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愛我
回憶漸深,往事猶如潮水涌入腦海。記得的不記得的事物,像電影畫面一樣,快速地略過。彷彿是爲了永遠記得,又像是要我永生忘卻。
突然,我的心一痛,居然,也可以看到離憂的回憶呢。在這個世界的回憶呢。可是如果沒有看到,如果我沒有看到就好了。
“深藍,要去哪裡。”阿介的聲音,飄忽得擲地有聲。
我一驚,腦海裡什麼都沒有了,靈力也不再丟失了。我回不去了。
睜開眼,原本摟住我的離憂,悲切地望了我一眼,然後連衣服一起消失了。是的,剛剛他是在望着我,我們之間那麼近的距離,他卻是在望着我。忽然聽到他在耳旁說:“深藍,對不起。利用了你,卻沒能把你帶回去。對不起……”
我動了動脣,卻是什麼也沒說。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離憂。
心中一泣,因爲離憂的消失,已經很虛弱的我,身子一軟,就要跌下去。
卻被不知什麼時候破開結界的阿介抱在了懷裡。
我擡頭看着他,神色我自己都不明瞭。他垂眸看我,不說話,只一直看着我,看得我心涼透。
他低低地說了一聲,“銀。”,銀便退了出去,再感覺不到他的靈壓。
“呵。”我忽然冷笑一聲,覺得自己是那樣可笑。
阿介還是不說話,他只低頭看看我,緩步抱着我走向臥室。一腳踢開虛掩的門,把我扔到了牀上。沒錯,他是用扔的,他真的生氣了。
他摘了眼鏡,扔在一旁,也不顧碎了沒有,便覆身上來,開始吻我,盡是懲罰的味道。
剛剛離憂的那個,其實稱不上是吻,只不過是回家的一種方式罷了。但他的脣是冰涼的,吻是輕緩的。
不像阿介,他總是要把我吻到窒息,才肯罷休的。
寬大的白色羽織蓋住我們二人,我抓着阿介黑色的和服,緊緊抓着,因爲窒息呢喃出聲。
“唔。”
可是,這一次阿介卻不理我,反而吻得更深更重。只覺得肺裡的氣都要被抽光,原本眼裡就蓄滿淚水的我終於掉下來淚出來。再不停下,會死的,一定會窒息而死的。
隨即,一股輕緩的氣息從脣間相渡,倉促間,好不容易緩和一些呼吸,卻還是被不曾退出的阿介吻到窒息的疼痛。
或啃噬或輕舔,這不是吻,是帶着濃重怒意的懲罰。每一個被離憂碰到的地方,他都一一吻過,一一清除離憂的氣息。
我不反抗,任他吻,即使脣已經發燙,紅腫。我只是緊緊地抓着他的衣服,不想也不願放開。可這一切哪裡有我想得那樣簡單呢?
離憂是故意接近我,利用我回家。這我不怪他。
阿介是故意隱瞞我,利用我的天真。這我也不怪。
只是,只是,如果我沒有讀到那段記憶就好了,那樣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恩。”我悶哼一聲,被阿介重重咬了脣。然後嚐到了血腥味,我們的脣似乎是一起破了。
“專心。”他的聲音熱熱的,繞過耳旁。
牀上的身影,黑白交錯。我齊腰的黑色長髮,散落開去,被壓在身下,髮際微疼。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的黑色和服(好吧,我承認它就只是死霸裝)已經被解開,半遮半掩,無盡曖昧。
阿介的脣從我的脣移開,到鎖骨,到肩前。他的手開始探入我的衣間。
我瞪大眼,意識到他要做什麼,慌了神。連忙按住他的手。
我說:“阿介,不可以,你不可以這樣。”我對他搖頭。
他擡起頭來定定地看我,聲音低啞炙熱,他說“爲什麼?”
我緩和着呼吸,一字一句,“因爲是你,所以不可以。因爲只有你,是絕對不可以。”
他的眼裡是深棕色的怒氣,他壓着聲音,“只有我,不可以。”我的手被抓的發疼。
我別過頭去,不再看他的眼,“沒有別人,別人是不可能;而阿介你是不可以,你不可以這樣做。”我開始緩緩推開他的手。阿介,你不可以,這樣。
他一手摁住我的手,另一隻手把我別開的頭扶正,深深地看我。
“如果,我非要呢?”
他的吻繼續壓下來。
“深藍,要恨我麼?”
