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雅安在屋裡陪了蘇淺陌許久,許是害怕蘇淺陌會孤單,所以一直不肯離開,最後蘇淺陌實在累了,寧雅安纔不舍的出了屋子。
寧雅安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去找了寧華軒,她希望寧華軒能幫幫蘇淺陌,讓蘇淺陌儘快的好起來。今日的事情她也有一份責任,她不希望蘇淺陌因此倒下了。
只是,當寧雅安找到寧華軒的時候,卻發現極少飲酒的寧華軒已經喝得爛醉,倒在桌子前不省人事了。
寧雅安驚訝的來到寧華軒身邊,叫了他幾聲,沒有得到任何回答,便問他身邊的侍衛。
“寧乾,哥哥他怎麼了?”寧乾是寧華軒的貼身侍衛,一直在他身邊伺候着。
聽到寧雅安的話,寧乾低着頭,結結巴巴的道,“屬下也不知道,只是昨晚王妃來找過世子,似乎,似乎還跟世子爭吵什麼,王妃離開之後,世子就開始不停的喝酒,好不容易喝醉了,屬下扶他躺下,結果早上一起來又接着喝……”
寧雅安眉頭緊皺,“母妃和哥哥吵架了?你可知道是因爲什麼事情?”
寧乾猶豫了一下,見寧雅安一臉擔憂的樣子,終於忍不住道,“世子喝醉了還一直叫着南宮夫人的名字,說他自己沒用,幫不了她……”
聽到寧乾這麼說,寧雅安才驚愕的瞪大了眼睛,咬着嘴脣,心中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她以爲只有她對蘇淺陌有很深的依賴,因爲她很單純,很脆弱,跟蘇淺陌在一起,她會覺得很舒服,有安全。沒想到哥哥他也這麼依賴蘇淺陌……
不,或許哥哥對蘇淺陌的已經不是依賴,而是一種特別的情愫了。
寧雅安閉着眼睛,嘆口氣,心中百感交集。
“哥哥……”她推了推寧華軒,見他一動不動,終於氣不過,轉身跑了出去。
寧雅安直奔臨安王妃的屋子,她來的時候,剛好臨安王妃也在找她,看到寧雅安進來,臨安王妃笑着道,“雅兒,你又跑哪兒去了?來,母妃方纔做了你喜歡吃的點心,快嚐點兒。”
寧雅安沒有跟往常一樣跑過來跟臨安王妃撒嬌,而是一臉生氣的看着她,“母妃,爲什麼要這麼做?”
臨安王妃似乎不明白寧雅安問的是什麼,驚訝的看着她,“雅兒,你怎麼了?母妃做了什麼了?”
寧雅安忍住眼淚,道,“爲什麼要這麼對陌兒姐姐,我們明明有辦法救她的,你爲什麼要阻止哥哥?”
聽到這件事,臨安王妃的臉色立刻變得難看了,別開頭道,“雅兒,母妃這是爲了你哥哥好,難道你希望你哥哥娶一個不喜歡的人爲妻嗎?將來你就希望跟一個刁蠻任性的嫂子相處嗎?”
聽到臨安王妃的話,寧雅安也是愣了一下,“母妃,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哥哥想要從玉雪公主那裡得到天山雪蓮,除了娶她,還能怎麼樣?雅兒,你以爲咱們一句話就能讓公主交出那東西嗎?”臨安王妃嚴肅的看着寧雅安,那表情是從未有過的認真。
寧雅安一愣,一雙眼睛泛着淡淡的紅色,“或許公主不會強求哥哥呢?再說了,陌兒姐姐如今受了重傷,人命關天,我們怎麼能見死不救?”
臨安王妃見寧雅安和寧華軒都爲了蘇淺陌跟她這個母親唱反調,當即不悅的道,“雅兒,那個蘇淺陌到底給你和你哥哥吃了什麼迷藥,你們爲什麼要這麼幫着她呢?一旦你哥哥幫了她,就要葬送自己的幸福,這樣也沒有關係嗎?”
