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哥看着桌上的銀票,再想想剛纔抽筋似的胳膊和腿,腦中天人交戰起來。
這會兒明擺着是打也打不過人,罵也罵不過人,面前還有這麼多的錢,不答應,不是腦子進水麼。但是答應,卻又有諸多顧忌。
容若是陽州人,這一筆做完,可以拍拍屁股走人,薛家也未必能奈何他。但是他不同,他是土生土長的臨川人,一輩子也沒打算離開,得罪薛家,那以後在臨川的日子可就沒法過了,哪怕有這幾千兩也是沒用的。
薛家富貴滔天,真想弄死一個混混,比捏死一隻螞蟻還要容易,黃哥雖然混,但是不傻,這個道理還是明白的。沉默半響,伸手在銀票上一拍,但是沒有拿,沉聲道:“不可否認,容公子的提議確實很令人心動,銀票也很讓人心動,但臨川薛家的天下,我不想有命賺沒命花。”
黃哥說的明白,容若笑道:“這話說的爽快,我就喜歡和爽快人合作,你的顧慮我明白,但你說錯了一點。臨川是薛家的天下,但臨川,不是薛明盛的天下。薛家家大業大,並不是只有一個薛明盛,更何況,我聽說薛明盛只是個庶子而已,難成大器,要說他能繼承薛家的家業,我不信。薛家又不是沒有嫡子,薛大少,現在不是已經開始接觸家裡的生意了嗎。”
容若語氣中對薛明盛的輕視顯而易見,黃哥一時有些恍惚的覺得,這事情不僅僅是勾引有夫之婦那麼簡單。
跟別人的妻子私會,這無論如何都是件理虧的事情,可被容若做出來說出來,不但沒有一點猥瑣的感覺,反倒是坦然的很。
而且,他這話中針對的並不是薛家,而只是薛明盛,提到薛明揚的時候。甚至還有點欣賞的口味,完全沒將對方當做情敵。就算他和薛夫人是逢場作戲沒有感情吧,也不至於有這種由衷的欣賞吧。
見黃哥沉思,容若心知肚明。將銀票推過去一些:“黃兄是見過世面的人,自然有自己的判斷。你覺得我從陽州來到臨川,就是開家醫館這麼簡單。不是猛龍不過江,這句話,你應該聽過。而且,什麼姦夫淫婦,呵呵,薛明盛這人思想陰暗,便將人想的都如此不堪。我和靈風其實是結拜兄妹,她如我親妹妹一般,什麼姦情私會,簡直可笑。”
黃浩這會兒方纔恍然,原來是這麼個關係,難怪容若提起薛明揚的時候。是那麼個語氣,感情不是情敵是妹夫。
而那個薛明盛,連這關係也沒弄清,就咋咋呼呼來捉姦。
黃浩心裡罵了句髒話,挺直了背:“陽州容家,我也略有耳聞。冒昧的問一句,不知道容公子爲什麼會到臨川來。恕我直言,容公子是隨時可以離開的,但我卻是要在這裡待一輩子,不得不慎重些。”
“自然。”容若很是理解的點頭:“這個你儘管放心。我既然來了臨川,這事情不解決,就沒打算輕易離開。而我可以向你保證,等我離開的時候。薛家,絕不會是薛明盛做主,那時候,對付薛明盛的人不但不會被報復,幫着他的人,反倒是可能倒黴。
容若說的篤定。黃浩心中便七上八下的。站錯陣營,確實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他了解薛明盛,是個瑕疵必報的人。但是薛明揚呢,他也見過一面,那時候只覺得是個身體不好的軟糯性子,可如果這只是一種表象,那麼能隱忍十幾年的男人,心思有多深沉可想而知,等他一旦上位,必然會斬草除根,異己一個不留,絕不讓對手有翻身的可能。
黃浩覺得自己自從進了這院子,冷汗就一身一身的沒有幹過。本來沒有覺得事情有多複雜的,被容若提點了幾句之後,才發現不知不覺中,臨川的局勢已經在暗地裡一觸即發了。
容若道:“一山不能容二虎,薛家兄弟不是一條心,這一戰是遲早的事情,而黃兄你,如果不想趟這渾水就該遠遠地避開。既然已經一腳踩了進來,現在只能咬着牙選一個了,下半輩子是榮華富貴還是根本沒下半輩子,就在此了。”
沒下半輩子,小甜聽的一邊搖頭一邊覺得容公子太狠,這是赤裸裸明晃晃的威脅啊。
茲事重大,容若也不想逼黃浩馬上做出決定,當下起身道:“好了,我就不留黃兄吃中飯了,這事情事關重大,我想你也需要時間考慮,也需要再去了解一下薛明盛。然後,一定會做出一個明智的選擇的。”
黃浩心中此時亂成一團,起了身:“容公子,那我先告辭了。今日的事情,得罪了。”
“今日的事情,我自然會記在薛明盛身上,與黃兄無關。”容若淡淡道:“但若日後再有這樣的情況,我就不會這麼好說話了。當然,我相信黃兄是個明白人,希望過不了多久,能看見朋友上門,酒菜和銀票,都爲你留着。”
容若這事情做的是典型的兩手準備,威脅與利誘同在,無恥的坦蕩明白。黃浩臉色扭曲了一下,拱了拱手告辭,轉身離開。
小甜還有些擔心的道:“小姐,容公子就這麼把人放走了,也不怕他去和薛明盛告密嗎?”
“既然敢放人,自然不怕。”楚靈風並不擔心:“師父一直教我們,知已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我想師兄在臨川這些日子,一定已經把薛明盛身邊的勢力摸了個清楚,他之所以向黃浩提出這個要求,無非是這人即可以拉攏,也值得拉攏,要不然,你以爲他有那麼多時間閒扯嗎?”
容家因爲曾在朝中爲官,算是京中的高門大戶,所以頗有些貴族之風。容若比起完全是做生意的薛家,骨子裡便帶着種傲氣,並不是那麼平易近人,對什麼人都會侃侃而談的。若是真看不上眼的,直接打一頓扔出去,連句話都未必會對他說。更別提給錢想要收爲己用了。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