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秋池頓時明白了,這紀綱陷害自己一方面害怕自己能力太強頂替他,另外一個目的,恐怕就是惦記着紅綾和柳若冰兩個美妾。鄙夷地冷笑道:“你做夢!”摸了摸小腿上的手槍,心想,就算老子要死,你也活不成!
紀綱笑容一斂,轉身問顧內閣學士等三人道:“你們三個說說,是不是你們串通一氣,用碳毒謀殺了賢妃娘娘?”
他們身後押着的錦衣衛猛地將他們三人的頭往下一按,幾乎撞到了地面。喝道:“快說!”
三人都發出了痛苦的呻吟,先後回答道:“是!”
楊秋池一聽,猜出了那個女子,應該就是朝鮮貢女順妃。
紀綱得意地瞧了瞧楊秋池,轉身問單獨跪在一邊的護衛蒲凡谷等三人:“你們將看見的情況,如實向皇上稟報。”
蒲凡谷等三人應了一聲,磕了個頭,蒲凡穀道:“屬下三人是楊侯爺,不,楊秋池的貼身侍衛,第二次到賢妃娘娘陵墓開棺驗屍的時候,他是一個人進去的,把我們所有的人都趕了出來,等了差不多兩個時辰纔出來說好了,我當時就懷疑,開棺驗屍怎麼用了這麼久的時間。就將這事密報了指揮使大人。”
楊秋池冷冷地瞧着他,也不說話。
蒲凡谷接着說道:“回到京城後,他就帶着我們找到王司彩,故意三番五次將案情說了,說得很直白,分明是在告訴她事情已經敗露。王司彩當時臉就變了。出來後,他又和他妾室宋芸兒悄悄嘀咕了幾句,然後宋芸兒就走了。我就更加懷疑,便設法通知了指揮使大人。”
紀綱更加得意,冷笑道:“楊秋池,你的同黨俱已招認,又有三名證人在此,還算不得真憑實據嗎?”
楊秋池已經絕望到了極點,單就證據而言,撇開刑訊逼供不談,這證據的確算得上充分,足以定案。
原來,紀綱果然早就對楊秋池的破案能力對自己指揮使地位產生的威脅深有疑慮,早就有了除掉楊秋池的想法,在楊秋池抓住建文帝兒子朱文奎之後,紀綱開始加大了對楊秋池相關信息資料的收集工作。待到明成祖任命楊秋池爲錦衣衛同知之後,這種疑慮就更加強烈了,而這時候,紀綱已經完全掌握了楊秋池的相關資料,並對下一步如何無中生有栽贓陷害開始進行構思。
緊接着,紀綱貪功誤導明成祖導致錯案,誤殺呂園善美人等,引起了明成祖的不快,當着紀綱的面指定楊秋池專門負責偵破賢妃案,並讓楊秋池繞過紀綱直接嚮明成祖彙報,這讓紀綱最終下決心對楊秋池動手,除掉這個威脅。
在楊秋池一行人出發前往賢妃陵墓第二次開棺驗屍時,紀綱也派出親信錦衣衛密探悄悄跟隨到了陵墓,佈置他們伺機對楊秋池進行栽贓陷害。
蒲凡谷將楊秋池獨自一人驗屍的消息告訴了密探後,密探們等楊秋池他們走了之後,這些錦衣衛密探掘墓對賢妃娘娘的屍體進行了毀損,以便栽髒楊秋池對賢妃娘娘遺體大不敬。
隨後,楊秋池正好使用了打草驚蛇那一招,本來是想找到王司彩幕後指使之人,沒想這個消息被紀綱的眼線蒲凡谷透露給了紀綱,紀綱明白,一旦讓楊秋池偵破了賢妃案,楊秋池在明成祖心目中的地位將會進一步提升,取代他紀綱的曰子也就不遠了。這更增加了紀綱除掉楊秋池的決心。
紀綱隨即部署了對王司彩的跟蹤,正好順妃娘娘讓王司彩送幾批布料到賢妃宮去,錦衣衛將這消息報告了紀綱,紀綱馬上找到了一個最好的理由,決定拿這位朝鮮來的沒有什麼後臺的順妃娘娘當冤大頭,他根據以往對楊秋池資料的瞭解,根據最新掌握的碳毒謀殺賢妃娘娘的情況,結合自己以前的構思,形成了這個完整的無中生有栽贓陷害計劃,並立即着手實施。
紀綱立即進宮將自己捏造的事實嚮明成祖稟告之後,明成祖聽說楊秋池爲了毀屍滅跡,將賢妃娘娘的遺體毀損,已經是勃然大怒,又聽到楊秋池原來早於與順妃、顧內閣學士相勾結,用碳毒謀殺了賢妃娘娘,更是氣昏了頭,盛怒之下,立即指示紀綱進行徹查。
紀綱得到了明成祖的最高指示,立即派錦衣衛用漁網對宋芸兒進行偷襲,將跟蹤王司彩的宋芸兒捕住。然後將王司彩、顧內閣學士和賢妃抓了起來進行嚴刑拷打,這三人受刑不過,都根據紀綱編排好的與楊秋池合謀碳毒殺害賢妃娘娘的所謂犯罪事實進行招供。
既然三人已經招供,人犯口供在古代可是證據之王,單憑口供就能定人死罪。明成祖想起賢妃的慘死,怒火中燒,桌子一拍,吩咐將賢妃、王司彩和顧內閣學士三人押到刑部天牢刑場凌遲處死,並誅滅九族。
