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年初一主要是拜年,年齡小的,父母領着去,年齡大的,自己去拜年就行。
過年,很多地方有很多地方的習俗,但以前的大戶人家喜歡講究。真正過年,對於小孩來說,拜年是其次,領壓歲錢纔是最開心的。
而初二,就是回孃家了,兵子要跟她媳婦回秦嶺孃家。這也就是羅成家還沒有出嫁的女兒,否則還要招待女婿。因爲不需要招待人,父母直接去了大舅家那邊。
這初三,大家都消停一天,也不知道是啥講究。
初四,纔開始真正的做客,後世很多婚宴啥的,也都是從初四開始安排的。但這年頭,說實話,真正過年也就是初一初二,初一給親戚們拜個年,喝碗糖水就回來了。自己在家吃頓好的,初二外嫁的女兒回來,孃家人招待一頓好的。
就這,這年頭大部分人都沒啥招待的。更別說初四開始邀請親戚吃飯了,在後世,基本是今天吃這家明天吃那家,有時候還要兩頭吃,都吃不過來。而吃完飯基本就是打牌的打牌,有其他活動的人吃完就走人。
說熱鬧,後世過年也熱鬧,但卻總感覺少了點什麼氛圍。或許是大魚大肉吃習慣了,這過年吃飯成了應酬而不是期待了。
像八零年代的人,小孩吃飯還是很期待的,有一種啤酒玻璃瓶裝的飲料,五毛錢一瓶。過年去吃飯,小孩必須分一瓶。大人吃罐頭喝酒啥的,就算是八九十年代,過年對於能吃好的,大家都其實挺期待的。
而那時候的小孩,壓歲錢也多了些,男孩子的壓歲錢基本都送給了遊戲廳。
但現在是六十年代,又是饑荒這幾年,別說過年辦席了,結婚都不一定辦。因此,也就羅成家請客吃飯,那些姑姑和叔叔,舅舅小姨的,羅成他們是不用想去他們家吃飯了。初一的時候都去拜年了的,這也就算禮數到位了。
今天最開心的就是到羅成家,給羅成奶奶拜年的小孩了,有壓歲錢。羅成這輩的都有,曾孫這輩的小孩子,得喊羅成的奶奶叫太奶奶。小孩嘛,磕個頭喊句太奶奶,母親那邊的,都給個幾分錢。而羅家這邊的,奶奶也一樣分人,爺爺去的早,但爺爺也就羅文的父親這邊,羅家兄弟還是有不少的,這來拜年,奶奶見男孩,起碼是給一毛的,女孩就幾分錢。
而大叔的大兒子生的小孩,屬於親孫子,直接給五毛了。就算是孫女,也給一毛了。羅成和堂兄弟姐妹給奶奶拜年,除了羅成和兵子領了一塊錢,其他人都是幾毛的。
但不管多少,在這災荒年,羅家親戚也就在羅成的奶奶這邊今年領過壓歲錢了。小孩子哪怕有個幾分一毛的也開心。鎮裡的供銷社,散裝爆竹起碼有人關顧了。
這初四,是羅成家招待父親這邊親戚,辦個三桌飯。初五招待母親那邊的親戚,也三桌。桌子還是問大叔二叔家借的。
客人到齊,差不多要吃飯的時候,還打上一卦爆竹。一是喜慶,二是按照傳統說法,年獸貪吃,你不上供就自己吃,就偷在場的小孩吃。得點爆竹趕跑來。
而這爆竹一大,不光是羅成家喊來的親戚小孩,鄰居家的小孩聽到聲音,都跑過來尋找沒打響的爆竹,留着自己玩。
本以爲,今年這個年就算過的這裡了。沒有想到,大叔二兒子羅強的事情還是成了。畢竟羅強有工作的話,在鎮裡就算了不得了。劉家那邊還是答應了,但人家姑娘不能白娶,你們羅家人不是牛嘛,侄子都是城裡的廠長。要求你擺幾桌席面,給他們閨女定套衣服,一個梳妝檯,嫁過去總可以吧。
人家劉家可沒要一分彩禮,而劉家也是龍津鎮的,人家嫁一個女兒,只圖個風格和麪子。主要是人家女兒長的不差,這點要求不過分吧。
而大叔家,想着兩兒子明年都有工作了,內心也有底氣。這話說的就跟你劉家人要面子,羅家人就不要似的。辦,必須辦席。
當然了,大叔家的糧食其實還是父親羅文救濟的。不救濟,雖然上工的時候,羅文是安排了他們去釘釘子,但最多讓大叔家吃上粗糧。多少還是得救濟點。而劉家那邊提的要求,其實大叔一個都辦不到。
這不但要借糧借菜辦席,衣服還要問羅成借布票。至於梳妝檯,答應年後找鎮裡的木工定製一個。畢竟這一談好就立刻結婚的,沒時間籌備呀。
