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上的戾氣幾乎要融入窗外的夜色上,他忽然想起沈存希的叮嚀,他不由得涼薄一笑,特麼的永遠不在一個頻道上,談什麼戀愛?
韓美昕失魂落魄地走出薄氏大廈,她耳邊還響起薄慕年說的話,他要娶妻再生孩子,她慘然一笑。是啊,他確實得娶妻生孩子,薄夫人要她再給薄慕年生兒子,她沒給他生兒子,他怎麼可能不再娶妻生子?
說來也奇怪,生了小週週以後,她身體復原得很快,這些年雖然與薄慕年分居,但是上牀的次數不少,他不願意做措施,她也沒吃藥,可是偏偏肚子就再沒動靜。
她心裡有過疑惑,尤其是薄夫人催得厲害那幾年,還帶她去看過婦產科,醫生得出的結論是,她身體很好,排卵情況也正常,可偏偏就是懷不上了。
後來幾年,薄夫人漸漸死了心,又因爲她和薄慕年分居,老提讓他們離婚的事,她才一直沒有想要和薄慕年複合,就這樣不清不楚下去,直到出了他與林若歡去酒店開房的事,她才徹底炸了毛,要和他徹底離婚,再無牽扯。
可是她怎麼忘記了,當她萬分痛苦的生下小週週那一刻起,他們之間就再也剪不斷。
此刻想到他會再娶妻生子,她心如刀割。
坐進車子裡,她都還沒從這種打擊中走出來。薄家那樣龐大的家業,薄慕年是要再娶,生個繼承人,可爲什麼想到他會娶別人,她會這麼揪心難過?
韓美昕,說好的不心痛,說好的不在乎,說好的不難過,爲什麼你心痛在乎難過得一塌糊塗?
清吧裡,女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她一瓶接着一瓶酒的喝,不要命一般。桌上七八個酒瓶東倒西歪的,她意識已經迷糊,可心還在源源不絕的痛。
清吧門前的招財貓忽然響了鈴,衆人望去,看到一個清貴逼人的男子從門外走進來,男人戴着墨鏡,露出來的面容鬼斧神工一般,讓人移不開眼睛。
這是桐城最年輕的市委書記,男人一舉手一投足,都帶着上位者的凌厲氣場,又叫人不敢多看。
郭玉緩緩走到靠窗位置,在女人對面坐下,七年來,多少次了?她喝醉酒,他送她回家,然後聽她一遍又一遍在他胸口呢喃着那個會刺穿的心臟的名字。
身在高位,不泛那些巴結的官員,想借着聯姻更上一層樓,他牀上出現過無數的女人,他卻一個沒碰,原封不動的送回去。
他並不怕這些肉體交易,而是他不屑。心裡裝着一個女人,怎能肆意沉淪?
他摘下墨鏡,衆人只看到一張令人驚豔的側臉,常來這個酒吧的人已經見怪不怪,這個清貴卓絕的男人到這種地方來,只爲那個喝醉酒的女人。
他將墨鏡擱在桌上,看着對面喝得醉醺醺的女人,嘆息道:“他見過你爲他喝醉的模樣嗎?”
韓美昕擡起頭來,撞進男人深沉的目光,這幾年,她越發瞧不懂眼前這個男人了。自他調回桐城,然後一步步爬上去,四年前扳倒了市長一黨,成功坐上副市長的寶座,時至今日,在桐城已經是一手遮天的人物。
可是他越是位高權重,背影就越是蒼桑,她明白,身在高位的他不快樂。可不快樂的他,依然執着的守着這個不快樂的她。
不管身邊有多少愛憐的目光,他都一併視而不見。
什麼樣的男人,才能做到這樣情深不壽?可她辜負他了,永遠的辜負他了。那年在富士山一別,她的心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笑嘻嘻的,伸手捧着他的臉,將他眉宇間的褶皺撫平,問道:“那你呢,你已經位高權重,爲什麼還是皺着眉頭?”
