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ter6

“怎麼回事。”鍾白走到阿林身邊,看着他臉上的傷口,皺起了眉頭。

阿林有些害怕的低下了頭。

“鍾白同學。”趙青潼死也沒想到自己能見到他,打了個招呼,努力刷自己的存在感。

鍾白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移回阿林的臉上。

“你不認識我啦。”趙青潼跺了跺腳,“昨天我們剛在教養所見過。”

她拽了拽自己的衣服,把滑下肩膀的衣領拽正,又理了理自己的頭髮。

鍾白沒回答,直接拉了阿林就走。

“哎,姐姐再見。”阿林瘦小,被鍾白抓在手裡就像是一隻小雞仔,邊走邊禮貌的回頭朝着趙青潼擺手。

“還是小孩子乖。”趙青潼感嘆,也朝着他擺擺手,看着那個少年挺拔而又倨傲的背影。

真冷。

A城七月溫度很高,多半是被這冰塊凍得!

是不是自己的一頭紫發把他嚇到了?趙青潼吐了吐舌。

她腦中忽然靈光一閃,剛剛阿林用她的手機打的電話,是不是說明,她現在有了鍾白的號碼。

趙青潼有些激動,立刻拿出自己的手機,打開已撥電話看了看,陌生的十一個數字赫然在列。她狐狸眼又彎起來,平常圓周率都背不了五位的人,硬生生記下了這一串數字。

心滿意足的推門進去找徐程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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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家這幾天過的很平靜。

趙符生怕趙青潼和田蕙再起爭端,特意在海南買了房子,讓田蕙過去養胎。田蕙本來就是個貪圖享樂的,收拾了行李很快就動身,所以趙家就剩了趙符生和趙青潼兩人。

現在也算是正式進入中考之後的假期了。

徐程去了省城的爺爺家;大牙最近沉迷網遊,每天像長在網吧一樣,怎麼也叫不動;談菲林中考成績很不錯,她爸爸對自己的教育很滿意,獎勵她去歐洲玩。

所以,現在爲明□□就只剩趙青潼一個富貴閒人了。

中考成績兩天前出了,趙青潼也懶得查,反正無論她考多少分,趙符生都能讓她有學上。次要原因呢,就是大牙考神附體,居然超過四百分,興致勃勃的對着趙青潼嘚瑟了一番。

如果自己的成績沒考過大牙,指不定這事要被他拿出來說幾年。

趙青潼索性不查了。

可能是田蕙走了,趙符生開始對她熱絡起來。

趙青潼看着他的笑只覺得假惺惺,想來想去,在家呆着也是無聊,正巧在杭州定居的小姨聯繫她,讓她去杭州散散心。

趙青潼忙不迭的同意了。

在滿足女兒這方面,趙符生從不吝嗇,叫了自己秘書定了頭等艙,又給了趙青潼一張卡。

趙青潼便收拾了些輕便的夏裝,坐上了去杭州的飛機。

小姨已經在到達口等了許久了。

A城地處北方,典型的工業城市,沒什麼特色。趙青潼生活了十五年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但是到了杭州才發現二者區別,和杭州比起來A城有些灰,馬路、建築甚至有時候連天空都是灰的。

