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關還不知道薛明揚已經去了鏡山的消息,進來後沒看見他還有些意外。不由的道:“少夫人,少爺呢?”
“去鏡山了。”楚靈風簡單的說了句,先道:“這個時候回來,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消息?”
“是。”楊關雖然好奇爲什麼這個時候薛明揚會去鏡山,但此時顯然也已經將楚靈風當做了正兒八經的主子,不問自己的疑惑,先道:“是,我在雜物房的屋頂上等了半夜,果然見有李淑華來了。她帶了些點心之類,和看守說是主僕一場,心軟來給她送點吃的,說幾句告別的話,問問星兒還有什麼心願沒有完成,然後就讓看守站去了院子外面,自己進了房間。”
“這話是騙鬼呢。”楚靈風毫不猶豫的道:“這人我太瞭解了,是個最明哲保身的人。要說對自己有利用價值,那說不定還會費點心。像星兒這種幾乎已經救不會來的,她一準是馬上撇清關係,恨不得有多遠躲多遠的。還帶着點心親自去看,這絕不可能。”
退一步說,就算是她真的是心疼星兒,兩人感情有那麼好,也最多是派個丫頭來送點吃的,就算是仁至義盡的。大半夜的親自來,這簡直是匪夷所思。
楊關道:“夫人猜的不錯,我在屋子上聽着,果然,李淑華一進去,將門關上,就聽到星兒說,你一定要救我,要是我活不了,我就將以前的事情都抖出去。讓大家都活不了。而李淑華的態度卻是軟的不得了,好好地勸了星兒一陣子,說讓她一萬個放心,絕對不會丟下她不管,一定會救她之類的……”
“那她們有沒有說,是什麼事情。”楚靈風有些迫不及待:“星兒那丫頭嘴快,沒有將用什麼事情威脅李淑華說出來嗎?”
楊關臉上露出點遺憾的神色:“我從頭聽到尾,但她們並沒有提及是什麼事情。只是李淑華保證,一定會救出星兒。讓她安心的等着。哦,還說了,在府裡她不好動手,讓星兒如果明日要去衙門也彆着急。到了衙門,她一定會找人疏通的。”
楚靈風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李淑華這人謹慎的很,想從她那裡打探消息並不容易。不過知道她和星兒間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這就是很好的事情。”
楚靈風踱了幾步走到窗口。摸了摸下巴道:“我最喜歡不可告人四個字,她不可告人,我纔好乘虛而入啊。”
也許是楚靈風的眼神太過熱烈,只看得楊關的心裡直發毛,抹了下額上的冷汗,心道好險。
幸虧他們畢竟是薛明揚的人,是自己人,所以楚靈風對他們還算手下留情,只是小懲大誡,要真下了殺手。這會兒指不定他們躺在那個山溝溝裡喂野獸呢。
“行了,這事情再看看再說,離天亮還有一會兒,你回去休息吧。”楚靈風點了點頭,又道:“剛纔從薛府傳來的消息,說鏡山發現了薛夫人的消息,老爺已經趕去了,名揚得到了消息,也趕了過去。”
他知道楊關對薛明揚是忠心的,這去盯了星兒半夜回來發現薛明揚不見了。肯定心裡着急,因此也就詳細的跟他說了下,說完看着他一臉的驚愕,又道:“你放心吧。我們都知道這事情別有內情,名揚也是有備而去。無論誰誰在那裡設了什麼局,他都不會吃虧的。”