“沒心沒肺的女人!”郭玉輕斥一聲,聲音裡卻充滿寵溺,他低眉,掃向桌上七倒八歪的酒瓶,嘴毒道:“你當你還20歲,喝這麼多酒?美昕,你這個年紀的女人不懂得保養,很快就人老珠黃了。”
韓美昕縮回手去,她手支着下顎,卻支不穩,眼前暈眩,對面的男人變成兩個,三個,她笑嘻嘻道:“人老珠黃無所謂啊,反正沒人要了。”
郭玉沉沉的嘆了一聲,他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穿過她腋下,將她抱起來,另一手拿起她的包,大步往門外走去。
動作純熟,這些年來不知道做了多少次,清吧的服務生連忙拿起桌上的墨鏡給他送出去,瞧他把人放進奧迪車裡,連忙將墨鏡雙手奉上。
郭玉接過來,正準備戴上,就看見清吧門外的馬路上停着一輛紅色寶馬,駕駛室的女人扭頭看着他,他微眯了下眼睛,不動聲色坐回車裡,開車駛離。
車子駛出去,與那輛寶馬擦身而過,他沒有去看車裡的女人,而是徑直朝金域藍灣駛去。偏頭看了一眼副駕駛座上醉醺醺的女人,他擡起頭,視線狀似無意的掃向後視鏡,那輛紅色寶馬一直不遠不近地跟着他的車,明目張膽的,並不怕他會發現。
兩車一前一後駛在桐城安靜下來的街道上,直到駛入金域藍灣,老舊的小區,車子是可以停在單元樓下,他熄了火下車,將韓美昕抱出來,她的包掉落在地上,他彎腰去撿,一雙纖細的手比他更快,撿起了包,沉默的朝單元樓走去。
郭玉望着她的背影,鷹隼般的黑眸裡散發着迫人的氣勢,女人只管熟練的打開單元門,將門撐到最開,以免他抱着韓美昕進去時,會磕到她的頭。
郭玉抿了抿脣,抱着韓美昕進了單元樓,站在電梯前等電梯,女人走過去,按了上行鍵,電梯很快下來,她又站在電梯門中間擋住門,等他抱着韓美昕進去,她才按了樓層數字。
一切都是無聲的,她的動作很熟練,也是不知道做了多少次。她看着醉得已經昏睡過去的韓美昕,心裡真是羨慕她啊。
她把她大哥搞得神魂顛倒不說,還讓郭玉哥哥對她心心念念,七年都不曾真的放下。她本該是恨她的,可是怎麼恨?她恨不了,她太喜歡這個大嫂了,哪怕她一直阻擋了她奔向郭玉哥哥的腳步,她依然恨不了他。
跟着郭玉,陪他送嫂子回金域藍灣,看他溫柔的對待一個女人,她的心有多刺痛,就有多放不下。是什麼時候知道,郭玉哥哥的初戀就是韓美昕的,她也不記得了。
她只記得那一年,她情竇初開,朝這個從小看着她長大的溫潤男子表白,他原本的親近態度,就立即疏遠了。打電話不接,還刻意避着她。
那個時候她很絕望,卻堅信他會放下他的初戀,然後對她打開心門。
這一等,就是七年,然後一次意外,她跟着他出門,來到清吧,把他從裡面抱出一個女人,一直送到金域藍灣,她終於知道,他的初戀竟是她的嫂子。
以前想不通的事情,突然就想通了,爲什麼大哥提起郭玉就很惱怒,爲什麼郭玉哥哥也在刻意疏遠她。那天,她得知真相,氣憤得不行,衝到大嫂面前,大嫂依然用着從前的目光溫柔的望着她,問她怎麼了?
她看着大嫂,突然就說不出話來,她撲進她懷裡,哭了整整一個下午,哭命運爲什麼這麼捉弄她們,如果她不喜歡上郭玉哥哥,是不是一切都單純了?
