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冷子寒這邊,夜無歡也算仗義,安排了自己身邊的黑衣暗衛護送他回去凌國,一路上有了夜無歡的雪國太子令,倒是一路暢通無阻。
不到七八日的光景,就已經把人安全的送去幽王府。
冷子寒回到幽王府以後,早已是人事不省,小喜子一看情況不妙,慌忙派人跑去宮裡送了口信,然後動作麻利的將冷子寒送回到房間裡,卻始終是擔憂不已。
小喜子憑藉自己多年的練武經驗,早已看的明白,冷子寒如今是內力盡失,完全沒有了昔日的功力,即便修養好了,顧及後半生,也只能在輪椅上度過,只怕這一生都不可能再站立起來。
只是,爲何去了一趟雪國回來,人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而且,本是追隨王妃一起走的,爲何只有見他回來,卻沒有見王妃的半點影子?
小喜子忐忑不安的守在冷子寒身邊,卻不敢有絲毫的放鬆,看着冷子寒躺在牀榻上那張白皙的臉,雖然也是滿心的心疼,可心裡還是在擔心海公公會責怪到自己頭上。
“咳咳咳……”
“殿下?”
小喜子聽到冷子寒的輕聲咳嗽聲,雙腿一軟,撲騰跪倒在地。
冷子寒從牀榻上支撐着坐立起來,一張慘白的俊容,儼然就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
“派人通知父皇了嗎?”
冷子寒音色低迷,表情懶懶的看向小喜子低聲問着。
小喜子猛力的點了幾下頭,卻是不敢有所隱瞞,苦着一張臉,慌忙應聲答着,“奴才已經派人去給皇上送信去了!”
“好!”冷子寒擺手示意小喜子靠近自己一些,畢竟體力全無,甚至連說話的力氣都不想太費勁,小喜子靠近一些,自己說話的時候,還能省些力氣。
小喜子很是機靈,自然明白冷子寒的意思,起身,緩緩走到冷子寒牀榻旁邊,繼續恭恭敬敬的跪在一邊,低着頭,不敢去看冷子寒此刻很是陰冷的神色。
“現在本王身邊,除了你,恐怕再也找不到更能值得去信任的人了!”
“殿下……”
冷子寒知道小喜子想說什麼,他想告訴自己,他本就是凌皇派在自己身邊的一個眼線,而且武功高強,絕對是深宮裡一等一的高手,他被海總管訓練那麼多年,就是爲了能夠更好地充當其得力的幫手,隨手都能幫到凌皇,完成他安排的使命。
準確的說,小喜子本是凌皇在皇宮裡培養出來的一個死士,而且,在宮裡像小喜子這樣的深宮太監,從小就被選拔出來,然後每日每夜的訓練和學習武功,數量不在少數,只是小喜子比其他人幸運一些,被選到了幽王府來做總管,然後遇到了冷子寒和葉婉欣。
駐守在幽王府的這段時間裡,小喜子雖然也一直不斷的往皇宮裡傳遞着冷子寒的消息,也一度想故意拆散了冷子寒和葉婉欣,可後來畢竟身單力弱,最終沒能成功的把這一對苦命的鴛鴦拆散開,可後來他
們兩個走在一起的情景,海總管和皇上也是親眼看到了,之後並沒有怪罪自己的意思。
反而像是默許了他們兩個的感情,所以,小喜子便繼續尾隨冷子寒,表面看着是他的隨侍和近身太監,可暗地裡,又是皇上安插在冷子寒身邊一個長久的眼線。
可如今,冷子寒忽然說最爲相信的人,只有自己,小喜子一顆心卻是難免心虛不已。
自從自己來的幽王府,葉婉欣和冷子寒都待自己不薄,雖然外界傳聞,冷子寒是如何的兇殘和殺人不眨眼,但那也只是冷子寒冰魔發作的時候,纔有的情況,但凡冷子寒身體正常的時候,根本就極少有什麼過分的事情發生。
而且,葉婉欣那個聰明的小丫頭,一直待自己的家人很好,老子爹和老子娘,還有那羣曾經飢不擇食、衣不蔽體的小弟弟小妹妹,全都在她的安排下,在幽王府名下的作坊裡做活,過上平平安安的溫飽日子,自己雖然身在皇宮,根本油水不多,接濟家用的銀子本就不多,還多虧了葉婉欣有心照應,才讓自己如此安心的能繼續忙活自己的事情。
人都是有感情的動物,小喜子雖然是個太監,但依然也不會例外。
“殿下,奴才……”
“不用說了,本王都知道!”
小喜子吞吞吐吐,一句話還沒說完,冷子寒莫名的橫插一句,卻把小喜子嚇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唔得把一張圓潤的腦袋,緊緊的貼在地上,良久不敢作聲,原來,自己在幽王府都做了什麼,幽王殿下都是清清楚楚的。
“你能在本王身邊待了那麼久時間,若不是因爲她,本王一早也不會留你!”
