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青潼在酒吧裡間蹦了會，好久沒玩的這麼兇了。
蹦了兩首曲子，屋子裡的煙味漸濃，本來就是密閉的空間，空氣變濁了些，趙青潼也沒了興致，推門出來透透氣。
今天老闆不在，吧檯上是新招的調酒師。
頭髮柔順的搭在額頭，個子不是很高，酒保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顯得有些大。趙青潼端詳端詳，這人好像和自己的年齡相仿，白白淨淨的斯文模樣，到不太像混在酒吧的。
趙青潼走到吧檯，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嘿。”她打了個響指。
調酒師看到她，走過來，趙青潼看到他胸口的名牌，阿林。
“喝什麼？”他聲音有些啞，好像還在變聲期。
離得近了，趙青潼更覺得他年齡不大。
對於喝什麼，她並不挑，“做你拿手的。”
不一會，趙青潼面前放了一杯馬提尼，她拿起喝了一口，幹甜各一半，味道恰到好處。趙青潼點了點頭，沒想到他還是有天分的。
“很正。”她稱讚。
阿林正在擦杯子的手頓了頓，微微點頭，臉上的酒窩若隱若現，好像臉有些紅。
趙青潼還沒見過這麼害羞的酒保，本來想再說幾句，正巧從洗手間回來的談菲林看她一個人坐在吧檯，便拉着她去了窗邊的卡座。
過了一會，徐程和大牙出來找她們，幾個人乾脆點了酒，在外面邊喝邊聊天。
談菲林對着手機笑的開心。
“怎麼了？”趙青潼也看過去。
“之前我不是和你說在英語班的時候看中一個男孩子嘛。”談菲林一臉少女懷春的模樣。
大牙打擊她，“你看中的男孩子比我走過的橋都多。”
趙青潼和徐程有默契的一起笑起來。
談菲林和趙青潼不同，趙青潼隨意到放肆，從不在意任何人眼光。而談菲林雖然和他們整日混在一起，但是在父母眼裡，是一等一的乖乖女。
只有和她親近的人才知道，她不過是披着小白兔外衣的大灰狼罷了。
她長得文靜乖巧，在爲明的前兩年追求者衆多，有好的追求者談菲林會答應，最長的相處了三個月，最短的只有兩個星期。這些感情，都是談菲林提的分手。
所以到了第三年，好多對她有好感的都不敢表白了。
趙青潼曾經勸過她，就算不喜歡也不要玩弄感情，但是談菲林歪理一堆，說是在尋找真愛的路上就得多看看。
到後來，他們都見怪不怪了。
談菲林把手機拿到趙青潼面前，“這男生的眼光真不咋的。”手機屏幕上顯示着一個女生的照片，帶着眼鏡手裡還捧着書。
“這你都能打聽到。”大牙刺了她一句。
談菲林無所謂的收起手機，“那當然，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嘛。”
談菲林消息很靈通，她想知道的事，只要稍微打聽打聽，都瞭解個大概。
趙青潼心念一轉，有些猶豫。
她拿起桌子上的馬提尼一飲而盡，“菲林，幫我打聽個人。”
“行啊，你說。”
“他叫鍾白，應該和我們差不多大。”趙青潼有些不確定他的年紀。他個子很高，比徐程還要高，但是聽那天美女老師的口吻應該還是中學生。
“哎呦，男生名字。怎麼回事啊？”身爲女生的直覺，談菲林嗅到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大牙也在旁邊大呼小叫。
只有徐程，眉頭皺的很緊，臉色有些陰沉，一言沒發。
“就是之前有過交集，隨便問的。”趙青潼避重言輕。
大家都看出她不想說，便沒有再多問。
大牙挑了些有意思的事講了講，把趙青潼和談菲林都逗開心了。徐程低垂着眉眼，眼裡墨色濃重，揮手叫了阿林，又來了兩打啤酒。
趙青潼這邊聊得好好的，沒過一會就聽到吧檯那邊傳來爭執聲。
起初是爭吵聲，後來變成一個男人大聲的罵罵咧咧。
趙青潼擡頭看過去，吧檯旁邊圍了一些人，有幾個穿着緊身短袖，手臂上還有紋身，一副地痞流氓的模樣。
而爭執中心，阿林正低着頭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裡。
站在他對面的是一個個子不高的男人，打扮和那幾個混混差不多，正用手指着阿林的頭，越吵越大聲，似乎是看阿林是個好欺負的，便想上手耍耍威風。
趙青潼從椅子上站起來。
這種事她一般不會管，但是阿林瘦弱乾淨的樣子不知爲什麼，總讓她升起一股憐惜。
“青潼，你幹嘛。”談菲林拉住她的胳膊。
畢竟那些人是社會上的，搞不好容易沾自己一身腥。
“沒事。”趙青潼不傻，肯定會量力而爲，不會只逞兇鬥狠。
看她過去了，徐程和大牙他們也站起來跟在趙青潼身後，談菲林想的周到，怕是萬一起了什麼爭執，去裡間叫了幾個人。
眼看着那個男人要把手打上阿林的臉，趙青潼一個閃身進去，拽了阿林一把。男人的手落了空。
剛想瞪眼，就看到趙青潼嬌俏的臉出現在自己面前。
“怎麼了，大哥，這我弟弟，哪不對我擔着。”