那天下午,她收拾好心情,報了自己一直喜歡的表演系,徹底離開了桐城。求學的路上艱苦,她咬牙挺過去,可最苦的不是求學,而是心裡那愛戀着的男人,永遠都不可能與她在一起。
兩年前,她回到桐城,那晚,她跟着他到了清吧,看他將喝醉的大嫂送回金域藍灣,她第一次出現在他們面前,沉默的做着今晚這些事,等他把大嫂送回家,兩人才分道揚鑣。
“叮”一聲,電梯開啓的聲音拉回了她的神智,她率先走出去,依然體貼的護着電梯門,等他出去後,她才快步去開門,看他抱着大嫂走進去,她就站在門邊等他出來。
不過幾分鐘,郭玉就出來了,睇了她一眼,徑直往電梯間走去。薄慕景關上門,緩步走過去,電梯開啓,她跟着他走進去。
電梯間裡安靜得近乎詭異,薄慕景沒有說話,她盯着電梯上向下翻的紅色數字,怔怔地發神。
郭玉的氣息突然接近,幾乎是粗魯的,將她推到電梯金屬壁上,她一時不防,磕到了後腦勺,痛得眼暈,男人成熟的身體卻抵了過來,薄慕景痛呼聲驚在喉間,鼻翼裡是男人舒淡好聞的氣息,她怔怔地盯着他,心跳都停止了般。
“薄慕景,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男人聲音冷厲,她一直這樣跟着他,到底是幾個意思?
薄慕景擡頭望着他,看着他眼底驟生的惱怒,她低聲問道:“郭玉哥哥,你又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
郭玉眉目薄冷,盯着她一翕一合的脣瓣,心底更是怒不可遏,他還記得,她的脣有多不可思議,像棉花糖一樣,一碰就會化了一樣,可是她是妹妹,他從小看着長大的妹妹,他怎麼能對她生了這種可恥的想法?
他猛地甩開她,呼吸沉沉的,他手指僵硬的探入懷裡,摸出煙含在嘴裡點燃。以前他不抽菸的,後來只有煙纔可以扼止他心裡那些罪惡的邪念。
薄慕景委屈地望着他的背影,從她發現他的秘密後,他對她就再也沒有過好臉色,她不求別的,只求陪在他身邊,這樣也不可以嗎?
她看着他寬厚的背影,像是有種莫名的吸引力,吸引着她去靠近,她動了動,鼓起勇氣朝他靠近,剛走了一步,電梯門開了,郭玉大步離去,她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然後越來越冷,越來越無力。
等她走出單元樓,停在那裡的奧迪已經消失了,她傻傻地站在夜色,眼淚成串地滾落下來。她雙手抱着自己,對自己說,薄慕景,沒關係的,他是老男人,心裡彆扭着呢,你努力加油,他會被你感動的。
……
韓美昕頭疼欲裂的醒來,她坐在牀上,努力回憶昨晚是誰送她回來的,然後終於回想起那個送她回來的男人,她輕嘆了一聲。
七年時間,她在另一個男人身上消耗着自己的感情,而她辜負過的男人,卻一直在她身邊陪伴他。他答應過她的承諾,只要她轉身,他就一定在。他做到了,他用七年時間來陪伴她,身邊沒有一個女人。
可是她知道,他的心是孤獨的,一段再不能迴應的感情,讓他孤獨。可是他就是那麼執拗,執拗着不肯去開始一段新的感情。
半醉半醒時,她曾問過他,他要陪伴她到什麼時候,如果她六十歲也沒有幸福,他也要孤獨到六十歲嗎?他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腦袋,說:沒關係,六十歲如果你還沒有得到幸福,那我們就勉強湊一對,少年夫妻老來伴,我們錯過了少年,還有老年。
聽到他這麼回答,她酸楚的掉下淚來。這一生一世,她辜負了一個這麼深情的男人,也活該她遭到報應,愛而不得!
她揉着太陽穴下牀,手機鈴聲響起,她循聲望過去,在椅子上看到了她的公文包,她拿出手機接聽,助理的聲音像炸彈一樣在她耳邊炸開,“韓小姐,早上的高層會議,大家都等您了,您什麼時候過來?”
