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行道上駕駛體型龐大的SUV還要兼顧速度是件很困難的事,要麼推着屍體前進,要麼把駕駛技術發揮到極致,來個越野障礙賽。
張順沒有駕照,但有着一身讓人羨慕的駕駛技術。作爲異能傭兵小組年紀最小的成員,他擔任司機的工作已經有很多年了,無論是駕車在槍林彈雨中穿越戰場、還是在黑夜中熄燈入林執行暗殺任務,他都從來沒有讓隊友失望過。
震天響的喇叭聲持續不斷,讓人心煩意亂,鞋子、石子、菜籃子把汽車砸得“咚咚”直響,張順也不理會這些,一隻手按着喇叭,另一隻手握着方向盤,雙腳在下面飛速移動,把車子操控得如同一隻長了四隻腳的怪獸,在人行道上閃避着行人。
人行道出口處的交通燈同樣是醒目的紅色,斑馬線前站滿了等待過街的行人,避無可避,張順乾脆直接撞壞了護欄,在人們的驚呼聲中衝下了人行道,極佳的避震性能讓SUV的身車只是輕輕的晃了晃。
重新回到了車道上,張順鬆了口氣,他的判斷沒錯,前面正是那輛灰色的帕薩特,而帕斯特的司機從倒車鏡裡看到一輛黑色的SUV斜刺裡衝進了快車道後,也開始加速了。
十字路口的交警這時已經報告完畢一輛SUV衝上人行道的事,把對講機往肩上一掛,跨上摩托車鳴笛亮燈就開始追,很快就有兩輛摩托和一輛警車加入到了追捕行動中來。
響徹雲霄的警笛聲遠遠傳了出去,張順看着後視鏡暗歎一口氣,在這種情況下,警察很可能是一種助力,但也可能會幫倒忙,他只希望交警們能夠注意到更前方的帕斯特,提前設置好路障。
又是一個十字咱口,帕斯特趁着綠燈還在亮,一個左拐向着無福客棧的方向駛去,張順當然不會認爲那輛車是要送於小瑤回家的,能讓於小瑤笑成“那樣”,絕對不會是於慶派來的新保鏢。
變燈了,仍是在張順駛到十字路口之前,似乎就連運氣都在和他過不去,張順看了看周圍的路況,決定再抄一次近道。
SUV擦着一輛渣土車的車尾,撞開隔離欄駛進了逆向車道,迎面而來的是一輛公交車,張順急打方向躲開,一路逼停了至少七輛車,這才終於完成了左轉。
後面的警笛聲漸漸變小,交警被逼停的那些車輛擋住了路,張順瞟了一眼後視鏡,鏡中已經沒有了紅藍交織的光芒,他鬆了口氣,重新把視線集中在路面上,卻發現一個東張西望的人突然走到了他的車前。
這人也看到了張順駕駛的SUV,急忙擡起手來護住頭臉,張順左腳疊右腳的踩在了剎車上,用力過度,他整個人都幾乎站了起來。
車胎摩擦着地面發出了極有節奏的尖嘯聲,車後留下的也是一截一截的剎車印,張順停車有一小部分原因是怕把這人撞飛了,更多的原因則是他擔心把車子撞壞了。
土黃色的運動服、滿是灰塵的白球鞋、平坦無比的大板寸——不是磐石子又是誰?
磐石子做了半天防護動作沒見有車撞上來,睜開眼睛一看,指着張順大叫起來:“和……和尚!”
張順啼笑皆非,靈機一動,朝磐石子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到車裡來,磐石子也沒多想,拉開門就坐到了副駕駛座上。
耽誤了十多秒的時間,帕薩特都快消失在視野裡了,張順狠踩油門繼續追擊。
大概是很少坐車,或者說很少坐快車,磐石子被推力壓在椅背上,嘴裡嘰呱亂叫,雙手揮舞,興奮得像個小孩子。
路況不錯,車輛較少,張順一邊開車一邊問起了磐石子亂闖馬路的原因。
原來,昨天彩雲子在送走張順後立即就回到了悲天閣,把遇到了“李彥明”的事情說了一遍,只是沒提張順侮辱師父的那些話。師父是個精明的人,一聽就知道這個單純的女弟子也上了當,而騙她的人很可能就是騙了磐石子的那個“和尚”。
看到彩雲子一邊誇獎“李彥明”是個好人,一邊把中鈴鐺和大鈴鐺獻寶似的拿出來,師父暗地裡搖頭,忽然覺得收徒弟只天賦好而腦子不好的人,似乎也不能算是一個很正確的決定。
鈴鐺給送回來,那麼“和尚”在短時間內是沒辦法找到了,基於“商人”以誠信爲本的原則,師父還是決定把木鈴鐺給送回去,繼續幫李彥明做事,畢竟李家這棵搖錢樹是決不能倒的。
基於某些原因,師父不願意離開悲天閣,而除他之外見過李彥明本人的就只有磐石子了,於是,磐石子接到了送木鈴鐺的任務。
拿着鈴鐺就下了山,直到走進了清濟市,磐石子才突然意識到他根本不知道李彥明在哪裡,幸好鍋魁的位置還記得,他就來到這個附近亂轉,沒想到差點被車撞。
張順一邊聽一邊搖頭,對那位師父的厭惡感更深了,嘆了口氣說道:“你現在找不到李彥明,不如就幫我個忙吧,幫完這個忙以後我就把你送去李彥明那裡,在以後你遇到困難的時候我也會還你這個人情,哪怕是你要揍我一頓,我也絕不會用上次那法……算了,什麼狗屁法寶,那些警察是我打電話叫來的!嗯,哪怕是你要揍我一頓,我也絕不會有任何怨言,反正咱們倆也沒什麼深仇大恨,你應該不至於把我往死裡吧?當然了,你要是不願意幫我,就在車裡等着,我辦完事後還是會把你送到李彥明那裡,如何?”