她好脾氣的笑着，阿林的手被她抓在背後。
阿林沒經歷過這樣的事，手心潮溼，也有些顫抖。趙青潼絲毫沒有嫌棄，安慰似拍了拍他的手，握的更緊。
俗話說得好，身手不打笑臉人，何況眼前的是個美女，男人冷哼一聲，“剛讓他上酒，磨磨蹭蹭了好一會兒，結果還拿錯了。”
“我沒拿錯。”阿林在趙青潼背後弱弱的解釋。
趙青潼一下子就看出來了，這男人不知道是因爲什麼事心氣不順在這裡找麻煩呢。看阿林歲數小還是個好欺負的，所以就準備挑個軟柿子捏捏。
“這樣吧，我弟弟也是剛來上班不久，不懂規矩，你和幾位弟兄想喝什麼，我請。”趙青潼朝着吧檯上其他酒保使了個眼色。
酒保把酒單放在趙青潼手裡。
這男人上下打量了趙青潼一遍，看她的樣子倒不像是唬人的。吧檯昏暗的光襯得她的一雙腿更加瑩白。
男人嚥了咽口水。
“小妹妹看來也是道上混的啊，這樣吧，你陪我一杯，這事就算了。”
他語氣裡帶着輕佻，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想要攬着她的肩。
趙青潼剛想側身閃過，男人的手腕就被一把握住，徐程手上使了力，男人痛呼一聲。
看着他受欺負了，跟在他身後那幾個混混也按耐不住了，一個個蠢蠢欲動。
徐程比他高了將近一頭，陰沉着臉，表情很是駭人。
“我陪你喝啊。”他語氣惡狠狠的。
趙青潼沒想到徐程會這麼莽撞，看着事情要變大，她一把握住徐程的手臂，“你幹嘛。”她低聲問。
徐程沒回她。
反而抓着男人的手臂換了一個角度，男人只覺得自己的手骨要裂開。
“看什麼看，給我動手。”他心裡惱了，叫着身後的兄弟。
那幾個人拿了放在吧檯上的啤酒瓶子就是一頓亂摔，談菲林的先見之明就派上用場，大牙平日裡插科打諢，但是下手很兇，還有幾個在學校打架慣了的，動起手來也很黑。
趙青潼這邊明顯人多，那男人帶的幾個兄弟看上去倒是挺嚇人，但是打起仗來還是繡花枕頭。
最後，那男人惡狠狠的看了趙青潼他們一眼，領着那幾個人走了。
徐程身上掛了彩，剛剛一個酒瓶子呼嘯而來的時候，他拿起胳膊幫趙青潼擋了一把，玻璃碎片割傷了他的手臂。
經過這麼一場轟轟烈烈的羣架，酒吧裡也沒剩幾個人了。
酒吧鬧事者很多，酒保也見的多了，從吧檯下面拿出醫藥箱，遞給趙青潼。
趙青潼用棉籤小心翼翼的沾了雙氧水和碘酒，先消毒，最後又上了藥。端起徐程的胳膊左看看右看看，纏了一圈紗布。
徐程低下頭看着趙青潼認真的模樣，彷彿他這胳膊是玻璃做的，一碰就會碎般小心仔細。本來不算深的創口，讓她綁了厚厚的幾層紗布，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受了什麼嚴重的傷。
她的小腦袋點啊點，徐程終於覺得聽到她嘴裡說出其他男生名字的鬱結消散了些。
大牙和談菲林和酒保清點了損壞的酒和桌椅，徐程從錢包裡抽了張卡，扔在吧檯上。
殘局都收拾的差不多了，趙青潼環視一圈，看到坐在角落的阿林。
剛剛打羣架的時候，他不夠機靈，傻傻站在那裡，臉上有兩道玻璃刮破的痕跡。
趙青潼坐到他身旁。
“沒事了，你多大。”
阿林還處在驚嚇中，但是對趙青潼，他是感激的，要不是他，自己肯定會被那幾個混混欺負了去。
“十三。”阿林低聲回答。
和趙青潼想的差不多。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他小小年紀就要到酒吧來。
“喏，聯繫你家人過來接你吧，自己回去不安全。”趙青潼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他。
阿林接過手機，有些茫然，靜靜地想了一會，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哥哥，我在‘景街’這邊，嗯，出了點事情，你能過來接我嗎。”
他話很少，說出口時有些猶豫，得到電話那端肯定的答覆後，眼睛終於亮了起來。
“出去呆一會”趙青潼提議，怕這孩子心裡有陰影。
阿林點頭說好。
徐程和大牙身上還有其他地方掛了彩，趙青潼和他們說了情況，談菲林便提議在酒吧等她回來。
趙青潼和阿林安靜的坐在酒吧門口，沒有交談。
“姐姐，我會把錢還給你的。”阿林開口，雙手絞在一起有些緊張。
“不用。”趙青潼掃過他有些破舊的帆布鞋，應該是家庭貧困吧，這孩子不容易。
阿林沒再說話，他心裡有主意。
過了一會，有急匆匆的腳步聲朝着這邊走來。
阿林擡頭，眼裡充滿驚喜，“鍾白哥哥。”他招手。
聽到這個名字，趙青潼瞪大了眼睛，擡眼看向來人。
‘景街’夜晚燈光璀璨，鍾白逆着光向他們走來，趙青潼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是他身影修長，好像一步一步走進了趙青潼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