“可是,可是……”寧雅安,心裡着急,卻怎麼都說不出話來,氣得直跺腳。
臨安王妃嘆口氣,語重心長的看着寧雅安,“蘇淺陌不過是受傷,又不是會丟性命,你們都這麼着急做什麼呢?”
寧雅安別開頭,道,“母妃,雖然不知道你爲什麼這麼討厭陌兒姐姐,但是這些日子來我深深的覺得,你變了,我真懷疑你是不是我母妃。”
寧雅安說完,轉身就走,走了好幾步,又停下,對已經徹底愣住了的臨安王妃道,“我的母妃分明是善良友好的,對任何人都很好,踩死一隻螞蟻都會覺得罪過,可如今我和哥哥在乎的人受了重傷,危在旦夕,你卻能眼睜睜的看着不管不顧,母妃,我很失望……”
“雅兒……你,你說什麼?”臨安王妃渾身都顫抖着,看着自己女兒堅決的背影,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久久都回不過神來。
她的女兒從來都是乖巧聽話的,什麼時候開始,居然會這麼跟她說話了?
臨安王妃難過的流出了淚水,站在屋子裡不住的抹淚。
她的貼身侍婢花音看到臨安王妃難過的樣子,在她身邊安慰道,“王妃,您別難過了。郡主定然是被那妖女給迷惑了,咱們不說明日就離開這兒了嗎?只要咱們離她遠遠的就好了。”
臨安王妃點點頭,“你說的是,你說雅兒這孩子本來是最聽話的,如今怎麼就變成這樣了?說來說去都是暖光蘇淺陌的錯,要不是她教壞了雅兒,她怎麼會變得如此不聽話?就連向來理智懂事的軒兒都……”
“王妃,要奴婢說,那個南宮夫人不簡單,邪門的很,她身邊的人都跟着了魔似得圍着她轉,咱們還是快些帶世子和郡主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吧。您不知道,奴婢聽說昨晚您離開了之後,世子喝了一晚上的酒呢……”
“什麼?”臨安王妃驚訝的看着身邊的花音,“軒兒怎麼會喝酒?”
“奴婢也不知,是世子院子裡的丫頭們說的,說世子喝了一晚上,都醉倒在地上起不來了,也不讓人進去伺候。世子的身子雖然硬朗,但如今夜裡溼氣重,若是着涼了可怎麼好呢?”花音一邊說一邊嘆息,很是心疼寧華軒的樣子。
臨安王妃眯起眼睛,生氣的叫道,“果然是妖女,她憑什麼讓我的兒子這麼爲她癡迷?不過馬上就守寡的女人罷了,哼。”
臨安王妃這麼說着,生氣的出了門,道,“不行,我要去跟王爺說,咱們明日一早必須動身離開這裡,不能再讓軒兒和雅兒繼續跟那個妖女接觸了。”
看到臨安王妃的背影,侍女花音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趕緊跟了上去。
……
蘇淺陌只睡了一小會就起來了,起來的時候,天剛好黑了,芸娘已經準備好了晚膳端到了蘇淺陌的牀前。
蘇淺陌感覺肩膀已經好了許多,沒有那麼疼了,肚子也覺得舒服了些,已經不會跟開始那樣隱隱作痛了。
她點點頭,起了身道,“我起來吃吧,總是躺着也不好。”
芸娘立刻小心的將她扶起來,爲她穿好衣衫,扶着她坐在餐桌前。
晚膳很清淡,都是一些比較健康的食材,可見歐陽錦在忙也沒有忽略她的飲食和需要。
一個人吃,到底沒有什麼滋味,蘇淺陌乾脆讓芸娘坐下來跟她一塊兒吃。
芸娘開始不肯,但蘇淺陌堅持,她也就小心翼翼的坐了下來。
其實,蘇淺陌對芸娘也是有些感情的,她當初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就是她將她帶回那個家,告訴了她很多很多東西的呢。
她知道,芸娘雖然不是很聰明,但對她忠心耿耿,這樣的人實在難得,她想趁着自己還能對他們好些,就好好珍惜身邊的每一個人,不要失去了才懂的珍惜。
吃過了晚膳,芸娘端上了一碗黑乎乎的藥,對蘇淺陌道,“小姐,來喝藥吧,中午你就該喝的是,可奴婢剛煎好就被一隻貓給弄倒了,奴婢從新熬了一碗之後,你又睡着了,就沒有叫你。”
蘇淺陌看着那一碗黑乎乎的藥,問,“這是什麼藥?”