韓美昕頭疼,聲音也有氣無力,她道:“抱歉,我忘了,我馬上趕過去。”
一早上的兵荒馬亂,她趕到事務所時,已經快十點半了,幾個高級合夥人在開會,討論去A市開分所的詳細計劃,提到讓誰去管理時,韓美昕舉起手,道:“我去!”
衆人都望着她,大家都是土生土長的桐城人,自然不願意去北方,韓美昕主動提出去,大家心裡自然是歡喜的,可一想到薄氏那位,衆人心有慼慼焉,道:“小韓,開分所的事,你就別摻和了,桐城這邊更需要你打點關係。”
韓美昕的能力衆所皆知,可是她能年紀輕輕坐上高級合夥人的位置,也有她那個寵老婆到極致的薄氏總裁的功勞,否則像她這個年紀,再拼搏十年,恐怕才行。
韓美昕聽出對方的言下之意,如今她與薄慕年已經離婚,薄慕年的半壁江山都給了她,可是如果沒有他的面子,子午律師事務所在桐城,也會說倒就倒,更別提開分所的事了。
她抿緊了脣,沒有再爭辯。她是想離開這個地方,好好去外面透透氣,偏偏事與願違。
去A市開分所的計劃徹底定下來了,由鄭淵帶着幾位骨幹去A市開拓業務,其餘的人都留守在桐城。桐城是他們的大本營,護着老巢纔是正確的選擇。
當然,如果開分所的事情順利,那麼他帶去的幾位骨幹,也會相應上升職位。
鄭淵離開後,韓美昕就把鄭淵手裡的業務攬下來,她現在急需工作來調節離婚後的心情。她的助理說,她已經變成了工作狂魔了。她搖頭失笑,如今沒有丈夫沒女兒在身邊,她不好好工作還能幹嘛?
小週週的撫養權她沒有再去爭,薄夫人雖然對她不好,但是對小週週那是百分百的喜歡,只是那一輩的老人,都想要個兒子,她生不出兒子,早點騰位子給別人,興許他們還能早點抱到孫子。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韓美昕非常忙碌,工作是她唯一的慰藉,她在工作中殺紅了眼,當月律師事務所的業績翻了一倍,驚呆了幾個高級合夥人。
立春後,天氣一天天熱了起來,四哥和宋依諾還在法國,據說他們要去周遊世界,一直未歸。韓美昕手裡幾個大案子都結束了,她與對方的辯護律師在法庭上脣槍舌劍,最後險勝,拿到了一筆可觀的律師費,至少能支撐A市分所一年的開支。
慶功宴那晚,她又喝醉了,她穿着一條天藍色的長裙,深V高開叉的,她從包間裡出來,跌跌撞撞去找洗手間。
經過一間包間時,裡面門沒有合攏,她跟着跌了進去。
滿室的黑暗中,她趴在地上,摔得骨頭都快散了架一般,她痛吟一聲,從地上爬起來,就看到眼前有一雙鋥亮的皮鞋,她眨了眨眼睛,擡頭順着熨燙得筆直的褲管望上去,看到男人深沉的眉眼,她以爲自己出了幻覺。
她閉上眼睛搖了搖頭,想把幻覺從眼前趕走,等她睜開眼睛,男人已經在她面前蹲下,目光沉沉地盯着她酡紅的臉,然後視線下移,看到她胸前的溝壑時,目光變得越發的深沉灼人。
“韓美昕,穿成這樣跌倒在我面前,想勾引我?”
韓美昕覺得自己不僅出現了幻覺,還出現了幻聽,她居然聽到薄慕年的聲音了,還是調戲她時慣常的玩世不恭的語氣,她捂住耳朵,卻忽略了不了鼻端縈繞着的那股熟悉的男性氣息。
好吧,她不僅是出現了幻覺幻聽,她還出現了幻嗅,“薄慕年,你個不要臉的老東西,不要出現在我夢裡勾引我。”
薄慕年蹲在她面前,聽到她這麼嘀咕,他眼前光芒大盛,這段時間,他一直壓抑着不去見她,他想知道他能挺多久,是不是久了,他就會把她忘記,然後安之若素的娶別人。
可是每當夜深人靜,寂寞孤枕時,他腦海裡全是她的影子,妖媚的,倔強的,性感的,每一個她都在勾引着他,讓他把持不住。
這個女人就是個妖精,迷了他的心智,讓他欲放不能放。如今她再度闖進他的視野裡,她就別再想着能全身而退!
