐵木真只不過是派了兩個使者過去,帶着幾百兵馬,就把哈丹巴特爾嚇得膽戰心驚。一溜煙帶着自己的部下跑來了札答闌部,說是要藉着十三翼商議的時候,住一段日子。可是札木合的心裡很明白,這些人根本就不是來商量的,而是不敢分開居住,都想躲在札答闌部,接受札答闌部的保護……就這樣的膽量,還指望他們鼓起十足的勇氣去和乞顏部開戰嗎?
“從現在開始,你們要把部下的指揮權全部交給我,讓我來統一指揮,纔有可能打敗鐵木真……”札木合高聲叫道:“如果你們還是像現在一樣的害怕,那乾脆不要打了。你們都去投降鐵木真好了。就算只有我札答闌部一部人馬,我也絕不畏懼乞顏部。兵貴精不貴多,與其要一羣烏合之衆,不如我帶着札答闌部,去和乞顏部決一死戰好了!”
哈丹巴特爾看到札木合真的生氣了,便低聲說道:“札木合大汗,不要動怒。不如我們再商量一番,急着開戰總是不好……”
還沒等哈丹巴特爾說完,札木合鐵青的臉,就徹底因爲咆哮而扭曲了起來,他伸手指着哈丹巴特爾,聲嘶力竭的喝道:“蒙古人什麼時候出了你這樣的怕死鬼。鐵木真不過是消滅了兩個小部族。草原上這麼多年來的征戰,有多少部族被滅族,有多少人死在刀下。如果你們連這一點都害怕,那還打個什麼?乞顏部和我們,本來就是不死不滅的局面!”
哈丹巴特爾遲疑了一下,待要反駁,只見札木合已經厲聲喝道:“來人,把哈丹巴特爾給我拉出去,把他的頭顱砍下來,掛在旗鬥上。把他的屍體放在大鍋裡煮,,煮熟了,送給這裡的大汗們吃……”
哈丹巴特爾大驚失色,急忙尖叫道:“我是一部大汗,札木合,你不能這麼對我……”說着,哈丹巴特爾手掌已經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上,想要拔刀反抗,沒想到幾條蒙古大漢猛撲過來,根本不給哈丹巴特爾反抗的機會,在鬆軟的地毯上按住哈丹巴特爾,幾人合力,把他扭的死死的,不顧哈丹巴特爾的叫喊,連拖帶拽的把哈丹巴特爾拖出營帳。
餘下的各部大汗面面相覷,所有人都知道札木合那殘暴的性格,如果激怒了札木合,等待他們的下場,就會和哈丹巴特爾一模一樣。可是,草原上有資格和札木合做對手的人又有幾人呢?
哈丹巴特爾的罵聲在帳外不斷傳來,坐在帳中的大汗們臉色蒼白,不敢去看帳外的動靜。只有札木合,怒氣漸漸平靜下來,卻依然默不作聲。札木合知道,自己的部下絕不敢違抗自己的命令,果不其然,片刻之間,帳外一聲慘叫……一名蒙古大漢提着哈丹巴特爾那血淋淋的頭顱,大步走了進來,單膝跪地稟告道:“大汗,已經斬了!”
札木合點了點頭:“好,要煮就快點煮,這兒的大汗們,已經很餓了!”
說罷,札木合冷冷的掃了一眼諸位大汗,冷若冰霜似的說道:“現在,還有沒有人反對我的提議?”
