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在張順他們來之前就已經點好,衆人就坐後很快就上上來了,八個人,滿滿一桌子菜,葷素搭配、菜色、口味等方面都十分講究,曹休的點菜功夫顯然是專業級的。
既然先前就打定主意要來狠吃一頓,而菜上齊之後也沒出現什麼意外情況,張順和田衛東對視一眼,同時開動,大塊朵頤起來。
兩位都不是什麼顧及形象的斯文人,先前又只吃到了“將飽未飽飢蟲叫”的境界,這時筷子翻飛、碗碟碰撞,只要不是那種對就餐禮儀有着病態般執着的人,看到他們的吃相都會胃口大開的。
然而除了蕭主任和江杏外,其餘的人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吃得不太多,江杏是真正因爲張順和田衛東的吃相而多吃了一些,蕭主任則是因爲江杏——秀色不一定可餐,但絕對能開胃。
曹休很大方,菜點得好,酒水方面也沒有吝嗇:黃酒是古越龍山的、白酒是五糧液的、洋酒有人頭馬、家豪,甚至還自己帶來了一瓶柏翠莊園的紅酒。張順毫不客氣的每種都嚐了點,可惜不懂品酒,也沒覺得有多好喝,心中不以爲然,口中的稱讚便只有“貴”字,十足的鄉巴佬口吻,不過除了蕭主任外,誰也沒露出什麼不滿的神色。
田衛東和江杏都只喝可樂,張順沒有介紹田衛東,曹休也就沒得他多談什麼,只是一個勁和張順東拉西扯。
氣氛略顯沉悶,除了曹休外,桌上誰也沒有開口,如此吃了一會,就連江杏都看出問題來了,和田衛東一同放下筷子,小口的喝着可樂。
唯有蕭主任還在毫無知覺的吃着,滿頭大汗,估計是出門時洗了個澡,他身上的味道還不是太刺鼻。
“好了,今天叫我來有什麼事?”吃到十二分飽,張順放筷捂腹,向旁邊的曹休問道。
曹休一楞,心想這個問題哪有吃完了飯才問的?不過仍是很客氣的回答道:“自然是向你還有於小瑤同學賠罪來的,興章我已經教訓過了,陳警官留職查看,那幾個臨時工已經開除,招人單位也下發了整改通知……”
張順一擡手止住了曹休的話:“出這麼大事你能捂下來,也算是本事通天了,陳警官和那些臨時工都只是辦事的,你要升要降要槍斃我都不會在乎,他們都是被當槍使而已,有人被槍殺,警察也沒有給槍定罪的說法是不是?這件事是曹興章和車怡民弄出來的,我只找他們,今天你都請我吃飯,我也不好做得太過份,可以答應讓他們回去上學,唯一的條件是得在於小瑤畢業之後再回去。”
曹興章一聽這話臉色就變了,他還有不到一年就能畢業,於小瑤卻剛剛進校,離畢業還有四年,這就意味着他要等上五年?一個人能有幾個五年去等?
曹休對兒子使了個眼色,讓他不要衝動,微笑着對張順說道:“五年太久,就沒有別的選擇了?”
張順剔着牙,含糊不清的說道:“以你的本事上哪裡不行?喜歡清的話有清華,喜歡濟的話有同濟,幹嘛一定要上清濟大學?就算要去留學也沒問題吧?歐美澳那麼多大學可以選擇,能考上清濟,我不信他考不起託福雅思什麼的。”
曹休點了點頭:“要是高中剛畢業,這麼來倒也不是不行,問題是都在這上了三年了,明年畢業後的事也安排好了,沒道理突然就去留學。”
張順聳了聳肩:“那就沒辦法了,要不辦個轉學?市裡大學這麼多,從清濟大學轉過去的肯定很受歡迎。”感覺到今天的不對勁,他沒有急着說出渡鴉幫的事,免得給陸德喜他們吸引仇恨。
曹興章終於忍不住一拍桌子站起來,指着張順罵道:“你算什麼東西?你說不讓上就不能上?真當我治不了你?我明天就接着上學,看你能怎麼辦!”
張順仍是那副愛理不理的樣子:“行啊,那你就慢慢看。”
“這是在威脅?”曹休皺着眉頭冷冷問道,他覺得剛纔自己放低態度,能做的已經做到了,張順這是明擺着不給面子。
歪着頭想了一會,張順回答道:“應該算是吧?其實是不是威脅都無所謂,你今天就沒打算讓我離開,對吧?”
曹休搖了搖頭:“如果你通情達理,也不是不能離開,大家好聚好散,以後井水不犯河水,說不定還能交個朋友,現在你態度這麼差,我又怎麼放心讓你離開?”