他將她從地上拉起來,讓她胸前那兩團柔軟抵在他結實的胸膛上,他眉眼帶笑,低聲問道:“這麼久了,是不是天天夢到我?”
“是……”韓美昕剛要承認,又想起什麼,便死不承認了,哪怕是醉了,心防也很重,“誰要夢見你,你娶你的女人生你的孩子去,別來煩我。”
薄慕年抱着她走到那邊的沙發上坐下,剛纔還好言好語的,聽到她這番話,他心裡騰地升起一股怒氣,恨不得掐死她。可看她找不到東南西北的樣子,他又捨不得,斂了怒氣,“真不想我?”
韓美昕擡起頭來,看着眼前這張朝思暮想的男人,怎麼可能不想呢?她戳了戳他的臉頰,問道:“你真的在我夢中嗎?”
薄慕年認真的點了點頭,知道這丫頭已經醉得找不到北,任他忽悠,“你想我,我就會在你夢中,韓美昕,告訴我,這些天有沒有想我?”
韓美昕似乎放了心,是夢中就好,夢中她就不用怕承認,不用怕他取笑,她握住他的手,貼向她左邊胸口,她委屈道:“薄慕年,我想你,想得心都痛了。”
這麼多年來,這是薄慕年第一次聽到她說她想他,還想得心都痛了,老男人的心那個激盪啊,久久平復不下來,他顫着聲音道:“韓美昕,你再說一次,想不想我?”
“想……”韓美昕說了一個字,再看他得意的模樣,她就不說了,“哼,你別得意哦,現在是夢裡,我說想你,你也欺負不到我。”
薄慕年的心跳得那個快呀,就沒見過她這麼嬌憨的模樣,這丫頭到底把心藏哪裡了,他這麼多年都沒觸碰到,等得都心灰意冷了,她纔來說想他。
他整個人就處在傻愣愣中,這傻丫頭給他帶來的狂喜,讓他除了傻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就像個從未談個戀愛的愣頭青,聽到喜歡的女人表白,欣喜都要衝破他的心臟,笑得十分傻氣,他捧着她的臉,笑眯眯地問她,“韓美昕,那你愛我嗎?”
提到愛這個字,哪怕是在夢裡,韓美昕也疼得瑟縮了一下,她咬着脣,不肯回答。薄慕年瞧着她萬分糾結的眉眼,她不肯說愛,這個彆扭死的丫頭,想他都想得心痛了,卻還是不提愛字。
他無奈的嘆息,薄脣含住她的脣,輕柔的吮吻起來,貼着她的脣瓣,他啞聲道:“韓美昕,我想你,很想很想……”
想到不敢出現在她面前,怕看到鮮活動人的她,會忍不住再次將她禁錮在身邊,永遠不給她自由。
韓美昕以爲自己在做夢,非常配合他的吻,甚至還主動迴應他,這讓薄慕年驚喜連連,吻得越發深入。他將她放在沙發上,看着她穿着深V禮服,就像美人魚一樣,美得讓他屏息。
七年前的韓美昕,身上還有着小女孩的青澀,七年後的她,每一處都生着讓他窒息的性感,他的目光掠過她苗條的身段,最後落在她胸前,他俯下身去吻住。
韓美昕身上越來越熱,那熱讓她很不安,這不像是平常做夢,她雖然會夢到薄慕年,可從來沒有夢見他對她做這麼羞人的事。
這些日子,她每次夢見他,都是他牽着一個女人步入婚禮殿堂,或者是他抱着個小男孩,懷擁佳人從她面前面無表情的走過,一眼也不曾看過她。
那樣的夢是會讓人絕望的,可是這會兒,這個夢太羞人了,她做不下去了,連忙捧着他臉,要把他從她身上推開,“薄慕年,你該走了,我不夢了。”
薄慕年微擡起俊臉,俊臉上滿是隱忍的情潮,他輕笑,這丫頭可真會找事,他都這樣了,她說她不夢了,她以爲她在做春夢?