“奴婢也不知道,是那天給你看診的大夫開的房子,說是滋補的。”芸娘老實的回答。
蘇淺陌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對芸娘道,“把這碗藥倒了。”
“小姐,這麼怎麼行了呢?你生病了,總是要喝藥的,不要怎麼會好?”芸娘不同意的看着蘇淺陌。
蘇淺陌然嘆口氣,對門外叫道,“南希。”
“夫人。”南希很快就出現在了蘇淺陌跟前,單膝跪下,這動作,分明就是將她當成了自己的主人。
“你帶一些這個藥出去豐都城,多找個大夫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沒問題我再喝就是了。”蘇淺陌對南希說道。
“是,夫人,你放心,屬下很快就回來。”南希已經休息了好一會,如今精神十足,對於蘇淺陌給他的任何,也是信心十足的。
蘇淺陌點點頭,南希就端起那碗藥,倒在了一邊的花盆裡,然後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
蘇淺陌叫住了南希。
“夫人,還有何吩咐?”南希恭敬的看着蘇淺陌。
“你附耳過來,我有話要告訴你。”蘇淺陌對南希招招手。
南希聞言,愣了愣,然後依言來到蘇淺陌身邊,聽蘇淺陌在他耳邊說的話,他讚許的點點頭,“是,夫人放心。”
南希領命離開了,屋子裡就只剩下了芸娘和蘇淺陌。
芸娘對蘇淺陌的舉動很好奇,“夫人,你跟南希說什麼了?那藥是封國皇上讓太醫給你開的,應該不會有問題纔是啊?”
蘇淺陌笑着搖搖頭,“芸娘,這件事我遲點再跟你解釋,現在你出去,讓人去找歐陽錦過來。”
芸娘雖然好奇,但蘇淺陌不說,她也沒有繼續問,轉身就出了門,讓人去找歐陽錦去了。
“陌兒,怎麼樣了?好寫了嗎?”歐陽錦很快就過來了,一進來就緊張的問蘇淺陌。
蘇淺陌對他笑了笑,搖頭,“我沒事,已經好多了。”
“可還有覺得哪裡不舒服的?”歐陽錦不放心的追問。
“沒有。”蘇淺陌搖頭,而後壓低了聲音對歐陽錦道,“歐陽,你可有讓人注意你宮裡的太醫?”
歐陽錦不解的看着蘇淺陌,“太醫?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
蘇淺陌抿嘴,道,“有人將我懷孕,並且只有天山雪蓮才能保住孩子的消息傳出去了,我懷疑是那些太醫的問題。”
歐陽錦的眸光變得幽深,抿着嘴,好一會才道,“好,我讓人去盯着那些太醫,看有沒有什麼有問題的。”
說罷,歐陽錦又道,“聽說你沒吃藥,可是那藥也有問題?”
蘇淺陌搖頭,“我也不知道有沒有問題,不過總歸是小心些的好,所以就讓南希去外頭給你抓安胎藥了。”
歐陽錦點頭,讚許的看着蘇淺陌,“還是陌兒你謹慎,我顧着找天山雪蓮,都忽略了這些。”
“你爲我做的已經很多了,歐陽,謝謝你。”蘇淺陌感激的對歐陽錦說道。
歐陽錦的臉紅了紅,道,“陌兒,不要跟我說謝謝,若不是我無能,又怎麼會讓你變成如今這樣?”
蘇淺陌嘆口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或許這是命中註定的吧……”
雖然蘇淺陌這麼說,但歐陽錦心裡卻更難受了,她自己纔是最痛苦最難受的吧?偏偏他還要她來安慰。
歐陽錦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不打算繼續給蘇淺陌傳遞負能量,對她笑道,“陌兒,在屋裡也悶壞了吧,我扶你出去走走?”
