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靠山的樂府,那就是像沒有任何防禦的香餑餑,比任何時候都要讓楚千侯垂涎三尺,只是此時身旁的小兵們都變成了軟腳蝦,這讓楚千侯不得不稍稍放慢行程,最起碼先將自己的手下們養好身體才能去一舉將樂府這塊香餑餑一口吃下。
在熊熊烈火的灼燒下,一股股濃郁的肉香開始在武城知州府內飄蕩,數百個大鐵鍋架在火堆上,鍋中熱水蒸騰,翻滾着一根根柱狀物體浮起沉落。
一身淺紅色長裙的董小婉快步輾轉在所有大鐵鍋邊,不時地向着鍋內撒着各種各樣的草藥,一股股濃郁的草藥香味逐漸覆蓋住了肉香,飄進了府院中橫七豎八斜躺在地上的七百餘人鼻中。
李勇使勁吸了吸鼻子,眼皮微微抖了幾下,緩慢睜開了雙眼,向着周圍觀望一圈納悶問道:“咦,這香味好特別,只聞氣味居然讓我恢復了幾分力氣,好神奇。”
楚千侯走過來,手中端着一個大瓷碗,裡面冒着滾然的熱氣和清香的草藥香,慢慢扶起李勇的半截身子,道:“來,李勇,把這湯喝下去你就能重操舊業了。”
李勇瞅了瞅碗內,湯汁烏黑濃郁,水面還飄着幾塊黑色的不知名肉塊,驚奇問道:“大人,這是什麼湯?看起來這東西不像是能喝的模樣吧?”
楚千侯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老子還不是爲了你們着想,這可是好東西,裡面不但有狗鞭、牛鞭、羊鞭,還有虎鞭、鹿鞭、熊鞭等十種鞭類,其中還混合了好多補腎壯陽的中草藥,別看它賣相難看,但卻是十足十的十全大補湯,快喝,養足了精神你們還得跟我去樂府走一趟呢。”
“啊,大人,不要吧,還讓我們去?要不您就去找找蕭己然和大嘴,這二人不知還在哪個青樓中窩着呢,有可能還能繼續奮戰下去,小的們身體真地經受不住她們地壓榨了,您就放過小的吧,要不您自己多喝點這十全大補湯親自去?”
“奶奶的,少說廢話,快點喝!”
“不要,咕咚咕咚……”
楚千侯捏着李勇的脖子強行將一碗十足大補湯給灌了進去。
“李勇,感覺咋樣?有沒有感覺好些?”楚千侯輕輕地拍了拍李勇的後背,幫他理順了腹中蒸騰的熱氣問道。
李勇吧嗒吧嗒嘴巴,細細品嚐了一下嘴角的湯漬,點點頭笑道:“別說,這味道真不錯,感覺力道又恢復了一些,大人,還有嗎,再給我來一碗!”
楚千侯大喜,有點效果就好,這是董小婉剛剛研製成功的壯陽補腎的湯藥,若是真有效果,在武城之中絕對又是一項自己開發賺錢的買賣,立刻揚手差人再端來一碗。
李勇立刻仰頭便喝,連碗中漂浮的肉塊也細細嚼碎嚥下肚去,鐵青的臉頰逐漸恢復上了一層血氣。
楚千侯一瞧,吆喝,這十全大補湯的效果還真好,敢忙讓辛鬼挨個捏着其他軟腳蝦似的小兵們的鼻子挨個灌進去一碗。
再看李勇,好似景陽岡的武松,捧着大瓷碗連喝十八碗,抹了一把下巴濃密鬍鬚上的水漬,單手一拍地面直接跳了起來,使勁活動了一下手腳,笑道:“大人,我又恢復過來了,這十全大補湯真的很管用啊。”話剛說完,李勇鼻尖猛然噴出了兩尺長的鼻血,揚身一倒暈了過去。
楚千侯擦了一把臉上的血珠,無語地摸摸後腦勺:“藥勁似乎比想象中要大的多,他好似有點補過頭了,真好,來人,把他擡起來正好趕去青樓瀉火去。”
“……”
——————————武城內的青樓全都已經照常營業,憋了兩日的青樓女子和嫖客們,早已在閣樓廂房中上演了一場場活色生香的肉搏圖。但是,樂府名下的二十家分院今日卻是清冷無人,別說嫖客,連只求偶的公貓都不敢在牆頭多待片刻。
現在武城上下誰人不知,現在的樂府那是知州府裡所有的官兵們的指定場所。
大檔頭蕭己然更是發話下來說,誰敢來樂府**,那就是給知州府七百多官兵的頭上戴綠帽子。這頂要命的與官爲敵的大綠帽子,武城裡哪個嫖客敢戴?自然更是無人敢去樂府**,樂府想不清冷都難。
李媽媽站在臺階上,望着城門口的方向,銀牙恨得咬得咔咔直響。
她縱橫欲場數十年,睡過的男人數不勝數,除了練就了一具千錘百煉都不損破的身體外,也練就了一顆八面玲瓏善於猜度他人想法的內心。
王總兵的死亡,還有這一隊楚國叛兵的對楚千侯的歸降,李媽媽算是明白過來了,這楚千侯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徹底坑了自己。
明裡讓所有小兵光顧自己所有的分院,還給冠上了一個“武城知州上下指定**場所”的讓人蛋疼的名稱,暗地裡卻悄悄地攻伐了自己的靠山,還赤條條地懸掛於城頭曝屍三日,這不就是明明的再告訴自己,自己的的靠山沒了,下一個就是輪到你樂府所有的青樓分院了。
楚千侯想搶奪樂府基業之心,已是昭然若揭。
“沒想到,老孃虛長了五十餘歲,自恃能看透所有陷阱,到頭來卻是讓位剛剛弱冠之年的小輩給鑽了空子,唉,看來要想保住樂府這份基業還真是不得不走那條路啊。”
李媽媽輕嘆一聲,伸手輕喚過一個**,從袖中掏出一張信紙遞給他道:“你馬上飛鴿傳書,將這封信送到江寧府。”
小**接過信紙,知道事態嚴重,趕忙轉身跑進了樂府後院。
李媽媽這才微微有些放心。
“媽媽,不好了,知州府裡的那夥悍兵們又來了,而且數量好像又反了一倍足有千餘人!”一個攀在門框露頭的**隨意掃了一眼街頭,立刻驚慌喊道。
李媽媽恍然失色,大叫道:“怎麼可能,昨夜姑娘們用了全身解數才讓那些悍兵們繳械投降,怎麼區區半日他們又生龍活虎地過來了呢,姑娘們呢,她們休息的怎麼樣了?”