張順覺得磐石子和彩雲子都怪可憐的,不願意再去騙這塊大石頭,只是也不敢說他們師父的壞話,怕被揍。
“好啊,我幫你,你要保證把我送到李彥明那裡。”磐石子開心的說道,他哪會管什麼人情不人情的,一聽能找到李彥明,高興壞了。
張順心裡也高興,有磐石子的幫助,他就不必再爲對方是異能者擔心,只要能追上帕薩特,不愁找不到辦法救於小瑤。
心理壓力去掉了一大半,張順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駕駛上。當速度快到了某種程度後,駕技的重要性就遠比車輛的性能要大得多,在車來車住的城市裡,超跑與普通轎車的差距只在於提速的快慢,和最高時速無關。
SUV與帕薩特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這時磐石子也看出來張順是在追那輛車了,目光鎖定在帕薩特車屁股上,口中不停的催促着張順開快點,他自然不怕翻車,大概就算乘坐的汽車爆炸了,他都能毫髮無傷的從火堆中爬出來。
警車再次出現,不是從後面,而是在前方橫在馬路上,四輛警車排成了一個不太標準的“一”字,正好將街面切斷。
帕薩特一個急停,原地調頭向張順駕駛的SUV衝過來,像是想玩個勇敢者的遊戲,張順可沒膽子拿於小瑤的生命玩遊戲,早早就讓出道來,開始做調頭準備,想等帕薩特駛過去之後再繼續追。
然而帕薩特沒有從SUV旁駛過,而是突然甩尾,轉進了一條小巷裡。
巷子很窄,僅容一車通過,帕薩特的右側車門在牆上擦出了一片火花,張順把車開到巷口,發現他這輛車根本進不去。
磐石子打開門跳下車,喊了聲:“你去堵,我去追。”頭也不回的衝進了巷子裡。
張順沒有急着離開,而是感激的看了看磐石子拼命奔跑的背影,同時也在觀察着巷子裡的情況,他要先確定了帕薩特往哪邊轉再去堵,起步晚總比背道而馳要好。
在看清了帕薩特的轉向後,張順踩下油門調頭就要去堵,而設置路障的警察們這時也鑽進了警車,向他追來。
張順不得不再次逆向行駛,用那些被他逼停的車輛來阻止警察的追擊,他再一次成功了,也再一次看到了那輛灰色的、右側已經擦得面目全非的帕薩特。
“咚!”磐石子不知道從哪裡跳到了SUV車頂上,又從右邊的窗口鑽進來,坐回到副駕駛座。
“跑太快了,追不上,不過我看到那天那位道友了。”磐石子看着張順說道,像是想要詢問他爲什麼沒把於小瑤帶上清靜宮。
張順笑道:“什麼道友,你編了個謊,我就順着你的謊話講故事,我不是和尚,名字叫張順,那位‘道友’叫於小瑤,李彥明想要綁架她,我是她的……唉,保鏢。”
磐石子重重的點了點頭,說了句:“原來是這樣。”就不再吭聲了。
“綁架是壞事你應該知道吧?”張順好奇的問了句。
“知道!”磐石子又點點頭。
“那你還願意當李彥明的幫兇?”張順偷偷看着磐石子的表情。
磐石子沒有露出爲難的神色,很自然的說道:“師父說過,一切聽李彥明的,他要幹什麼我幫忙就是了。”
張順暗歎一口氣,不知道說什麼好。
大概是看到始終沒辦法甩掉跟在後面的SUV,帕薩特的司機突然拐進了一個地下停車場,看來是準備收拾掉張順再繼續跑路。
張順也只能跟着拐進去,地下停車場的入口像是一張深不見底的大嘴,讓他的心跳逐漸變快,左手的無名指也開始躁動不安的敲打起方向盤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