蘇淺陌蹙眉,“怎麼能讓你來扶呢?讓芸娘進來就好了。”
歐陽錦卻搖搖頭道,“沒事,我就想多跟你走走,說說話。”
蘇淺陌拒絕不了,也就讓歐陽錦扶着她起來,慢慢的走出了門外。
在牀榻上躺了這麼久,蘇淺陌覺得自己都要發黴了,一出門,呼吸着外面的新鮮空氣,整個人都舒服了許多。
跟歐陽錦有說有笑的漫步在院子裡,看着早春盛開的嬌豔花朵,她的心情也慢慢平復了下來。
有些東西確實是命中註定的,所以強求不來,若不能改變,那就接受吧。
兩人出了在錦繡宮走了一圈,回到大殿里正準備讓蘇淺陌回去休息,卻見錦繡宮來了不速之客。
“臣婦參見皇上。”看到慕辰灝站在她的屋子門前,蘇淺陌低着頭微微屈膝行禮。
“夫人不必多禮。”慕辰灝擡手對蘇淺陌道,“朕聽說夫人受了傷,可是好些了?”
“多謝皇上關心,臣婦已經好多了,不礙事的。”蘇淺陌不冷不熱的回答。
慕辰灝點頭,鬆了一口氣似得,“那就好,那就好,不然,你若是在這裡出了什麼事情,朕還真不知道要怎麼跟國師大人交代呢。”
蘇淺陌嘴角抽了抽,這個慕辰灝還真是不要臉,她是好是壞都是她的事情,跟他有什麼關係,他是皇帝,有什麼必要跟南宮翊交代啊?
“封國皇上真是好雅興。”慕辰灝見蘇淺陌不說話,又將目光看向了她身邊的歐陽錦。
歐陽錦對慕辰灝的態度也是不冷不熱的,“浩連國皇上興致也不錯,怎麼有空來這兒?”
“朕聽說夫人受了傷,心中擔心,自然是要來看看的。”說着,慕辰灝又道,“再說了,朕聽說封國皇上也在此,便打算順便過來跟你辭行,明日一早,朕就要回國了。”
聽到慕辰灝要離開的消息,歐陽錦自然是開心的,點頭道,“浩連國乃是泱泱大國,國事必然很繁忙,皇上離開皇宮這麼多天,也是該回去了,朕就不挽留了。”
慕辰灝微微眯起了眼睛,對蘇淺陌道,“夫人可要跟朕一塊兒回去?”
“臣婦身體不太舒服,怕是沒有辦法跟皇上你一起回京了,還望皇上恕罪。”蘇淺陌低聲回答。
慕辰灝挑眉,“哦?夫人就不想快些去接國師大人嗎?”
“自然是想的,只是若還沒接到他,我就先倒下了又有什麼意義呢?還不如等養好了身子再去找他。”蘇淺陌回答的很乾脆,也很堅定,“我也不希望他的病好了,我卻惹了一身毛病。”
慕辰灝最是見不得蘇淺陌對南宮翊如此信任如此堅定的樣子,咬了咬牙,“夫人對國師大人當真是一往情深,只是,不知國師大人如今怎麼樣了?身體好了沒有。”
蘇淺陌笑道,“國師大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好起來的。”
“哦?”慕辰灝嘴角勾起,道,“夫人爲何就這麼堅定?”
“因爲他是浩連國的守護神,他怎麼能倒下了?”蘇淺陌不甚在意的回答。
慕辰灝顯然不愛聽到這話,眉頭緊皺,道,“可是朕聽說,前些日子,絕仙崖遭遇了一批殘忍土匪的絞殺,絕仙崖幾乎被滅門,剛回去的風神醫和國師大人也不知所蹤,下落不明瞭。夫人不知道這件事嗎?”