張順笑了起來:“得了吧,說的比唱的還好聽,要是我真的通情達理,從明天起就是第二個車怡民了,玩你兒子玩過的、吃你兒子吃剩的,我又不賤,對曹興章也沒什麼非份之想,何必呢?”
車怡民氣得滿臉通紅,惡狠狠的看着張順,恨不得現在就把他給嚼碎了。
見曹休來了個默認,張順又問道:“我比較好奇的是,你把蕭主任和江老師叫來幹什麼?這事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既然現在已經鬧僵了,曹休也沒有再隱瞞,緩緩說道:“蕭主任那天主動、積極的配合我們工作,爲了表示感謝,自然是要請他吃頓飯的,順便答應他一個小小的要求,你們走不了,江老師是能安全出去的,只不過得跟着蕭主任走。”
江杏一聽臉色就變了,還沒來得及發作,一旁的張順就指着蕭主任笑道:“死胖子,終於忍不住了?警察來抓學生,你個當系主任的主動積極配合工作……這要擱幾十年前,你就是梳着分頭給敵人帶路的那類貨色,丟不丟人啊?人家曹興章和車怡民吃相難看點也還罷了,拼爹歸拼爹,至少他還是自己動手,你這是吃飯要人嚼碎喂、尿布要人幫忙換,惡不噁心啊?”
江杏“哧”的一聲笑起來,田衛東一口可樂噴在桌上,嗆得眼淚水都出來了。
蕭主任氣得臉上的肥肉一跳一跳的,顫抖着拿起一張紙巾擦着嘴邊的油。
張順轉過頭去好奇的對曹休說道:“奇怪,你怎麼還敢坐我旁邊?就不怕我先把你殺了?”
曹休不以爲然的一笑:“你敢?小小的協警你都不敢殺,敢動我?”
“被人打了一槍,你會不會把人家手裡的槍奪過來往地上摔?犯得着和槍計較?”張順嘆了口氣,指了指曹興章和車怡民對曹休說道:“他們就是握槍的手和手上的毛,可以打斷、可以拔光,至於你這個連接手臂的肩膀……不是我不敢殺,是捨不得殺,留着你還有點用處,本來今天來是打算找你合作的,現在看來你當不了合夥人,就只能做小弟,有什麼招就使出來吧,儘快,打完了我好跟你說事。”
曹休聽張順的語氣不像是在誇張,眉頭皺得更怪了,還沒來得及開口,張順又說道:“你要是不信吧,咱先拿死胖子做個例子,他油多血多,耐姓好,咱慢慢折騰。”說着拿起一支筷子一扔,“噗”一聲插在了蕭主任的肚子上。
蕭主任慘叫一聲,連人帶椅仰天倒下,摔得整個鍋魁都似乎震動起來。
誰也沒想到張順說動就動,那根筷子只插進去一半,死不了人,但“慢慢折騰”這四個字卻比整隻筷子全部插進蕭主任腹部還要嚇人。曹興章也顧不得爹,爬起來就要往外逃,張順又是一支筷子飛過去,“奪”的一聲釘在門上,嚇得曹興章像是被蛇咬了一口似的猛的將伸向門把的手縮回來,退到牆角,襠部慢慢顯出一張深色的地圖。
陳警官連忙去摸槍,可他不是在上班時間,根本沒有帶槍,只能面如土色的坐在原地,緊張的盯着張順。
江杏也在看着張順,目瞪口呆,張順的很多面她都已經見識過,但這一面張順還從未在她面前顯露,見蕭主任肚子上插着根筷子躺在地上"shen yin",她心中的快意只有一分,害怕卻是佔了九成九。
“喂,你也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吧,怎麼說我也是那什麼……你怎麼能隨便就那什麼。”田衛東抱着手坐在椅子上懶洋洋的說道,語氣雖然不滿,卻一點阻止的意思都沒有。
張順把玩着一支筷子,同樣不滿的說道:“你們可是被派來協助我的,怎麼說我也算是領導了,質疑領導,你不怕被……呃……留職查看?話說你還沒有感覺到嗎?看曹休這樣子,來的應該不是普通人才對。”
曹休的臉色陰晴不定,聽張順這麼肆無忌憚的談論自己,他的心裡很不舒服,也有些害怕,不過對帶來的那兩個人倒是有着足夠的信心,只是在奇怪二人怎麼還不來。
“沒那麼簡單的,”田衛東嘆了口氣:“不用那啥的話,只有離得很近的時候才能感覺出來,還得通過接觸才能確認,對方現在沒有使用,我感覺不到。”
一聽田衛東的話,曹休的心一沉,其他人聽不懂“那啥”是什麼,他卻是知道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