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府大廳人聲鼎沸,坐滿了大秦高端人物。
葉猛雖然位居高位,但是畢竟還是壯年,在這些元老級別的人物面前,他的態度也畢恭畢敬,雖然身爲大將軍的傲氣仍舊不少,可畢竟還算是收斂。
其實高門大戶的人分家用不着請這麼多外家人的,但是因爲此事涉及柳相爺與君府,所以纔會顯得凝重了一些。
柳相爺微眯着小眼睛,兩手縷着鬍鬚,笑眯眯看着這羣人,開口:“葉將軍,人已經到齊了,可以開始了。”
葉猛聽到這話便站了起來,簡單的說了此次的分家,其中的恩怨他不說衆人心中也都明瞭,於是一個個開口說了些調節氣氛的話,最後,終於到了此次分家最關鍵的位置上。
別人家分家,從來都沒有把唯一的兒子跟老子分開的,葉府的分家也算是京都的頭一份了。
柳相爺笑眯眯問道:“葉將軍,這葉府產業應該是由三部分組成,一部分自然是當年君將軍的嫁妝,一部分是老朽這女兒的嫁妝,還有一部分是葉府的產業,這些該怎麼分?”
柳相爺的話剛落下,葉瑾夕便冷笑一下,心中對柳氏與柳相爺的打算明朗化了。
葉猛沉思了片刻,想了想便開口道:“柳氏雖然被淨身出戶,但是柳氏的嫁妝,自然是要分給天浩的,另外葉府的產業,分三分之一給天浩,三分之一給謹夕,另外三分之一給我留下。晚蘇的嫁妝,也要留在葉府,至於給誰讓晚蘇做主。”
葉猛的分法,其實也算公平,只是這是古代,女兒哪裡有分家產的說法?所以葉猛這話落下,君晚蘇與葉瑾夕都略顯詫異,沒想到一向迂腐的葉猛,竟然做出這種決定。
君晚蘇心中一軟,對葉猛終於也沒有以往那麼厭惡了。
而葉瑾夕則是苦笑一下,她本來對葉猛就沒什麼感情,甚至於厭惡情緒多過喜歡,如果葉猛一直對她不好,她倒是落得個心靜,可是葉猛這時不時對她好上一下,到讓她覺得心裡不是個滋味。
葉猛這話一出,房間裡衆人便都愣了一下,可接着看到葉瑾夕,衆人又反應過來。
這雖然是奇怪了點,可是葉瑾夕畢竟不是普通的婦人,她可是仙閣唯一入閣的女弟子,而且還是長安王步非宸的王妃!
柳氏聽到這裡面上露出了一抹厭惡的情緒,憤恨的瞪向葉猛,一個丫頭片子,竟然還要分給她家中產業?!
葉瑾夕見柳氏只是狠狠瞪了葉猛兩眼,卻並未出來反駁,就知道這柳氏心中肯定打定了什麼主意。
葉瑾夕微微垂下眼眸,也好,就正好讓葉猛看清楚這柳氏的真面目!
沒人反駁,自然就按照這樣分家產,當着衆人的面,葉猛叫來了賬房先生,將葉府所有名下產業歸結一下。
賬房先生好似早有準備,不過半個時辰就回稟說已經統計好了。
葉猛揮了揮手,讓他念出聲來。
賬房先生不着痕跡的瞥了柳氏一眼,接着大聲唸叨:“柳氏嫁妝:陪嫁莊子五個,京都鋪子十個,各種擺設玉器等統計白銀:十五萬兩。”
這話一出,房間裡衆人皆都倒吸了一口氣,柳丞相捋了捋自己的鬍鬚,面上很滿意,周圍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示很驚訝,這份嫁妝,可謂是京城獨一份了吧!
光柳氏的嫁妝竟然足足抵得上一個大家族的產業了!
葉猛擰起了眉頭,這些年葉府的事情他都不怎麼管,所以根本就沒有想到柳氏的嫁妝竟然會有這麼多!
他看向賬房先生,不可思議的開口:“這怎麼可能?當年柳氏嫁過來的時候,嫁妝單子還在呢!”
柳氏率先開口道:“老爺,這話可不能這麼說,難道說這麼多年,京城裡的鋪子不會賺錢?還是說莊子上的產物不能賣錢?老爺你在外征戰十幾年,哪裡知曉我在家裡打理產業的辛苦?”
賬房先生點了點頭:“老爺,這是這些年來夫人的賬本,您若是不相信可以仔細看一下。”
葉猛哪裡去管這些,他平日裡最厭煩就是對着賬本一個個對賬,而且他雖然疑惑,可是十幾年的功夫,也不是做生意不能賺這麼多錢的,所以當下揮了揮手,“繼續吧。”
賬房先生拿着手中的賬本繼續唸叨:“君將軍嫁妝:京城鋪子兩個,各種擺設玉器等統計白銀……”賬房先生唸到這裡停頓了一下,擡頭偷偷瞥了一眼君晚蘇,再看了一眼柳相爺,看到柳相爺爲不可覺得點了點頭,賬房先生這纔開口:“一千兩。”
一千兩?!
這個數據,再次讓房間裡衆人驚訝了!