小姨在下滿覺隴開了一家民宿,房子的設計和裝修都是她一手完成的,現代氣息和蘇杭特色融合,吸引了不少遊客。

本來想將趙青潼帶到自己家住的,她倒是對民宿起了興趣,想搬到那裡住,留一個房間也不是難事,小姨想了想便同意了。

趙青潼的小姨也是個妙人。

她名叫蘇皖月,趙青潼母親叫蘇皖忻,蘇家也算是書香門第,小家碧玉。到了趙青潼母親這一輩,只留下兩個女娃。雖然是姐妹,但是兩人性格完全不同。

蘇皖忻溫柔嫺靜,原本在A城的一所高中教書,和趙符生結婚後便辭了職,在家裡相夫教女,平穩安逸。

蘇皖月卻是個活潑性子,年少時叛逆的很,非要輟學搞樂隊,也算是半個一代搖滾歌手,樂隊黃了便四處旅居,十年前在杭州定了居。

因爲一直沒結婚,也沒有子女,所以她對趙青潼很好,幾乎視如己出。

尤其是在蘇皖忻過世後,她對趙符生恨得牙癢癢,還提出把趙青潼接到自己身邊的想法。

趙青潼也很喜歡她,小時候聽外公講過小姨的英勇事蹟,蘇婉月變成了趙青潼心裡的自由女性代表,那個時候覺得她脖子後面的月牙型胎記簡直酷爆了。

“你爸爸和那小賤人怎麼樣了”蘇皖月幫她把行李什麼的放置好,趙青潼選了個位置最好的屋子,有巨大的落地窗,因爲是在頂層,屋頂還開了窗。

趙青潼聽着蘇皖月對田蕙的稱呼,撲哧笑出聲來。

快一年不見,小姨還是這麼直爽。

“前段時間因爲她我爸給我送教養所去了。”趙青潼輕描淡寫的告了一狀。

蘇皖月果然瞪大了眼睛,等到趙青潼說了前因後果,立刻風風火火的拿了手機給趙符生打電話去了。

在給趙符生添堵這件事上,趙青潼從來不厭其煩。

從A城到杭州並不遠,兩個半小時的航程,趙青潼並不覺得疲憊。蘇皖月除了民宿,還有自己的設計工作室,趙青潼便自告奮勇的提出幫她看家。

民宿有專人打理,蘇皖月便放任她去了,反正叫趙青潼過來也是來讓她散心的,只要她高興就好。

趙青潼從行李箱裡拿出一個小型數碼相機,又換了舒服的短褲和夾腳拖鞋,施施然下了樓。

來民宿入住的都是些小年輕,大家來自天南海北,年齡相仿,所以在一樓的公共區域玩的很是投機。

趙青潼坐到吧檯,同民宿打理人丁丁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

“我們玩遊戲缺人,你們來不來。”坐在圓桌的一個男孩喊她們。

趙青潼聳了聳肩,無所謂。

玩的是真心話大冒險,除了趙青潼和丁丁,還有兩個年輕男孩和一對情侶。

剛開始大家還有興趣按照遊戲規則進行,後來乾脆聊起天來。

趙青潼一般不喜歡主動講自己的事情,默默托腮看着他們聊天。

那對情侶被迫講他們的戀愛過程,女孩子低着頭紅着臉娓娓道來,男孩很內向,雖然不說話但是眼神卻一直看着身側的女孩,眼裡情愛真摯。

趙青潼突然就想起鍾白。

其實算不上突然,這幾天他時不時的就在自己腦海裡出現。

在飛機上看到中年夫妻帶着孩子笑的溫馨時會想起鍾白,坐在車裡看着白髮蒼蒼的老人仍舊牽手過馬路時會想起鍾白,現在年輕情侶坐在對面講戀愛史的時候會想起鍾白。

拿到他的號碼快一個禮拜了,趙青潼都沒有動過聯繫他的念頭。

可能是她自己也覺得,對鍾白的在意只是一時的,新鮮勁過了便不會想起這號人。

但是現在,趙青潼突然很想聯繫他。

她的思緒飄飄浮浮,那對情侶的聲音傳到她耳朵裡。

“我們第一次相遇就是在杭州,一個挺小衆的景點,叫煙霞洞。那天天色很晚了,本來以爲沒人會去,結果沒想到他在裡面。”女生的聲音清脆好聽。

“我們都看過郁達夫的小說,所以就…”後面的話女生不必說,大家都明白了。

“大家都以爲斷橋是杭州的愛情聖地,其實煙霞洞纔是。我有好多朋友,去了那邊都找到了真愛。”丁丁是本地人,熱心的介紹。

趙青潼突然起身的動作把大家都嚇了一跳。

“你去哪。”丁丁看着那個正出門的身影。

趙青潼揚了揚手中的相機,“隨便轉轉。”

丁丁就不再問了。

“小姑娘去哪?”出租車司機看到在路邊招手的趙青潼。她利落的上了車,語氣輕快,“煙霞洞。”

不知想到什麼高興事,狐狸眼又彎起來。

在走出民宿的時候,趙青潼的心突然清明瞭。

不管,她就是莫名其妙的喜歡上鍾白了。

談菲林以前總說什麼‘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現在看來形容自己還是挺恰當的嘛。

唉喲,她都要被自己酸倒牙了。

雖然心裡這麼想,但是趙青潼臉上的笑容卻更大了些。

司機師傅是個中年大叔,看着後座上和自己家女兒年齡相仿的女孩子多了份親切感。

“小姑娘穿拖鞋可不好上煙霞洞啊。”

“沒事,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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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爬到洞口,趙青潼的臉就皺成了苦瓜。

果然聽老人的話沒錯,她的腳痠的都走不動了。煙霞洞在西湖西南面,翁家嶺南部的山腰,穿着拖鞋有些抓不上力。趙青潼哼哧哼哧的堅持着,上了一個平臺終於看到了煙霞洞的指示牌。

如那對情侶所說,這地方挺小衆的,暑期黃金週都沒什麼人。

洞很深,看上去很黑,趙青潼倒是不怕,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洞壁上掛着大小不同的石乳,陽光映入,五顏六色煞是好看,趙青潼拿着相機照了兩張照片,這趟還算值得。

她又往裡面走了走,裡面寬闊了些,趙青潼一眼就看到小情侶說的邂逅地點。

一個平臺上擺了很多雕像,中間的那個還蓋了紅蓋頭,旁邊放着一個兩個紙箱,一個可以放所求,一個可以求所得。

旁邊就有紙和筆,趙青潼端端正正的在紙上寫下‘鍾白’二字,她平常寫字龍飛鳳舞的,一筆一劃寫起來倒稚嫩的像是小學生,寫好之後,她舉起相機留了念,又帶着些虔誠放在了所求箱裡。

所得箱裡的籤她沒拿。

倒不是怕求的簽結果不好。

因爲事在人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