只有傻子現在還去招惹札木合,哈丹巴特爾的下場,大家都已經看到了。而且,這裡到底是札木合的地盤,就算自己想要發難。札木合一聲令下,無數札答闌部的勇士就會衝進來,片刻之間把大帳裡的每個人砍成肉醬。
不知道是誰,戰戰兢兢的說道:“我願意交出部下兵馬,聽候大汗調遣……”只要有一個人帶了頭,餘下的人就很容易感染了。那些大汗們心不甘情不願的同意了札木合的提議,十三翼的兵馬,盡數交給札木合獨自指揮……
指着鋪在大帳中心地毯上的地圖,札木合緩緩的說道:“在我們札答闌部和乞顏部之間,有幾處適合大軍作戰的地方,但是我猜,鐵木真應該會選在哲列谷與我作戰……”
“哲列谷!對,就是哲列谷!”鐵木真嚴肅的看着木華黎等將領,厲聲說道:“從札答闌部到我們乞顏部,自阿剌兀惕土兒合兀惕山出發,襲擊我們的大營,在騎兵全力奔馳之下,也就是三四天的路程。如果人數再少一些,速度就會更快。”
“那些地方都是一馬平川,我們不可能在阿剌兀惕土兒合兀惕山迎戰札木合。只有哲列谷,這谷四面環繞的都是險山,根本無法攀登。只有一個狹窄的山口與外面溝通。我們可以將全體部民遷往谷中,一旦作戰不利,立刻將全部軍隊撤入谷中。爲了防止路程過長而導致潰退,我們迎戰札木合的地點就應該選在答蘭巴勒主惕,那裡是沼澤地形,敵人的騎兵也不容易衝擊起來,正好防止他們背後追殺,以減少我軍的損失。札木合的作戰方式我很熟悉,確實是相當壯大雄渾的風格,進攻如風,尤其是他麾下的兀魯兀惕與忙忽惕二部,攻擊力着實驚人。但是,他也有缺點,就是沒有持久性。一旦遭遇難以攻克的防禦,就會心生急躁。我們只要在哲列谷據險防禦,用不了多久就能將他逼退。”
鐵木真指着寬大的地圖分析道:“如果要擊敗札木合,就要利用他剛愎自用的性格。他這個人殘忍好殺,十三翼在他的統帥下,要不了多久就會離心。打得順也就算了,一旦被我軍擊敗,十三翼不但會馬上分崩離析,而且,那些被札木合欺壓的大汗,也會馬上成爲我們的助手,幫助我們,趕到札木合無處可逃……”
“最重要的是,當札木合在哲列谷跟我們大戰的時候,我們務必要堅守五天,五天之內,克烈部的大軍就會趕到,前後夾擊之下,就算札木合有三頭六臂,也要被消滅!”
鐵木真厲聲喝道:“木華黎!”
木華黎大步走了出來,他已經習慣了,每次乞顏部有重大戰役的時候,鐵木真總是最先點到他的名字,那是因爲鐵木真對他充滿了絕對的信任。儘管木華黎每次都承擔着乞顏部最艱鉅的軍令,可是他從來都沒有讓鐵木真失望過。一代天才將領,絕非易於之輩!
“十三翼兵馬前來,總數過四萬。我要你帶領五千人馬,在阿剌兀惕土兒合兀惕山到哲列谷沿線騷擾阻擊,一般來說,這段距離,騎兵用一天半的時間就能趕到。我要你拖住札木合,一定要拖住三天。如果我在哲列谷早一天看到札答闌部的一個騎兵,我就砍了你的腦袋!”鐵木真厲聲喝斥,讓那些部下諸將不寒而慄。
無論是赤老溫還是博爾術,又或者是者勒蔑等人,看着木華黎的目光,有隱約帶着一份羨慕。在草原上,沒有地形的優勢,五千人貿然去騷擾四萬人的大軍,很可能被人一口吞掉。但是鐵木真下達的卻是拖住三天的死命令。這個任務,只怕也只有木華黎才能完成,換了是別人,十有八九就會讓鐵木真失望了!
鐵木真的目光緩緩落在赤老溫的身上,這位怯薛軍統帥渾身一熱,知道大汗必然有重要任務交給自己。
“赤老溫,你爲主將,者勒蔑爲副將。帶領一萬五千人,死守哲列谷。無論札木合攻打的多麼兇猛,你至少要給我守住兩天兩夜!哪怕人全都戰死,我要的還是哲列谷!”鐵木真大聲喝道:“明白嗎?”
“大汗放心!”赤老溫和者勒蔑拍着胸口說道:“只要是大汗的命令,別說是守兩天兩夜,就算是叫我們一直死守到最後一兵,我們也要把札答闌部全部擋在哲列谷外。”
鐵木真滿意的看着愛將們,轉身對博爾術說道:“你和我統帥最後一萬人馬,怯薛軍全部交給你帶。等到王汗的援軍到來的時候,我們從哲列谷殺出,這些兵馬,無論哲列谷和阿剌兀惕土兒合兀惕山的局勢有多危急,都不許進入哲列谷增援。我要養精蓄銳,一戰讓札答闌部崩潰!”