哪怕是一個小官員家裡的庶女出嫁,陪嫁也會有三千兩的壓箱子銀子吧?這君晚蘇當家出嫁,竟然只有這麼點嫁妝?而且莊子呢?
柳氏的嫁妝與君晚蘇的嫁妝一對比,愈加顯得君晚蘇寒酸,衆人看向君晚蘇的眼神,變得憐憫起來。
葉猛一愣,雖然他並不知道君晚蘇的嫁妝有多少,可是當年兩人的婚禮雖然低調,然而葉猛也親眼看到有六十四擡嫁妝的!
葉猛擰起眉頭:“胡鬧,夫人的嫁妝怎麼可能只有這麼少?我記得夫人至少有五個京都鋪子,五個莊子!”
銀子是多少,葉猛自然就不知道了。
柳氏聽到這裡,嘴角劃過一道陰險的笑容。
旁邊的賬房先生早就得到柳氏的暗示,當下揚聲開口:“老爺,這裡記得清清楚楚,十五年前,整個西北大旱,莊子上顆粒無收,只能變賣了幾個莊子買了糧食才讓莊子上的人繼續活下來。十二年前,西北洪水氾濫,剩下的幾個莊子裡的人都被淹死了,那些莊子便成了荒地,後來被朝廷收了回去。至於京都裡的鋪子,夫人本就是不是個做生意的好手,而且大小姐當初在府上的時候,曾經讓他們變買過鋪子,只剩下兩個還是京郊處不值錢的……”
賬房先生的話,一句一句傳進房間裡衆人耳中,大家都看向了君晚蘇,微微搖了搖頭。
君晚蘇的嫁妝當年沒有拉走,留下是爲了給葉瑾夕做陪嫁,可是君晚蘇萬萬沒有想到,柳氏曾經哄騙着葉瑾夕將那些鋪子莊子變賣,而柳氏則又偷偷以低價購買!柳氏賺了大筆的銀子,還威脅着曾經的葉瑾夕不許說出去。
所以這期間,還真沒有什麼漏洞!要怪只能怪曾經葉瑾夕的懦弱與君晚蘇的放手,畢竟,別人也不知道柳氏低價買入,卻又高價賣出,然後爲自己置辦產業了。
葉猛握緊了拳頭,羞愧的不敢去看君晚蘇的臉,就這點東西留給葉瑾夕做陪嫁,也太寒磣了些!
可葉瑾夕卻眯起了眼睛,既然柳氏敢算計君晚蘇的嫁妝,那麼葉府的產業……
賬房先生接着開了口:“葉府產業:宅子一套,鋪子兩個,各種擺設玉器合計白銀……”
賬房先生頓了下來,似乎不敢說下去,可是看到旁邊人的鼓動,只好硬着頭皮繼續開口:“白銀五百兩……”
哄!
這下子,所有人都震驚了!
碩大的葉府內部,竟然只有白銀五千兩?!
這說出去……誰能相信?!
大家一個個齊齊看向葉猛,那副憐憫又看不起的樣子讓葉猛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
葉猛大眼睛一瞪,猛地從上位上衝下來,直接揪起賬房先生的衣領,“說,這是怎麼回事!葉府的錢呢!”
葉府幾代富貴,家中產業萬千,葉猛繼承家產的時候曾經粗粗算過,所有產業加在一起,足有三十萬兩白銀,怎麼可能現在只剩下兩個不起眼的鋪子和這個祖宅?!
賬房先生嘆了口氣:“老爺,老爺你鬆手,讓奴才慢慢給您說啊!”
葉猛聽到這句話,鬆開了自己的手,他也實在是很想聽聽究竟是怎麼回事!
賬房先生嘆了口氣,“老爺,您還記得你曾經將家中產業交給少爺來打理嗎?少爺這些年來……唉,您自己看看吧!”
賬房先生偷偷瞥了一眼葉天浩,卻見他大咧咧的沒有一絲愧疚之感,不由得在心裡嘆了口氣,這老爺實在是糊塗啊,他走到今日都是因爲……咳咳,好吧,他是柳氏的人,自然不能說柳氏的壞話。
葉猛接過賬本,低頭看去,只覺得大腦嗡鳴了一下,瞬間空白。
某年某月某日,葉天浩賭博輸了某個鋪子;某年某月某日,葉天浩賤賣某個莊子,爲了給心愛的小妾買東西……
這本子上記錄了這十年來葉天浩辦的所有混蛋事,可是真的去細細查看,絕對能夠找到買賣文書,發現這個賬本上記錄的都完全沒錯。
葉猛的手指開始哆嗦,哆嗦着看了賬本半響,他只覺得一股腥甜之氣直衝嗓子,葉猛用靈力將那股氣息壓下去,擡頭看向葉天浩,剛想要說些什麼,猛地,一口鮮血從嘴中噴出!
噗!
葉猛被氣吐血,在場所有人都寂靜了。
君晚蘇噌的站起來,攙扶住葉猛的胳膊,望着葉猛的眼神充滿着擔憂,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
葉天浩渾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坐在擔架上望着葉猛。
柳氏站在柳丞相身後,充滿怨恨的眼神望着葉猛:老爺,你不是要把我淨身出戶嗎?那現在就來看看,究竟是誰被淨身出戶!哼,想趕我走,我一定讓你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