可醉酒的女人很不講理,說不讓他碰了,就真的不讓他碰,剛纔的兩情相願,到現在的不情不願,薄慕年憋得額上冷汗直淌。
她身上的禮服已經被他扒得差不多了,他啞聲哄道:“老婆乖,繼續夢,夢裡不羞人,乖,讓我進去。”
他露骨的言辭,讓她窘得恨不得扒條地縫鑽進去,他的頭又埋了下去,她滿臉羞紅,可是擋不住他亂來的手與脣,她索性將自己的腦袋埋進靠枕裡,低聲道:“那你快點,待會兒夢就醒了。”
薄慕年全身激顫,已經好些天沒碰她了,他哪裡快得了?
他將她的腦袋從靠枕裡扳出來,重新吻上她的脣,他低聲道:“長夜漫漫呢,你的夢不會那麼快醒。”
韓美昕不知道自己夢了多久,一直處在那羞人的氣氛裡,他貼在她耳邊喘息,說情話給她聽,她在他身下抖得如風中落葉,他猶不知疲倦。
韓美昕覺得自己不知羞,做個春夢怎麼會做這麼長時間,一直不休不止。終於,在男人一聲聲悶哼中,他放過了她。
那時候,她已經累得睜不開眼睛,只感覺到男人沉穩有力的手臂將她抱起來,放在大牀上,又去打了熱水來給她清理,然後胸前冰涼涼的,然後她就睡着了。
薄慕年得到滿足後,心情妙不可言,他伸手將不着寸縷的女人摟進懷裡,吻了吻她汗溼的頭髮,一顆心從來沒有這麼滿足過。
她說她想他了,想得在夢裡和他做,還主動迎合他,這讓他多有成就感啊,比拿到一個幾百億的單子還讓他有成就感。
這女人的心思,要藏得有多深,如果不是她今天醉酒,或許他永遠都撬不開她的嘴,在她嘴裡聽到一句實話。勞累了一晚的老男人,此刻一點也不累,反而很興奮,他俯身,在她脣齒間掃蕩了一番,纔不依不捨的離開,他不累,他還想要,是怕她累了。
她那小胳膊小腿,被他一折騰,幾天走路都不正常,以後天天有糖吃,他不急於這一時。
他忽然想起什麼,將她放回牀上,來到外間,在沙發旁撿起西褲,他從西褲裡掏出一個藍色絲絨盒子,是去普羅旺斯時給她買的禮物,想找機會送給她,回來的時候,又和她吵上了,他氣得扔進垃圾桶。
第二天,來打掃清潔的阿姨撿起來,給他放在桌上,他看着生氣,又扔了,清潔阿姨再次撿起來放回他桌上,他氣過了,索性裝沒看見。
今天來這裡,他鬼使神差的放進西褲口袋裡,原沒想會和她見面的,卻沒想到有了意外的驚喜。知道她想他,知道她心裡有他,這對他來是是莫大的驚喜。
他的感情,終歸不是他一個人在唱獨角戲。
他打開藍色絲絨盒子,拿出一條光芒璀璨的項鍊,他轉身走到牀邊,將她的腦袋捧起來,把項鍊戴在她脖子上,很珍貴的黃鑽,鑽石下面刻着美昕兩個字,不是他讓人刻的,看禮物的時候發現的,他如獲至寶。
給她戴好項鍊,他怎麼看怎麼歡喜,薄脣落下去,在她身上製造了一連串的吻痕。聽到她小小的低吟,他這才放過她,摟着她心滿意足的睡去。
……
翌日,韓美昕渾身痠痛的醒來,她睜開眼睛,看着陌生的套房,她遲鈍的大腦終於想起什麼來。昨晚慶功宴,她喝醉了,出來找洗手間,然後就斷片了。
她撐身坐起來,薄被從身上滑落下來,她胸前一涼,她連忙低頭看去,看見胸前那一連串的吻痕,以及身體的異樣,她頓時嚇得臉色蒼白。
不,不可能!