布票算是羅成送的,但買布還要錢,是大叔問父親借的。婚事定在初六,劉家那邊是初四答應的,太倉促了,但婚事講究好事成雙,要麼初六,要麼初八。可初八汽車廠就開工了。羅成他們其實初七下午就得開車去義安。
初六那天,羅成乾脆開着汽車去接親,劉家人不是要面子嘛。這面子足夠了吧,見到劉家姑娘後,羅成失望了,還以爲有多漂亮呢。大叔和大嬸都說不錯,羅強還念念不忘。羅成是感覺很一般,扎個麻花辮,地道的農村土妞。
個頭和身材都比堂弟羅強看上去壯實,這生養方面或許的確比那些皮包骨的姑娘要強。青菜蘿蔔各有所好,堂弟看中的,人家就喜歡壯實的也不好多說呀。
堂弟結完婚,當天晚上就入洞房了。羅成也感慨,跟自己弟弟兵子一樣,又是一對還沒戀愛就先結婚同房的人。
這年代到底屬於開放還是封閉呀,說封閉嘛,想兵子和強子這樣的相親婚姻,在這年頭是主流,自由戀愛才是稀少的。這總共沒見幾次面,可能手都沒牽,就能住一起嗨皮了,這能叫封閉思想?
而城裡就要好多了,也有快的,但還是有不少介紹對象後,會處一處。雖然也是很快就會定下來,但起碼偶爾能在婚前浪漫一下。
羅成感覺自己的對象戴茜茜好像也是既保守又看的很開的人,因爲和他處對象後,羅成其實什麼都沒提。戴茜茜那邊好像就主動把後面的流程給安排了,也就是說,羅成啥都不用想,按照那邊走,他肯定要不了多久就能跟戴茜茜睡一起了。
這期間,羅成也不用想着跟後世那樣,去約會呀,去浪漫,去討好。而初八,羅成去汽車廠跟其他人打個招呼,生產流程能動的先動,然後請個假就要去SH找戴茜茜了。
像趙主任軍工廠車間的,姜組長他們,還有叉車廠今年要來報道的人。都沒有這樣快過來,不少活也是幹不了的,所以這剛過完年,大家也都緩一緩,慢慢重新適應工作上的節奏。
初七,大家都坐在商務車上,開始前往義安城的家了。車上,大家都挺開心的,唯獨鄭雪,因爲她知道過幾天羅成就要去找他的對象了,而她自己,以後真的要跟羅成保持距離了。
緣不知何起,總教人肝腸斷。望着車窗外不斷後退的景色,鄭雪總想吟詩一首表達自己的內心情懷,來恨蒼天的捉弄。想自己身爲女兒身,三歲識字,五歲~~~。
好吧,才女的文青病又犯了而已,又在內心塑造自己苦命的形象了。
對於羅成來說,只要鄭雪別自我PUA的沒他活不下去,就算了解她的想法,也不會去招惹她。文青嘛,多愁善感很正常,爲情殉情都有可能的,所以不是真心的那種,千萬別招惹這樣性格的女人。因爲她們其實內心並不是你想的那麼脆弱,其實是屬於會自我安慰的人,比如鄭雪把跟羅成沒走在一起的事情怪老天,其實就是一種自我安慰的表現。是老天的錯,而不是她和羅成的錯。
甚至她知道羅成有對象後,第一想法是想到自己爺爺也是有小媳婦的。馬上就會把自己代入另外一個角色。
可以這樣說,哪怕羅成跟她在一起了,以後出現不忠的情況。鄭雪還是會自我找理由安慰自己,依然還是不會分開。
但你千萬別以爲這樣的性格就好了,每個人都是有極限的,當你以爲她啥都會忍讓的時候,很容易不斷挑戰她的底線,而當達到臨界值,內心真正崩塌的時候。這樣的女人一旦黑化起來,你求饒的機會的都沒有。
所以遇到鄭雪這樣的,不是真心的千萬別招惹,一但黑化,笑嘻嘻的熬一鍋湯,大家喝了全玩完。
回到院子房,天色還沒徹底暗下來,該打掃的打掃,該收拾的收拾。而這大院門沒開一會,不少知道羅成回來的鄰居們,都來跟羅成拜年了。雖然年都快過去了,但按照習俗,其實沒過元宵,都算新年內,這羅成明天去廠裡,也得跟很多人互道新年好。
晚上簡單弄了個麪條,吃過了,羅成就送高茹回職工宿舍了。而大年初七,其實汽車廠的廚房人員已經開始上班了,要清洗竈具,準備好明天的工廠的食材。
而羅成不知道的是,就因爲過年安保處和救護車門診要值班,這些天呀,幾個護士和安保處的人勾搭上了~~,這年頭不能說勾搭,應該說處上對象了,畢竟處對象就是奔結婚去的。