說起這一點,楚靈風覺得頗爲欣賞,吃虧什麼的,都是能力不足的人才說的話。否則的話。即使一時示弱,也總要找回來纔是。
聽楚靈風這麼一說,楊關也放心了些,點了點頭:“那我先出去了,夫人有事情只管吩咐。雖然不知道李淑華和星兒之間有什麼交易,但神神秘秘定然不是什麼好事,夫人還要注意安全才好,若有什麼事情,一定要以安全爲主。”
既然接了命令是保護楚靈風,那就一定要把楚靈風的安全放在第一位。楊關深深覺得楚家雖然不似薛家那般水深,卻也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藏着不爲人知的危險。
這會兒離天亮已經沒多久了,楚靈風讓楊關回去後也不想再睡,合衣靠了一會兒,天邊已經亮了。
小甜敲門進來,像是尋常一樣的伺候着她洗漱,然後道:“小姐,老爺請你去吃早餐呢,在花廳裡。說你難得回來一趟,知道薛府有事,也不多留你,但一定要吃了早飯才走。還說早上沒別人,就他和夫人,還有大少爺,一家人吃頓飯,不拘束。”
楚靈風勾起脣角笑了笑:“我知道他們是一家人,不過什麼是把我當做一家人了,倒真是叫人挺意外的。”
和薛府不同,楚家的風氣還挺正,楚宏亮雖然也有姨太太,但是正妻始終是正妻,而大兒子楚翰,也是理所當然的繼承家業,一副長子當家作主的樣子,不像是薛家,側室上位,嫡子反倒是不被重視。
不過重視不重視,跟楚靈風都沒有什麼關係,她以前在府裡,更是除了逢年過節,都沒有什麼機會見到楚宏亮的面。跟他們一家三口同桌吃早飯,更是不可能的事情,簡直是異想天開,還沒睡醒。
“是挺意外的。”小甜跟在楚靈風身邊這些年,也頗感同身受:“那小姐你要去嗎,要不要讓丫頭去說下,就說昨晚沒睡好,吃不下就好了。”
楚靈風噗嗤一笑:“爲什麼不去,難道怕他們在飯菜裡下毒嗎?我猜他們是有話要對我說,這會兒姑爺不在,對着我更好說話。正巧,我也有話要對他們說,這會兒姑爺不在,我也更好開口。”
薛明揚畢竟是女婿,不好做惡人,不太拉的下臉。楚靈風可不一樣,她這些年在楚府裡就沒有過賢良淑德的名聲,也不在乎再被說一次不孝不順心狠心毒。
穿戴梳洗妥當後,楚靈風帶着小甜和楊關兩人到了花廳,她長在楚家,特別明白楚家人吃那一套。很簡單,權利,力量。只要你比他們強,他們再有怨言也只能吞進肚裡,敢怒不敢言。
花廳裡,已經擺好了一桌飯菜。楚家的早飯一向吃的簡單,今日因爲有楚靈風在,因此算是挺豐盛了,熱氣騰騰的擺了一桌子。
李淑華昨晚上明顯沒睡好,眼睛下一片青色。雖然抹了不少分遮掩,但卻還是挺明顯。不過星兒是她的貼身丫頭,出了這樣的事情,她睡不安穩倒是也正常,並沒有人覺得有什麼不妥。
除了李淑華,真的只有楚宏亮和楚翰在,兩人隨意的坐在桌子邊,見着楚靈風來了,楚宏亮笑道:“靈風來了,快坐下吃飯。正好都熱乎着。淑華,給靈風盛碗雞絲粥。”
李淑華雖然沒什麼精神,卻還是強做笑顏的站了起來,一臉和藹的給楚靈風盛粥:“來,快來吃飯。昨晚上靈風沒睡好把?”
“還好。”楚靈風笑笑:“謝謝夫人關心。”
雖然大家各懷心意,但餐桌上的氣氛卻是很和諧,你一句客氣話,我一句客氣話,你關心我,我關心你。很快的便吃完了早飯。
早飯撤後,按着臨川的習慣,夏天上了茶,楚翰喝了口茶。用一副大哥的口氣道:“靈風,這些日子你在薛家,住的還習慣吧。姑爺對你如何?”