她慌忙起身,一不留神從牀上跌下來,她痛得悶哼一聲,她來不及等那股痛意過去,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找衣服,雙腿一直在抖,她卻不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麼,她和陌生男人做了麼?
一定是的,她身上的種種反應,都足以說明她酒後亂性了。她捧着腦袋,心裡直唾棄自己,韓美昕,你是有多久沒有男人了,飢渴成這樣?
她痛苦的蹲在地上,如果薄慕年知道她和陌生男人做了,他會不會打從心裡瞧不起她?韓美昕痛苦且自責,怎麼辦?她現在這麼髒,還有什麼資格再喜歡他?
韓美昕滿心都是絕望,她怎麼這麼不自愛,她站起來,跌跌撞撞的衝進內置浴室裡,站在冰冷的花灑下,冷水衝到她身體上,她渾身打了個寒噤,她心如刀絞。
不知道過了多久,韓美昕臉色慘白的從浴室裡出來,她身上的肌膚全被搓紅,眼睛也哭腫了,就像是大病了一場。
牀頭櫃上擱着一套嶄新的衣服,她哆哆嗦嗦地拿起衣服穿上,整個冷得直打顫。
穿衣服的時候,她才發現她胸前多了一個東西,垂眸看去,看到一條璀璨奪目的項鍊,這項鍊是哪來的,她昨天分明沒有戴任何配飾,這是那個陌生男人留下的嫖資麼?
她氣得不行,伸手幾下拽下項鍊,用力扔了出去,項鍊砸在什麼東西上,反彈到地上,那光芒刺痛了她的眼睛,她蹲在地上泣不成聲。
韓美昕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酒店的,她哀莫大於心死,比和薄慕年離婚時更甚。曾經,她還有可以驕傲的資本,她的生命裡只有薄慕年一個男人,她配得上他,只是他不愛她罷,可如今,她還敢說愛嗎?
不,再提這個字,只會侮辱了他,她不配!
韓美昕開車回到金域藍灣就病了,一開始是發燒,後來是咳嗽,發燒伴隨着咳嗽,她一病不起。她打電話給助理,讓她帶藥過來,還特地指明,買一盒緊急避孕藥過來。
她不清不楚的和陌生男人上了牀,她不能再不清不楚的懷上別人的孩子,否則她會生不如死。
……
薄慕年並不知道韓美昕誤會她被陌生男人睡了,早上六點,他的電話響了,是從法國打過來的,他當時就嚇得毫無睡意,連忙安撫了小四幾句,說他馬上過去。
掛了電話,他眉宇間多了一抹凝重,偏頭看着沉沉睡去的女人,他不想和她分開,想將她打包帶上飛機,他去哪裡她跟着去哪裡。
可是不行,這次小四遇到的事比較棘手,事關她親哥哥與閨蜜,她知道了只會更焦灼。他俯身親了親她的額頭,然後打電話給徐浩,讓徐浩送兩套衣服過來。
韓美昕的禮服已經被他扯壞不能穿了,他要走,得把事情安排妥當。徐浩很快就把衣服送過來了,他接過衣服,讓徐浩在門外等。
他洗了澡,換上衣服,坐在牀邊不捨的又吻了吻她,怕她醒來找不到他會擔心,他拿出便籤紙,在上面寫着:老婆,有急事需要出差一趟,等我回來,老公!