這過年的,安保處巡邏,沒少往職工門診跑。門診是新建好的,建設在工廠外旁邊不遠,就只有一層的磚瓦房,但用於開門診是足夠了。畢竟門診不需要病房,最多就是打針開藥看病。
而建設在外面,其實就是也對外看病的。只不過汽車廠的職工看病不花錢,買藥有報銷比例,不是汽車廠的,就要正常花錢看病了。
終於年過完了,沒過年之前大家都想過年放假,這過年了,大家又惦記着上班,想念着工廠裡的飯菜。想念着跟同事有說有笑的日子。
還在放假的一些高年紀學生,還在惦記着汽車廠對外開放的溜冰場呢。他們還沒開學,但能玩的地方沒幾個,溜冰是挺貴的,但時尚,有趣。
“高茹,要不算了吧,原諒他們吧。”
“原諒他們?原諒誰?”
“你家人父母呀,畢竟他們生你養你這樣多年,還能花錢讓你去讀書,其實應該是疼愛你的。但只不過是接受不了外人的指指點點,可能是一時沒看開。我們是年輕人,未來是我們的,我們能有新思想新觀念,但他們能有嘛。你看看我表妹王月,親事直接沒了,就算現在跟着我來這邊了,她的工作和她掙的錢,可能都是給她弟弟的。你是女兒身,有時候有些事不是你的錯,可能是這時代的錯。你應該嘗試着去理解。”
“羅成,難道你也是騙我的,你也重男輕女。他們那樣對我,我爲什麼要原諒。”
“哎,這些天在我家過年,誰都看的出你應該是想家人了。說了是這個時代的錯,你是大學生,要客觀的看問題。而且我之前說的話沒有騙你,我們國內目前的國情就是如此,普遍重男輕女。但中國早晚會國際化的,到時候你那點事真不叫事。這樣吧,今年安排你去四九城,去那邊的農業大學研究我之前說的大棚種植。那邊有不少國際友人,到時候再弄些產品出口展示,讓你多接觸一下外國人的思想,你就知道我說的對還是錯了。”
“去四九城,首都?”
“嗯,昌城那邊雖然也有農業大學,但不讓你接觸到更廣闊的世界,你的心結永遠大不開。何況四九城那邊有不少專家教授,這次的科研任務其實挺重的,你又不是農業這方面的學生。所以你必須得強硬一些,今年的冬天,我想在義安吃到自己種植的蔬菜。”
農業種植科研,其實週期比工業更難。主要就是產品得等,等生長成熟,可能還要刻意控制室內外的氣溫。就算研究好了,大批量種植依然還要提前規劃搭建好。這樣一來,用於科研的時間可能就半年左右。
而半年內,還要去跟那邊學校談,要立項,商談方向,嘗試品種要求。不可能就只種植一種蔬菜,需要實驗種植記錄。這可不跟機器設備研究,有了圖紙立刻加工出一個樣品來看看,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工業研究是圖紙設計上花費的時間多,出結果反而很快。而農業研究,週期長的很。
送高茹去職工樓回來後,羅成也簡單的洗漱準備睡了,表妹王月的安排很簡單,讓她跟着小雨她們去電影院上班,搞搞衛生,賣票的時候也幫着盯着點就行。
夜晚,羅成在睡之前也在想一個問題,就是怎麼去SH。汽車廠有自己的運輸隊,所以羅成也瞭解爲什麼這年代運輸這樣慢,貨運司機吃香是吃香,但也的確是辛苦的工作。
現在國內還沒高速路,甚至連國道都沒有,經常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可能直徑距離是一百公里,但真正行駛的話,多個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路程都很正常。而且很多道路只有地界標,沒有道路指示。
這年頭跑長途,靠的是自己記路線,不熟悉的地方只能不斷的問路。說實話,羅成是不想開車去SH城的,但想着系統簽到獲得的那些東西,好送禮呀。這過年期間,羅成也是每天都跑山頭上去簽到的,野味不少,還有蛇都給他簽到出來幾條了。
坐火車去的話是方便,但爲了送禮方便,感覺還是得開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