冷子寒眼神淡淡的看着眼前的紫色帳幔,思緒卻早已飄飛到葉婉欣沒有離開自己之前的情景,那時候,自己又是怎樣一種心境和坦然,原以爲終於找到一個可以相依相守的眼前人,沒想到,轉眼已經物是人非。
“本王從來沒相信過任何人,是因爲本王心裡清楚,在本王的身邊,從來就不可能會有自己的人!”
“至於你……”
冷子寒好像身子越來越虛弱,甚至連睜開眼力氣都懶得動彈。
“是欣兒留給本王,最後的一份念想,本王更希望,自己也沒有看錯人!”
“殿下,奴才該死,奴才罪該萬死!”
“你還不能死!”冷子寒冷聲應着,“本王還要留着你這條命,幫本王逃過一劫。”
小喜子試探的擡起頭來,眼神充滿吃驚的看着冷子寒,雖然他一直閉着眼睛,但知道他似乎對自己另有安排,很是機靈的隨聲應着,“請幽王殿下吩咐,小的一定萬死不辭!”
“扶我……”
小喜子面待驚愕,卻是一臉的遲疑。
“快,時間不多了!”冷子寒伸手,帶了命令的語氣說着。
小喜子身子一抖,慌忙從地上爬起來,把冷子寒之前一直坐着的那張輪椅推了過來,小心翼翼的攙扶着冷
子寒坐了上去。
卻是一臉的擔憂和疑惑,“殿下……”
“給本王梳頭,不能讓父皇看見本王現在這個樣子!”小喜子聞聽到冷子寒的命令,差點就哭出來,幽王都變成這個樣子,竟然還想着爲幽王妃遮掩她造下罪行,這種天上難找、地上難尋的好丈夫,只怕葉婉欣這輩子打着燈籠都找不到了。
小喜子一邊給幽王梳頭,一邊腦子裡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究竟是個什麼緣故,使得葉婉欣沒有跟着幽王殿下回來,按正常道理來講,幽王都做到這個份上,葉婉欣又是那麼通情達理一個奇女子,不會搞的幽王殿下渾身內力盡失、變成一個真正的廢人,她卻躲在雪國不管不問。
“皇上駕到……”
聞聽門外的動靜,小喜子慌忙加快了手裡的動作,把梳妝檯上那支碧玉簪,對着銅鏡,動作麻利的插在了冷子寒挽好的頭頂髮髻之間,整個人瞬間看上去精神不少。
“推本王出去!”
小喜子慌忙又按照冷子寒的吩咐照做,推着冷子寒快步朝寢殿門外走去。
寢殿之外,燈火闌珊,依舊還是葉婉欣臨走之時,精心設計的一些各種顏色的彩色燈籠,在幽暗的夜色裡,趁着星星點點,卻是越發的好看。
以前,冷子寒從不在意葉婉欣做的這些如同孩子般玩鬧的小東西,可如今,但凡看到這幽王府裡的一草一木,都能不自覺的和那個纏人的小人兒聯想到一起。
“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都平身吧!”
冷承悅風塵僕僕走進幽王府,身後跟了冗長一支隊伍,看來儼然是有備而來。
冷子寒靜靜地坐在那張精緻的輪椅之上,五彩的燈光縈繞着整個幽王府的庭院,只能看到冷子寒那張容顏精緻的輪廓,卻根本看不到他的臉色,之所以冷子寒選擇要出來迎接凌皇,就是不想讓他看到自己幾乎失去血色的那張病態容顏,萬一,他探知到自己此刻的境況,只怕又要派人把自己送進宮裡,可對於那座庭院深深,充滿各種爭鬥和算計的地方,冷子寒一時一刻都不想多待。
所以,他便如此不顧身體傷痛和折磨,也要讓冷承悅看到一個健健康康的自己。
因爲,他在這兒,還有未了的事情沒有做完。
冷承悅看冷子寒回來,先是從頭到尾掃視他一遍,發現他渾身上下並沒有什麼異樣,這才放心許多,站在冷子寒面前,帶了訓斥的語氣說道幾句,然後帶了命令的語氣,讓下人去收拾東西,要帶冷子寒進宮。
冷子寒倚在輪椅上一動不動,一雙紫色的眼眸,看上去卻一直精神奕奕的,語氣不冷不熱的說着,“父皇若真心心疼兒臣,不如就讓兒臣成爲我凌國的東宮太子吧?”
冷承悅原本假作慍怒的表情,瞬間寫滿一臉的驚疑。
這孩子今天是怎麼了,去了一趟雪國回來,竟然主動要求要做凌國的太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