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秋月又繼續道,“照你們主僕的意思是我冤枉了你們,應該去罰那些婆子纔對,可我聽說的不是這樣的啊,爺是不是覺得妾身的嬤嬤過於狠戾了些,所謂審案子也不能只聽一方之言,孟姑姑,您也說說當時的情況吧。”
孟嬤嬤應了聲,很嚴肅地道,“是,王爺,側福晉,事情是這樣的,側福晉今日突然想吃似雪糕,但小廚房裡缺了材料,於是,側福晉就讓派人去向大廚房要一份兒,奴才就讓緋桃去大廚房說一聲,過了會兒,緋桃再次去大廚房時卻遇上了來廚房的翠翎,緋桃要拿走似雪糕,翠翎卻咬定緋桃是假借側福晉之名而飽嘗一己私慾,兩人起了爭執,奴才見時間久了緋桃人還沒有回來,就去看怎麼回事,恰巧看見兩人在吵架,奴才聽完了原因就斥責了翠翎,結果翠翎竟然不思悔改,還和奴才振振有詞,奴才就只好搬出規矩來懲治了她。誰知道現在到了側福晉這兒竟然成了誤拿。”
翠翎愣了,鈕祜祿冰凝反應很快,“一定是誤會,翠翎是一直跟着賤妾長大的,規矩都是家裡特意教導的,怎麼可能對側福晉如此不敬,定是緋桃說錯了什麼。”
年秋月笑了,她知道自己現在什麼都不用說鈕祜祿冰凝和翠翎就沒有什麼好下場的,梧彤院裡除了自己帶的人剩下的可都是這位爺的人,你丫當着人家主子的面說人家奴才不好,鈕祜祿冰凝打的什麼主意她還猜不出來嗎,還不是覺得一個三等丫鬟而已,爲了在王爺面前維持姐妹和諧,年秋月也得吃這個暗虧。但她忘了一點兒,作爲王爺寵妾的年秋月還需要維持這種虛僞的姐妹和諧嗎?別開玩笑了,四爺還不清楚她們之間的恩怨,要是姐妹和諧,那纔是問題。是以,年秋月看了眼四爺,眼裡的意思很是明顯。
“鈕祜祿氏。你當側福晉是傻子還是當爺是傻子。這麼拙劣的說辭也敢開口,你那丫鬟以下犯上是不是你指使的爺還想問上一問,還不把實話招來?”四爺很是不滿意這對主僕打擾了他用飯。要知道飯後他一般是要和丫頭喝喝茶下下棋的,丫頭身上有種能讓人輕鬆的魔力,他整日那麼大的壓力全靠這會兒解壓,這沒眼色的還來惹事。最可恨的是她沒帶腦子出門嗎,告狀還告得破綻百出。
“鈕祜祿妹妹。今日你的來意我已經明白了,我不想深究這事,我知道你對我很是不滿,事實上大家彼此彼此。帶着你的丫鬟回去吧,我今日心情還好,不想和你計較。你若是聰明,就速速離開。爺。我相信翠翎就是一時鬼迷心竅,不是鈕祜祿妹妹指使的,鈕祜祿妹妹的丫鬟還是讓她自己管教吧,我就不越俎代庖了。”
見丫頭不想深究,四爺不知道爲什麼,但還是給了年秋月面子,“你們退下吧,莫擾了側福晉的心緒。”
事已至此,鈕祜祿冰凝暗地裡咬碎了銀牙,四爺也太信任年秋月了,她心不甘情不願得行禮,“賤妾告退。”
走至門口,聽到年秋月的聲音再次傳來,“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情,鈕祜祿格格莫要怪我親自給你的奴才立立規矩了。”
鈕祜祿冰凝停住腳步,“賤妾多謝側福晉提點。”
年秋月沒有說話,只是笑了下,等到鈕祜祿冰凝帶着翠翎離開,四爺扯了下嘴角,“吃醋了?”
“有一點兒,她可是中午時候惹出的事,這個時候纔來賠罪,真把我當傻子了?她想來拉走爺,我也是能理解的,但是使這種手段就......”,年秋月氣得撅起嘴,都能掛個葫蘆了。
四爺敲了敲桌子,“給爺煮個茶,爺都什麼都沒有說呢,你倒是氣成了這樣,好了,她什麼樣的人爺還不知道嗎?”