順妃招供後,又胡亂攀供,將幾乎所有的朝鮮貢妃都招成了同黨。
明成祖盛怒之下,沒有詳細查詢,吩咐將這些朝鮮貢女統統抓了起來,凌遲處死。這次虐殺,史料記載連坐被殺的達兩千八百人。明宮裡朝鮮貢女幾乎被虐殺殆盡。
順妃等三人被押下去送交刑部天牢刑場凌遲處死。紀綱眼看陰謀得逞,心裡十分得意,接下來,就等着明成祖下旨將楊秋池滅九族了。
楊秋池聽着明成祖下令將這些朝鮮嬪妃和貢女們緝拿凌遲處死,心中一陣膽寒,這明成祖真可謂嗜殺成姓,不知自己能否躲過這一劫。摸了摸小腿的七七式手槍,做好了拼死的準備。
明成祖處置完其他人之後,冷冷看着楊秋池,因爲楊秋池一直不認罪,還不好直接下手,又問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楊秋池道:“皇上,我沒有殺賢妃娘娘,這一切都是紀綱……”
“啪~!”明成祖桌子一拍,大吼一聲:“住嘴!證據確實充分,你還敢抵賴,還敢誣陷他人!”
紀綱嘴角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楊秋池絕望了,慘然一笑,朗聲道:“我還有一句話要說。”
“你說!”明成祖鐵青着臉盯着楊秋池。
楊秋池道:“我現在總算明白了‘兔死狗烹’的真正含義,不是兔子一死,就馬上殺了獵犬來吃掉,那樣的話別人會說主人不仁義,所以,一定要找出這獵犬的毛病出來,比如晚上亂叫啊,隨地大小便啊,吃東西挑食啊之類的,然後再殺掉獵狗,這樣就可以說了:你們看,我沒有‘兔死狗烹’啊,我殺它是因爲他犯了這些錯誤!有錯誤當然要殺的嘛!”
明成祖怒極反笑:“嘿嘿,你這是指責朕不仁義嘍?”
“是!”楊秋池知道大限將臨,悍然道:“我出道以來,擊斃建文大內總管洪鷹,生擒建文親信少監王鉞,偵破賀家、郝家謀反案,通報消息解救了賢妃娘娘,粉碎武昌魏國公徐欽、米員外等謀反案,免除了千千萬萬黎明百姓刀兵之苦,大破建文老巢,生擒建文親信程濟、建文兒子朱文奎,擊斃反賊帝落法王,生擒建文親信楊應能,粉碎四川都指揮使李治業父子謀反案,自問爲國盡忠,忠心耿耿。沒想到還是逃不過兔死狗烹的命運!這難道也算仁義嗎?”
明成祖冷笑:“你這是給朕擺功勞來了?”
“沒錯!我出生入死爲皇上拼殺,幾次九死一生,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沒有苦勞也由疲勞吧,皇上單單就憑紀綱酷刑逼供得來的漏洞百出的證據,就要治我死罪,我死也不服!”
“漏洞百出?”明成祖冷笑道,“好,朕就聽聽你說說,這怎麼個漏洞百出,免得你說朕對你不仁義!”
“好!”楊秋池道,轉頭問紀綱:“我問你,我爲什麼要聽順妃的指使,謀殺賢妃娘娘?這對我有什麼好處?”
“賢妃給了你獎賞啊!”紀綱覺得這個理由很充分。
“哈哈哈!獎賞?她一個嬪妃能給我什麼獎賞?給我升官還是發財?”
“升官……”紀綱想起來,這賢妃沒這權力,又改口道:“不……給你金銀珠寶嘍!”
“我偵破賀員外家資助建文餘黨案,偵破郝家謀反案,皇上將他兩家的錢財都賞給了我,你可知道這些錢財有多少嗎?雖然比不上你搜刮的民脂民膏,但也足夠多了。單單是郝家在寧國府的商號一年賺得的錢財,就可以堆滿這間房子!而賢妃她一個朝鮮貢妃,自己的月錢都有定製的,她有多少錢來收買我?我那時已經是富甲一方,還會貪圖她那一點錢財?”
“嘿嘿,人心不足也是有的!”
“你以爲別人都像你一樣貪得無厭嗎?”楊秋池冷笑道:“好,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能答得圓滿,我引頸就死,絕無二話!”
“此話當真?”
“你以爲老子說話和你一樣當放屁嗎?”
“你……”紀綱瞪眼道,隨即強忍怒火:“好,老子要讓你死的心服口服。你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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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