慕辰灝說着,看到蘇淺陌蒼白的臉色,有些得意的道,“國師大人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必然是怕你受到打擊,所以沒有給你消息吧?哎,也不知道是何人如此心狠手辣,絕仙崖的大夫醫術高明,一向都是懸壺濟世的好大夫,那些人怎麼就下得了手呢?這滅門慘案,實在叫人心痛。”
蘇淺陌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一張笑臉蒼白打擊就像是白紙,整個人都微微顫抖這,卻又故作堅強的冷笑,“是啊,到底是什麼人,居然這麼殘忍,能對那些善良無辜的人下手呢?那些心狠手辣的人,就該遭天譴,不得好死。”
慕辰灝的臉色微變,目光越發深沉的看着蘇淺陌,醫護以爲蘇淺陌看穿了一切,但蘇淺陌那顫抖的身子,和強壓着的痛苦,卻讓慕辰灝否定了自己的心思。
蘇淺陌,分明就是被這個消息打擊到了,太過痛苦不知道說什麼,纔會說這樣的話的,她一直在這裡,這些日子又是麻煩不斷的,怎麼可能會知道這些事情的真相呢?
其實就算知道了又如何,不管怎麼查也查不到他慕辰灝的頭上,他完全不需要擔心。
“也不知道國師大人如何了,希望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回來纔好,否則,今後我浩連國可就要失去一個強大的守護神了。”慕辰灝嘆口氣,似乎在爲南宮翊擔心,祈禱。
蘇淺陌當然不會被他虛假的外表給欺騙了,甚至覺得多看一眼那虛僞的樣子都覺得噁心。
她輕聲咳嗽兩聲,道,“國師大人一定會沒事的,他答應了我,不管怎麼樣都會活着回來。我身子不適,就不在這裡繼續跟皇上說話了。天色不早了,皇上明日還要啓程離開,早些回去歇着吧。”
蘇淺陌說完,就讓歐陽錦扶着她進了房間。
歐陽錦對慕辰灝點點頭,“朕先送夫人回去,晚些再出來爲浩連國皇上餞別。”
慕辰灝雖然有些惱怒,但還是忍了住了怒氣,讓歐陽錦扶着蘇淺陌進了屋去。
看到歐陽錦跟蘇淺陌走在一起的樣子,慕辰灝是氣紅了雙眼,他多希望站在她身邊的那個人是他,哪怕他們只是朋友的關係。
可是永遠不可能了,南宮翊一死,蘇淺陌肯定會恨死了他吧?
也罷,若是隻有這樣才能讓她記住他,那就恨吧。
不管怎麼樣,他想要得到的東西,都不會輕易放棄,不管是皇位還是女人!
蘇淺陌,就算得不到你的心,朕也一定會想辦法讓你屬於朕!
絕仙崖。
南宮翊快馬加鞭,不休不眠,終於在第二天的夜裡趕到了絕仙崖的入口處。
他是前一天的深夜出發的,趕了一個晚上,一個白天的路,南宮翊卻絲毫不覺得疲憊,一到絕仙崖,就將他安排在附近的人叫了出來。
“主子……”
南宮翊依然是易容過後的樣子,看起來平淡無奇,很不起眼,但一雙鳳眸卻犀利,散發精光。
“裡面的情況如何了?”南宮翊沉聲問。
“回主子,一直沒有風神醫和南旋他們的消息,方纔屬下已經跟南山取得聯繫,他也在裡面尋找風神醫和南旋的下落。”跪在南宮翊跟前的影衛叫南齊,負責絕仙崖和鶴城這一邊的據點,平時不經常進京。
南宮翊點頭,“南齊跟我進去,其他人將這入口守死了,不要讓任何人闖進來,否則,殺無赦。”南宮翊的聲音,冰冷刺骨,沒有一絲溫度。
“是!”周圍的影衛們紛紛點頭,齊聲回答。
南宮翊帶着南齊和另外幾名影衛進了絕仙崖。
絕仙崖四周的結界有多處被破壞了,但因爲絕仙崖獨特的地理環境,就算周圍的結界被破壞,一般人也休想從出入口以外的地方潛入。絕仙崖因爲這得天獨厚的地理環境,才能一直安然的存在着,但也就是因爲它存在的太久,有着太多別人想要挖掘的東西了,纔會淪落到今天這樣的地步。
走進絕仙崖的時候,已經看不到遍地的屍體,也沒有了那駭人的殘骸,顯然是有人清理過了。但那些剛抽出嫩芽的尖草上沾染的鮮血,卻依舊刺眼,證明這裡前幾天層發生驚魂的一幕。
南宮翊一路往前走,踏着沾染了鮮血的草地,朝着絕仙崖的深處進發。
他在路上的時候得到消息,說風影跟十二影衛和南山他們一起將敵人打敗了之後,就開始清理絕仙崖內的屍體。
一共四百多具屍體,他拖着疲憊的,受了傷的身體,沒日沒夜的清理着,將他們都放回了他們自己的家裡,然後一把火,將絕仙崖的居民房全部燒了。
之後,風影趁着十二影衛在休息的時候,偷偷離開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也沒有人知道他爲何離開。
南宮翊看着那已經被燒成了殘骸的房屋,想起這裡曾經的美好畫面,心中依然無線感慨。
他也曾經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雖然不是很久,但對這個地方依然有着美好的回憶,可如今這裡卻變成了這樣……
往日裡的歡聲笑語不見了,只剩下一片寂靜,曾經的如畫風景沒有了,只剩下烏黑的斷壁殘垣,孤零零的立在那裡,看着叫人心酸。
別說是風影,就是南宮翊自己,看到這樣的畫面,都會覺得無比難受,恨不得將那些兇手碎屍萬段,何況是從小在這裡長大的風影,何況風影還親眼看到了那滿地的屍體呢?