“我就是心裡不爽”,年秋月說歸說,還是起身去茶几那兒開始取水煮茶,兩人倒是不再提這個問題,四爺在她煮茶的時候起身去了正廳,對蘇培盛交代了幾句,蘇總管恭恭敬敬應下,心裡直罵那個惹事的鈕祜祿格格,你說你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不好嗎,巴結福晉也就巴結了,還非要和側福晉槓上,這不是給大家招惹麻煩嘛,瞧瞧,咱家被主子給訓斥了吧,連帶着幾個大嬤嬤也要挨訓,你就等着被剝奪管廚房的權力吧。
第二日,鈕祜祿冰凝在請安後被福晉單獨給留下了,一盞茶之後,她對廚房的掌控完全沒有了,換成了宋氏,鈕祜祿冰凝將這一切記在了年秋月身上,暗自記在心裡。
又兩日,有太醫來給王府的大小主子請平安脈,年側福晉有孕一個多月且懷相還不錯的消息得到了證實,王府上下反正早就知道了,倒也沒有那麼大的震驚,倒是鈕祜祿冰凝回了妙影院後氣得摔了一批的瓷器。
半個月後,一直沒有見到年秋月帶那個首飾的鈕祜祿冰凝終於忍不住了,這日清早大家一起給福晉請安時,她大加讚揚年秋月的衣服,“側福晉這身衣服是新做的,以前也沒有見你穿過,瞧這料子看着色澤多亮,紋路也是不一般,這蔥綠的顏色不是一般人還真不敢穿上身,也就側福晉這麼白的人敢這麼穿了。”
“今日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不成,鈕祜祿妹妹竟然破天荒誇起了我,我這心啊,還真是七上八下的,全身都有些不自在。”年秋月蔥白的手指放在心口,表情是明顯的嘲諷,鈕祜祿格格的笑僵了一下,訕訕道,“賤妾說的可都是大實話,今日側福晉這衣服可是諸位姐妹裡最好看的了,若是配一套翠綠的首飾,那可真是天衣無縫了,哎,說起這首飾,賤妾曾獻給側福晉一塊而翠綠的原石,聽說側福晉拿去做首飾了。也不知做好了沒有,改日拿出來讓諸位姐妹開開眼可好啊。”
“這可真不巧,那原石我拿回家讓人找師傅打磨,結果我額娘娘家有位老人看見了,說是這顏色和我相沖,不適合我帶,就拿走了。我瞧着那顏色和祖母綠也相差不大。就賞給她了,鈕祜祿格格該不會怪我吧?”年秋月慢條斯理地說,鈕祜祿冰凝心道。原來如此,對方該不會發現什麼不妥了吧,這可是家族密不外傳的壓底手段,應該不會的。可能就是偶然。
“瞧側福晉說的,賤妾給了側福晉的。那寶石就是您的了,您愛怎麼處置都是您的事兒了,不是嗎”,鈕祜祿冰凝眼中閃過失望。面上卻還是笑靨如初。
“那就好,我還擔心把你送的東西轉手送人你會不高興,本來還在想怎麼補償你一下。看來是不需要了”,年秋月說完。笑着起身,柳嬤嬤和梧情隨後跟着,幾人離開了正院,鈕祜祿冰凝的心猶如起了風浪的大海,原來她是沒有自己用,難怪一沒見到她帶,二沒聽說她孩子出什麼問題。
年秋月走到了門口,停下了腳步,回頭,對着宋氏笑了,“宋格格,今日這天氣還不錯,不怎麼冷,我孃家前幾日送來了些新鮮的瓜果,聽說你喜歡喝...毛尖兒,晚點兒我派丫鬟去接你,咱們聊聊。”
武氏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要開口說話,對方卻已經離開了,尹格格看着武氏笑了,“武姐姐什麼時候和側福晉關係好了,還真是悄無聲息的。”
武氏心裡很忐忑,聽了尹格格的話也只能意思地笑下,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都不舒服,鈕祜祿冰凝心裡也是疑雲乍起,好好的年秋月那個狐狸精要找武曉靈做什麼,是知道了什麼還是有什麼陰謀要利用武曉靈這個笨蛋?等兩人說完,她得去似錦院探探口風。
武曉靈覺得自己回院子都是心神不寧的,等到年秋月派了綠桃請她到梧彤院時,她覺得自己心都要跳出來了,“格格在這琴房坐會兒,我家側福晉一會兒就到。”
武氏應聲,卻靜不下心來,只好打量着這琴房的擺設來使自己稍微轉移下注意力,平靜下心情,就見這屋子不大,卻放着古琴一架,西邊兒靠窗處八仙桌一張,上面筆墨紙硯一應俱全,北邊兒靠窗處有繡架一張、繡墩兒一個,其他大件的倒是沒有了,餘下就是一些小件兒的擺設,看起來個個都是精緻小巧的,造價兒絕對是不菲的,她禁不住在心裡爲自己掬了一把淚,瞧瞧人家過的什麼日子,她過的什麼生活,根本沒法比。
年秋月進來就瞧見武曉靈對着這屋子的擺設發愣,笑了下,“武格格是瞧中了我這屋子裡的什麼擺設,不妨說出來,只要不是王爺賞賜的,你就儘管拿走。”
“怎麼好意思呢,側福晉這屋裡的一件擺設都抵得上賤妾那屋子裡兩三件兒的價值了,可不敢拿您的,萬一看中了您的心頭好兒就不好了。”武氏反應過來,忙笑着開口。
年秋月笑容不減,“我的心頭好這屋子裡還真沒有,估計以前所有人都以爲我這張臉纔是我最看重的,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不過吧,我最看重的還真不是這臉,孃家其實比臉都決定你在府裡的地位,看看鈕祜祿格格就知道了,你說對不對,武格格?”