**哭道:“媽媽,別提了,她們都還在牀上躺着呢,昨夜累的一天都沒吃飯,根本不能再伺候那些悍兵啊,搞不好還會搞出人命出來呢。媽媽,怎麼辦?”
李媽媽叫道:“那還等什麼,快些關上門窗,我們樂府這幾日暫不營業!”
“好嘞!”
小**趕忙快速敢去關上大門,上好擋板插上插銷,阻止楚千侯這羣大頭兵進入。
這個時間,楚千侯已經領着手下千餘人趕到了樂府的門口,望着緊閉的大門,衝這辛鬼一甩頭,道:“上,強開!”
“好,撞門我喜歡!”
辛鬼冷笑一聲,隔着幾米遠開始起跑,藉着衝跑的慣性,碩大的鏤空紅門登時被撞裂成了碎片。
“轟隆隆!”
兩排身穿筆挺乾淨的紫色衙服的衙役快步跑進了樂府,個個腳踏軍靴腰懸朴刀,雄赳赳氣昂昂,一臉殺氣赫赫對立,空出了中間一條橫道。
“武城知州大人到~”召南站在門前高喊一聲,聲音尖利傳遍了半條大街,依然像極了一位大內總管。
李媽媽心裡咯噔一下,那位挨千刀的狗官終於要來謀奪我的基業了。
足有千餘員個個肅立包圍了整座青樓,一番短暫的安靜後,一聲沉重的腳步聲緩緩響起。楚千侯穿過門外層層包圍的人羣手捧着知州大印,身穿一身青色官袍,昂首挺胸器宇軒昂地踱步走進來。
李媽媽一瞧這勢頭,心裡又咯噔一下,臉上強擠出一絲諂笑貼了上去:“哎呦~,楚大人,您今日大駕光臨,真是讓我這小小樓院蓬蓽生輝啊,奴家這就再找兩個姑娘好好陪陪大人聊聊天。”
楚千侯掃了一眼她,嘴角冷笑一聲,猛然托起掌中的通體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知州大印,迎着日光閃着耀眼的白芒,厲聲喝道:“本官厚恩於國主,官入武城爲知州,掌管武城內所有糧草、錢財、軍事等諸事。如此國恩,本官無以得報,願懲叛匪,除流寇,消私娼,肅清明,以證國恩。故而,從今日開始,武城內所有的青樓姑娘,不管是私娼還是暗籍,盡歸國有,三日內去武城知州府可消除娼籍晉身爲官妓,違者,按叛國論處!”段宣言說的唾沫橫飛,激昂頓挫,一個正氣凜然爲國盡忠的清官活生生地表現在所有人的面前。
“大人真是無恥啊。”不過衆人心中同時下了這麼一句定論。
別看楚千侯話說的富麗堂皇,但話中隱藏的意思除了人羣中幾個被金餅子扇得有些癡呆外,幾乎所有人都聽明白了,特別是李媽媽,此刻想殺了楚千侯的心都有了。
表面上聽楚千侯說是爲了報國恩,這才懲叛匪,除流寇,實則是爲自己出城剿滅樂府背後的靠山找藉口。
這還不算坑爹的,楚千侯最無恥得就是大意凜然地說出私娼變官妓的這句話。
這句話何意?
那就是指着手中攥着姑娘賣身契的老鴇鼻子說,從今以後,你手裡賺錢的姑娘們不再是你私有財產,她們現在正式屬於國家級妓女,你手中的賣身契作廢,你若不服,那就是叛國,老子立刻就能弄死你!
老鴇子手中的賣身契,那就是代表着青樓中所有的青樓姑娘們盡數她掌管,賣身契一作廢,這老鴇子手中的賣身契那就是一大疊沒用的廢紙了,這一下她們可就連棺材本都賠進去了。
不過這一舉措對於青樓女子們倒是一個福音,天下有哪個青樓姑娘們不想丟掉身上骯髒的“妓.女”頭銜,楚千侯這一句話,好嘛,不光消除你的娼籍,讓你成爲自由職業者不說,還將你破格升爲官家妓.女,雖說兩者都叫妓.女,但待遇可是截然不同。
前者受困於老鴇子,如賣命勞動的打工仔,每天付出收穫卻很少很好。到了後者成爲官妓之後,除了享受公平待遇不說,還有官家優厚福利,誰好誰壞一眼便知。如此優厚的條件只怕在武城內一公佈,只怕全城青樓女子立刻就會踏破武城知州府的門檻搶着去落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