南宮翊的心有些隱隱作痛,想起風影看到這些畫面時候的情況,他嘆口氣,開始在裡面尋找起來。
南山等人之前給了消息,說是在絕仙崖的崖低,風影的師父曾經給南宮翊療傷的地方。那個地方極爲隱秘,他們懷疑風影可能是去了那裡。
南宮翊不放心,也跟着去找了一圈,最後找到了傷痕累累的十二影衛和南山南風,卻惟獨沒有風影的身影。
夜深了,南宮翊和侍衛影衛將整個絕仙崖都找遍了,卻完全找不到風影的影子,一行人都已經累得不堪,最後南宮翊讓十二影衛和他一起在崖低的山洞裡休息,明日再想辦法。
說是明日再想辦法,但其實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風影要麼是躲起來了,要麼就是被人抓走了,要麼就已經輕生……
不管如何,對南宮翊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目前最要緊的,是跟風影取得聯繫。如今他的人雖然已經守住了絕仙崖的入口,但難免還有敵人潛伏在絕仙崖裡面。他們的目的是寶藏,不管找沒找到,都絕對不可能會輕易離開這裡的。
所以,如今的風影很危險。
已經累了一天一夜,天馬上就要亮了,南宮翊已經累的不行,可是想起遠在封國的蘇淺陌,他卻怎麼都無法入睡。
才離開一天,他就開始想念她了。
不知道她今日是否跟歐陽錦出宮了?不知道那些人有沒有對蘇淺陌動手,她和孩子,還好嗎?
其實一整天,南宮翊的心都很不安寧,尤其是下午的時候,他心中有着強烈的不安,若不是實在擔心風影的情況,他或許已經掉頭回去找蘇淺陌了。
他心裡很擔心,很害怕蘇淺陌會有什麼意外。
他知道如今的自己不該離開她,因爲她的身邊也有很多危險,但是他卻沒有辦法不離開。爲今之計,只有儘快處理好這邊的事情,早日回去見她了。
陌兒,寶寶,一定要好好的,等我回去。
……
第二天一早,蘇淺陌起來的時候,發現天色是陰沉的,寒風陣陣,黑雲壓頂,給人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蘇淺陌起身後,鄭太后就帶着一大堆的補品來看她了。
昨日的那些藥,蘇淺陌猜的沒有錯,房子是有問題的,吃了那些藥,非但不能安胎,反而會更容易滑胎。所幸她多留了一份心,讓南希去外面抓了些藥回來,否則的話,她的寶寶怕是已經撐不出了。
想起那些人居然如此狠心,連一個兩個月大的未出生寶寶都不放過,蘇淺陌就感覺一陣心寒。
鄭太后不但帶了補品來,還偷偷的給蘇淺陌帶了一個大夫,給她把脈診斷。
其實這也是蘇淺陌的意思,既然那些太醫給她開的藥不能安胎,反而會讓孩子流掉,她懷疑那些太醫的診斷也是含有誇張成分的,或許她的情況沒有那樣嚴重,不用天山雪蓮也可以保住孩子呢?