武氏心裡一突一突的,側福晉知道了,她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您說的是,側福晉。”
“其實我相信所有人都納悶我爲什麼遲遲不對鈕祜祿冰凝下手”,年秋月走到琴邊兒坐了下來,手撥了兩下琴絃,“你也別慌着否認什麼,武妹妹,當年我還沒有進府的時候記得你試圖拉攏過我,那會兒我就告訴過你,我沒權利決定爺能讓誰生孩子,但是,武妹妹記不記得一個詞語,今非昔比。”
“側福晉的意思是......”,武氏有些心動,但還有些不安,側福晉不是知道慈寧宮的事兒了嗎,爲何......
“沒什麼意思,我沒權利決定爺能讓誰生孩子,我至多也就是能勸一下爺去哪個院子裡,畢竟我有了身孕沒法伺候爺了,也就是讓爺天天來看看我和肚子裡的孩子。”她斜睨了眼武曉靈,“耿妹妹是個聰明人,不管她在我進府前做了什麼,但是自打我進府後,她還是很安分的,所以我願意分出去一些寵,反正我也不能一個人霸佔着爺不放不是。”
武氏攥緊了拳頭,“側福晉,賤妾.....”
“不得不說,武格格,你的膽子真的很大,竟然敢利用你嫂子裡的關係來給你辦事,怎麼,看我這張臉不爽是嗎,想毀了對吧,你該不會以爲毀了我的臉你就可以和我一樣得寵了吧,我承認我受爺的寵的確有容顏這個原因,但可不是完全都是這臉的問題。武曉靈啊武曉靈,你好好想想,鈕祜祿冰凝爲什麼能從福晉那兒拿到管理府務的權利,爲什麼我都入府快三個月了還不動她的根本?”
武曉靈的臉色開始變白,她抵不住心裡的壓力跪在了地上,“側福晉,賤妾有罪,賤妾不該......”
“不,你沒罪,若我是你,我也會用盡手段去爭,但你忘了一點兒,人貴有自知之明,從尹氏手裡截胡,可以,同宋氏爭寵,也可以,你對誰下手不成,偏偏對我下手,掂量我最好動嗎?”年秋月眼神冰冷,全然沒有了她平日的嬌俏可人,武氏禁不住打起了寒戰,就聽她又道,“罷了,你起來吧,我沒想着怎麼樣你,若是我真想收拾你,憑着這個證據,賜死你福晉都不能爲你說一句好話,我今日叫你來只有一件事,鈕祜祿冰凝前些日子抓住你的把柄了吧,不然翠翹也不會說送了你們兩人的禮,那禮物有問題我猜你也知道,你卻沒有告訴我,我也能理解你,我今日找你就只讓你幫忙辦一件事,你做好了,我會想辦法讓你阿瑪官位上一層,你也知道官場上沒個人提攜想進一級有多難,你附耳過來,我與你一說,若是你聽完考慮下答應了,你等會兒就去找我要你的毛尖兒,若是不答應,今日之事就算我沒說過,你儘管出門告訴所有人我讓你辦的事,只要他們肯信。”
武氏有些驚疑地湊過了頭,越聽臉色越不好,“這個.....”,年秋月白了她一眼,“你考慮考慮吧,我給你一盞茶的功夫”,說完,她離開了。(未完待續)
ps:不好意思,昨天的章節名稱打錯了,抱歉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