博爾術是個不愛說話的人,只是默然點了點頭,站在一邊。
鐵木真緩步走到韓風面前,這位大宋細作司總領,正坐在一邊品嚐馬奶酒,看到鐵木真走過來,韓風放下酒杯,站起身來。鐵木真微笑着抱了抱韓風的肩頭:“大戰即將來臨,你卻要回江南了。如果你不是替我殺了塔裡忽臺,又做了那麼多事情。只怕我的部下都要以爲你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了。”
“不回去不行。”韓風促狹的笑了笑:“夏初來到草原,現在都已經快秋天了。再不回去,我怕細作司那邊會招人頂了我的位置。到時候我就沒官做了……”
“韓兄弟絕不是戀棧官職的人……”鐵木真真誠的說道:“無論我和札答闌部的戰果如何,無論將來我是不是能統一草原。韓兄弟對我的幫助,鐵木真都銘記在心!”
鐵木真解下腰間的金刀,輕輕撫摸着那包着獸皮的刀柄,看着那華麗的刀鞘,不知道沾染過多少鮮血的刀穗,雙手捧起金刀,遞到韓風的面前:“我們結安答!”
蒙古諸將的目光齊刷刷的聚集在韓風的身上,衆所周知,鐵木真只有一個安答,也就是草原上年輕一代的絕世對手——札木合。可是,札木合好歹也是一族之長,擁兵數萬,在草原征戰多年,殺人無數。鐵木真和他曾經三次結拜爲安答,兩人算得上是平起平坐。眼前這個漢人,居然也有資格和鐵木真結安答……
韓風笑呵呵的接過鐵木真的金刀,臉上換了一副嚴肅的神情,淡淡的說道:“我們漢人結拜很麻煩的,要喝血酒,拿小刀割手指頭。你知道,我這個人最怕疼了。而且,一結拜就要說什麼不願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你比我大十歲呢。要是咱倆一起死,你說我多虧啊。所以,還是按照你們蒙古人的規矩來,挺好……只是,我現在身上沒什麼東西,不如……”
韓風伸手在懷裡摸了摸,摳出一個小小銅牌,銅牌上是一隻張牙舞爪的獵豹,上邊還刻着一個小小的“韓”字。韓風依依不捨的看着那塊銅牌:“大汗的金刀,我知道是你的寶物。我這塊銅牌,卻是我當年進入豹組擔任騎都尉的時候鑄就的,轉眼就一年過去了。現在我已經是總領,這塊牌子是用不上了,但是對於我來說,卻很有紀念的意義。所以,我把它送給大汗……”
鐵木真哈哈大笑,收起韓風送來的銅牌,仔細貼身收好了,伸手攬住韓風的肩頭,用力的抱了抱。隨即掀起長袍,拉着韓風的手,大步走出營帳,在藍天之下,碧草之上,雙膝跪下!
韓風不再嬉笑,知道鐵木真是要對着長生天發誓,便一本正經的面對鐵木真跪了下來。
“長生天在上,今日我鐵木真和韓風結爲安答,從此福禍與共!”
韓風這一次說的卻是漢語,喃喃的說道:“如果真的有長生天,如果可以的話,我只希望,我們永遠是安答,永遠不要成爲對手!”
一聲清嘯,數十支巨雕在天空中展翅飛過,烈日驕陽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似乎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無數蒙古人圍攏了過來,卻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三名俏麗的少女,並肩站在一起,靜靜的看着場中對面而跪的兩人……
這一拜,
高大威武的鐵木真和桀驁不馴的韓風深深對拜……
韓風心中一動……
成吉思汗地,猶留怪傑蹤。
一龍極夭矯,萬馬昔橫衝。
餘亦能過此,昔人不可逢。
山川剩陳跡,瞻眺擴詩胸。
額頭觸碰着帶着露水的青草,蒙古人暴雷一般的歡呼聲震耳欲聾,鼻子裡聞到的是清新的芳草氣息,眼前是那個堅毅勇武的蒙古大汗,無數戰馬似乎被主人的歡樂感染,興奮的刨起蹄子,大地似乎已在微微顫抖……
這一刻,韓風恍然如夢;
這一刻,穿越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