“相公對我很好。”楚靈風抿脣一笑:“薛夫人和薛老太太都很好,其他的夫人小姐雖然不太友好,不過所幸她們現在都說不上話,平日裡大家各自在院子裡。也沒有什麼交集。”
薛明揚,薛老太太和薛夫人,這是薛府裡現在能說的上話,當家作主的幾處勢力,他們都對楚靈風好,這就足夠足夠了。至於薛朗其他的夫人,其他的兒女,都是將要仰人鼻息的,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聽楚靈風這麼說,楚宏亮一家子的表情更加的滿意。
楚靈風在薛家好,就代表說話有份量。那隻要能夠說服楚靈風,也就是很大程度上說服了薛明揚。等於成功了一大半,等於那些白花花的銀子,都到了口袋裡。
看着李淑華和楚翰的笑意,楚靈風明知故問道:“爹,家裡的生意最近如何?我前幾日路過醫館,看着裡面客人不少。大哥又那麼能幹,想來應該還不錯吧。”
楚靈風說着,看向楚翰,不出意外地,看見楚翰一臉的難色。
她其實知道楚家醫館最近的生意不好。
怎麼可能好呢,最近爲了打壓薛明盛管着的和善堂,正多坊的藥幾乎是半賣半送了,而且不僅送藥,還附帶着加上一系列日用品的優惠,所以搶了臨川許多醫館藥鋪的生意,自然的,楚家醫館也是其中的一間。
而且楚家醫館還是受災比較嚴重的一家,因爲楚家醫館的規模雖然不大,但檔次卻挺高,並不靠數量取勝,而是爲臨川一些有錢的人家服務,活兒不多,收費不低,很是滋潤。
可正多坊入駐臨川后,一方面對普通百姓贈醫施藥,半賣半送。一方面,卻大肆宣揚自己是御醫世家,御醫傳人。
御醫,不管在哪個年代,都是叫人聽起來就特別了不得的存在,那沒有真材實料,沒有本事,能成爲御醫麼,能進皇宮爲皇帝皇后看病嗎?
因此這名號一下子將臨川本地的土財主都給鎮住了。他們不缺錢,平時問診看病什麼的,自然都希望能找到最好的大夫,而一個臨川本地的楚家,雖然百年老店世代傳承聽起來也挺底蘊深厚,可是和御醫兩個字相比,就又差了許多了。
楚家一下子便失了許多生意,雖然不至於捉襟見肘,但是如果這樣一直下去,那就真的是糟糕了。
這次藉着楚翰生辰爲藉口將楚靈風夫妻倆召回來,楚宏亮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據說薛明揚如今已經從弟弟手裡接了和善堂的生意,但他肯定非常不喜歡這生意,搶過來是一定要的,但彼此不順眼了二十年,如今哪能看着對方好。既然薛明揚不喜歡,又不可能丟了,倒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給楚家繼續經營好了。
只要有了和善堂,楚宏亮覺得和正多坊正面鬥一鬥也不是不可能。
至於爲什麼薛家要把這麼大的生意給他們,難道薛明揚娶了自己的女兒,送丈人家這麼一份禮也不應該嗎?臨川首富,大安首富,和善堂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生意,應該不會放在心上。
楚家父子倆想的美好的很,兩人對視一眼,楚宏亮咳了聲道:“靈風,本來這話我也不好開口,但你既然問了,我就實話說了吧,這些日子,自從正多坊在臨川開了店後,家裡的生意一日千丈,再有個一年半載若是不好轉,怕是很難維持下去了。”
“怎麼會這樣?”楚靈風一臉的震驚:“爹,你開玩笑的吧?”
“這種事情,爹怎麼會開玩笑。”楚宏亮一臉的苦相:“本來今日喊你和名揚回來,就是這件事情,想和你們商量。這會兒名揚不在,正好,我們是一家人,跟你說更方便。”
楚靈風接了話道:“原來是這樣,正好,爹,我也有事情要跟你說,是名揚的主意,本來我覺得家裡生意好,你們是不會願意的。這麼看來,倒是可以考慮。”
難道薛明揚這麼自覺,已經打算討好岳父家了。楚宏亮心裡一喜,滿懷期待得道:“名揚有什麼主意,你說來聽聽。”
楚靈風微微一笑:“薛家的和善堂,以前一直是薛明盛打理,如今一下子交到相公手上,一時有些不適應。整頓了一番之後,坐診的大夫走了不少,這些日子缺人缺的厲害,名揚說父親和大哥二哥都是醫術精湛的大夫,問你們願不願意把楚家醫館關了,去和善堂坐診,又不費心費力,錢也不會比開醫館少。有我的面子,自然誰也不會虧待你們。”
“坐診?”楚宏亮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坐診?”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