他猶豫了半晌,也沒有在老公前面寫上愛你的三個字,老男人心裡總覺得彆扭,他比較喜歡用昨晚的行動,告訴她他有多愛她。
他把便籤紙放在衣服上,又吻了吻女人的脣,眼看時間不能再耽誤了,他才依依不捨的離去。哪知道開門關門時,風一吹,將那張便籤紙吹到了牀與牀頭櫃的縫隙間,韓美昕根本就沒有看見。
徐浩將薄慕年送進機場,薄慕年不放心韓美昕,讓徐浩回去等着,她醒了把她安全送到家。等徐浩從機場回到酒店,他在門外等了幾個小時,都不見韓美昕出來,他的手機頻頻響起,都是與公事有關。他一邊解決公事,一邊下樓去問前臺,才知道那間套房的客人已經退房了。
他趕緊回到套房裡去,屋裡很大一股男女歡愛後的味道,他在屋裡掃視一圈,就看到牆角處躺着那條無辜的項鍊。
徐浩撿起來,這是薄慕年在法國買的,當時他在場,看見薄總拿着這條項鍊喜不自禁的模樣,此刻卻無辜的躺在地上。
他猜不透中間發生了什麼事,更不知道會鬧那麼大的烏龍。
他匆匆收拾了薄慕年落在這裡的衣服,然後轉身離去。
……
韓美昕一連高燒了三天,燒得迷迷糊糊的識人不清,她請的幫傭黃嫂照常來上班,就算小週週不在,家裡也有許多事需要倚仗黃嫂,所以她沒有辭退她。
這三天,黃嫂一直照顧她,可她吃什麼吐什麼,身體整整消瘦了一圈。黃嫂看着心疼,給軍區大院那邊打電話,說韓美昕病了,想見小週週。
薄老爺子連忙讓勤務兵去軍區小學把孩子接回來,送到金域藍灣。韓美昕昏昏沉沉地看到女兒,她將女兒抱在懷裡,泣不成聲。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小週週回到韓美昕身邊,韓美昕才振作起來,吃藥吃東西,小週週端着粥碗,小小的孩子喂媽媽吃飯,“媽媽,黃阿姨說你要多吃點東西,身體纔好得快。”
韓美昕張嘴吃下,目不轉睛地看着小週週,小傢伙瘦了些,扎着兩個辮子,小時候還長得像她,現在越發長得像薄慕年了。思及那個男人,她就想起那夜與陌生男人的放縱,心下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吃進去的東西又吐了出來。
他們明明已經離婚,她和任何人上牀,都不再與薄慕年有關。可是她身體上像是烙下了他的烙印,排斥與別人做那種親密的事。
小週週看着她捂着嘴往浴室裡衝,她很擔心,媽媽吃不進東西,病又怎麼能好?
後來韓美昕到底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慢慢振作起來,只是這已經是五天後的事了。這五天,薄慕年一直給韓美昕打電話,她的手機關機,聯繫她的事務所,她的助理說她病了。
薄慕年一邊在法國忙碌,一邊爲國內的人兒揪心,恨不得有分身術,立即飛回國內去看她。沈存希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他一臉疲憊道:“老大,你回去吧,這裡有我。”
薄慕年皺眉盯着他,“事情還沒解決,你讓我回哪裡去?”
“回你應該回去的地方,小六是個實心眼的丫頭,你要給她多一點耐性。”沈存希沒有錯過,薄慕年一直盯着手機的神情,他經歷過等待電話的滋味,每一個電話打來,卻不是他想要的那個人打來的那種失落與揪心,他的心事都明明白白表現在臉上了,他如何還能視而不見。
至於依諾……,他眉目凝重起來,萬萬沒想到,除掉了連默,真正的心頭大患,卻是她的病。
薄慕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他道:“我和韓美昕來日方長,你們現在纔是最關鍵的時候,等我覺得能放心回去了,你不用趕,我也會回去。”
沈存希心存感激,這幾天,要不是薄慕年在這裡陪着他,他怕自己會撐不下去。
薄慕年打不通韓美昕的電話,又找不到她的人,心裡確實急得上火,他打電話給徐浩,讓他無論如何找到韓美昕,讓韓美昕給他打電話。
徐浩哪敢違背老闆的命令,只得登門拜訪。韓美昕來開的門,大病初癒,她的氣色看起來很不好,看見徐浩過來,她下意識往他身後看,沒有看到薄慕年,她才放了心,同時心裡亦是揪心揪肺的難受起來。
徐浩看到韓美昕,總覺得她精神不太好,時而還伴隨着低咳,他道:“韓小姐,薄總一直聯繫不上你,讓我過來看看,看見你沒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