低沉的聲音就在耳邊。
“不恨,我不會恨你的。呵,你是阿介啊,我怎麼會恨你?”不是反問,是真的,阿介對我做什麼,我都不會恨他。
“這樣啊~”他的吻不停,但漸漸溫存下來。
“但我不要愛你了。”感覺他在我脖間的吻頓了頓,“如果阿介非要這樣做,那我就不要愛你了,即使現在我還愛着你。”我尾音裡帶着哭腔。
他的吻停下來,這一次,是真正停下來了。他放開我,幫我把半褪的衣服穿好,沉默着,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我沒有動,嘆了一口氣,閉上了眼。這一次,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啊拉啊拉,藍染隊長,是不是要爲您準備冷水呢?”守在遠處的市丸銀開口,他就知道一定會這樣,小深藍有時候就是這樣執拗。
“……”藍染沒有答話,他只是閉了閉眼,緩步離開。
市丸銀跟上去,收斂了笑,他只是想着,小深藍等等一定會哭得很兇,哭得像孩子一樣讓人心疼。
我在牀上待了一會兒,什麼也沒想,也不想想。
一身狼狽,我用手撐着牀,勉強坐起來,覺得有些暈眩。一步一步,我走向浴室,每一步都是虛浮的。空氣中還殘留着剛纔阿介的氣息,曖昧的味道。
我照着鏡子,看着自己一身青紫,皺了皺眉。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娃娃,被人丟掉了,卻不能說話。
“呵。”我對着鏡子裡的自己笑,然後,眼淚又流下來。
好像今天我一直在哭,只有我一個人在哭。
想家了,可以回家了,被利用了,順便知道了不想知道的事。
不可以回去了,委屈了,被阿介丟下了。
一直在哭,這樣哭,那樣也哭,真幼稚,真沒用。
十六夜深藍,你太嫩了。你身邊都是會吃人的狼,卻不懂得要保護自己,偏偏要去靠近。現在怎麼辦?
我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辦了,那樣執拗的我,認定了就不會放開。可是現在的我真沒用,真是一個大傻瓜。
浴缸裡的水蓄滿了,熱度適中的水開始嘩嘩地流出來。我慢慢地把衣服脫了,坐進浴缸裡。穿過透明的水,還是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身上的吻痕,溫紅的,青紫的。脣角剛剛被阿介咬破了,現在還可以嚐到淡淡的血腥味,但不疼。
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每一件都是一個環,環環相扣,勒緊心臟。
離憂現在應該是,回家了吧。那樣子,應該是可以回去的。他所承受的,比我痛苦太多,他的心也比我要更加悲傷。
可以很清晰地感覺到,他那悲切的望眼,和他臨走之前的回憶。的確,他是悲傷的,他也是無奈的。
那樣的回憶啊。那樣回憶裡的阿介啊。我可不可以假裝沒有看到呢?
那個名喚離憂的少年,在三十多年前穿越而來。那時他還是十一二歲的孩子,不知道自己穿到了死神的世界,甚至不會說日文。獨身於流魂街的最外邊顛沛流離。然後,遇見了那時在虛狩的阿介,被他救起。
阿介給他取名,叫離憂。
日文是阿介教給他,那裡也就只有阿介可以和他用中文交流。離憂一直跟在阿介的身邊,征戰,歷練,成長。從稚氣的孩子長成如今的絕世模樣.
後來,阿介發現離憂的能力很特殊,不治而愈的傷口,堅固的結界,血限詛咒。對於阿介來說離憂就是最好的實驗材料。
毫不留情地,阿介開始在離憂身上做各種實驗,傷害。
離憂清楚的知道,他最崇敬的藍染大人,是個多麼無情且殘忍的人。瞭解到自己穿的是死神之後,這種認知就愈發地絕望。
他遇見的是藍染大人,而不是阿介。那個藍染大人甚至沒有對他笑過。一開始他不知道爲什麼會被帶着,後來,似乎是明白了一些。
離憂開始逃,開始離,可愈是掙扎,而後就是更加痛苦的懲罰。
離憂的身體始終佈滿傷痕,好了,又添新的。至始至終,都深深淹沒在絕望裡。
可是,卻沒有辦法逃離,卻沒有辦法忽視內心的愛。
是的,離憂愛他,愛他的藍染大人,不知道我們的愛誰比較深一些?呵。
沉浮在慾望的邊緣,就是無止境的虐殺,毫不留情。
三十年,心細如髮的阿介如何會不知道,我和離憂之間的相似,可他卻從來沒有讓我知道。
原來是可以回去的,找到同伴,便可以回去。合二人之力,以一顆思念而堅定的心,那樣就可以回去。
利用,悲傷,佔有,天真。
我沉下身去,水沒過頭頂,淹住空氣。
阿介,還不可以。你不可以這樣做。你從沒有說過愛我,你不可以這樣做。
先說愛的是我,你什麼也沒說,無論是愛還是喜歡,都不曾有過。
其實,我不介意你不愛我,只要我愛你就好。否則,不會心甘情願待在你身旁那麼多年,不問一句。
可是,慾望這種東西真是說不清。
深藍也是有骨氣的人,再不濟,也不要這樣。
無法呼吸,再次感覺到窒息的疼痛。
阿介,你不可以這樣欺負我。
唔 怎麼說呢 我覺得深藍好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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