蘇淺陌抱着一份希望,安靜的請鄭太后喝綠茶,屏退了左右,便讓鄭太后帶來的大夫給她看診。
那大夫是以爲四十多歲的女子,是鄭太后身邊的伺候多年的嬤嬤。這嬤嬤心思玲瓏,不但會點武功,還會醫術。
前些年,鄭太后的妹妹和太子密謀將鄭太后和太上皇關在了密室裡,這嬤嬤並沒有跟在假太后的身邊伺候,而是找了藉口離開了。她早發現了不對勁,但身份低微,沒有辦法幫助鄭太后,所以獨自離開了。
當時假太后也怕這位嬤嬤跟鄭太后太熟悉了,會露出破綻,就讓她離開了,當然,在她離開的時候,還順便派了人去送她一程了,只是沒有成功。
真正的鄭太后回來之後,試圖扳倒假太后,這個嬤嬤也出了一份力,若不是她,或許當初歐陽錦他們也不會這麼順利。所以,鄭太后對這位嬤嬤很器重,也很信任。
“勞煩嬤嬤了。”蘇淺陌嘆口氣,有些緊張的看着大夫——秦嬤嬤。
“夫人客氣了。”秦嬤嬤不卑不亢的笑着對蘇淺陌行禮,而後爲她號脈。
蘇淺陌抿嘴,有些緊張的坐在椅子上,一顆心忐忑不安。不知道結果會如何?萬一,她的情況真的那樣糟糕,她該怎麼辦?
這一刻,她的內心也是矛盾的,但她也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不管結果如何,她都不能放棄任何希望,只要還有機會,她就會努力。
秦嬤嬤將手搭在她的手腕上,認真的爲她把脈,只是原本沉靜的臉色,慢慢的變得難看了。
那樣子,讓蘇淺陌的心也揪了起來。
鄭太后似乎也很緊張,揪着手中的帕子,一顆心忐忑着,靜靜的等待着秦嬤嬤的診斷結果。
這些日子鄭太后的身體都是秦嬤嬤在調理,秦嬤嬤的本事,鄭太后也是知道的,當初給她把脈的時候,她已經瘦的皮包骨頭,秦嬤嬤雖然心痛,臉色難看,但卻沒有如今這樣的凝重。
莫非蘇淺陌的情況真的很不樂觀?
大約過了一盞茶功夫,秦嬤嬤讓蘇淺陌換一隻手給她看看,蘇淺陌依言將手給她。
就這樣,秦嬤嬤一次次的給她把脈,大約過了兩刻鐘,才終於收回自己的手。
整個大殿裡就只有鄭太后,秦嬤嬤和蘇淺陌三個人,這一刻,安靜的幾乎一根針掉下都能聽得見,氣氛十分緊張。
“秦嬤嬤,陌兒的身子怎麼樣了?”鄭太后忍不住追問秦嬤嬤。
秦嬤嬤擡眸看着蘇淺陌,又扭頭看向了鄭太后,臉色依然沉重,道,“回娘娘的話,夫人的情況不太樂觀,肩膀上傷的很重,使得胎兒受到了影響。”
“那,可有什麼辦法好好調理?”鄭太后似乎比蘇淺陌還要着急。
秦嬤嬤對鄭太后笑了笑,道,“娘娘彆着急,夫人這身體,雖然很嚴重,但也不像其他太醫說的那樣,非得要天山雪蓮才能保住孩子。只是……”
秦嬤嬤說着,又嘆口氣,似乎不知道該不該說下去。
蘇淺陌擠出一抹笑容,道,“嬤嬤但說無妨,我沒事的。”
最壞的結果也無非就是去找天山雪蓮來保住她的孩子,她已經做好心理準給,不管結果如何,都可以承受得住。
秦嬤嬤看到蘇淺陌淡然的樣子,眼中閃過一抹讚許,“是,夫人。只是夫人的身體比較虛弱,若是有天山雪蓮,便一定可以保住你和孩子,但要是隻用普通的安胎藥的話,就算挺過了這幾天的危險期,今後你若是不小心摔了或是磕了碰了,都可能會導致小產。而且,沒有天山雪蓮護體的話,你就算順利生下了這孩子,身體也會變得十分虛弱。”
秦嬤嬤這麼說,意思已經很明顯,雖然不是隻有天山雪蓮才能保住她的孩子,但要是沒有天山雪蓮,她的孩子和她自己隨時都可能會有危險。
如此一來,蘇淺陌就真的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了。
她嘆口氣,點頭笑道,“原來如此,我明白了,多謝嬤嬤。”蘇淺陌對秦嬤嬤笑了笑,不喜不悲,沒有任何激動的情緒。
看到蘇淺陌這個樣子,鄭太后都覺得心疼了,“陌兒,你不要難過,錦兒他們在找天山雪蓮,應該這幾天就會有有消息的了,咱們再等等,總會有辦法的。”
蘇淺陌對鄭太后點點頭,“是,太后不用擔心,陌兒沒事,早就已經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了,所以也沒有什麼好難過的。倒是讓那個太后和皇上費心了。”
“陌兒你這麼說就太見外了,我這輩子就錦兒一個孩子,你也知道他那孩子喜歡你,我也是對你喜歡的緊,可你已經成親了,雖然覺得遺憾,但我卻是把你當成了自己的親女兒一樣看待的,我爲你着急爲你擔心,都是應該的啊。”鄭太后拍着蘇淺陌的手,語重心長。
如此溫暖的話語,讓蘇淺陌的眼眶都有些溼潤了。
她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遇到的只有尖酸的後媽,刻薄的姐妹,薄情寡義的父親,除了南宮翊之外,就只有身邊的那幾個朋友曾給過她溫暖,這還是第一次感覺到母親的溫暖。
鄭太后不是她的母親,卻比她的母親更讓她感動。
“陌兒多謝太后疼愛,陌兒生母早逝,早已經不記得何爲母愛,今日聽到您這番話,我總算是知道母愛是什麼滋味兒了。”蘇淺陌笑着,一雙晶瑩的眸子,深深的看着鄭太后。
鄭太后心中一動,握緊了蘇淺陌的手,道,“你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只要你需要,今後我就是你的母親,你要是不嫌棄,就做我的乾女兒好了,剛好我也沒有女兒,若能有你這麼乖巧懂事的女兒,我這輩子也無憾了。”
“是,陌兒多謝乾孃疼愛,能有乾孃這麼好的母親,是陌兒幾輩子修來的福氣纔是。”蘇淺陌含笑對鄭太后行禮,態度誠懇,但眼中卻有幾分激動。
她前世有母親,母親也對她很好,但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便已經忘記什麼是母愛了。若說什麼時候還嚐到過一點母愛的滋味,那便是當初遇到鄭太后的時候,在密道里,她曾給過她關懷和溫暖。而如今,這個女人願意做她的母親,她真的很感動。
不過,蘇淺陌也明白,鄭太后這麼做也不完全是因爲欣賞蘇淺陌,還有一部分原因可能是來自於歐陽錦吧。
歐陽錦對她的用情至深,爲她付出了這麼多,如今已經登基,鄭太后爲他選了不少優秀的女子,希望他能充盈後宮,早日爲皇家生下皇兒。可歐陽錦一直以公務繁忙唯有,不願立後,甚至納妃也不肯。
鄭太后這麼做,是爲了徹底斷絕了歐陽錦對蘇淺陌的念頭吧?
蘇淺陌已經嫁人了都還不能讓歐陽錦徹底死心,但要是蘇淺陌成爲了他的妹妹呢?他就是再怎麼樣,也絕不能再對蘇淺陌有別的想法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這世上最無私的人就是父母了,辛辛苦苦的把孩子生下來,將他拉扯大,教育他,將他培養成人才,然後還要爲他的未來和人生打算。
父母這一輩子都在爲了孩子奮鬥,白了雙鬢,依舊無悔。
鄭太后的心思,蘇淺陌明白,也正是因爲她明白,纔會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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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師大人很努力哦……我也很努力,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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