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亦晴仔細一想,好像也有可能。每次顧夜霖出任務的時候,電話的確都是打不通的。
想明白了這點,安亦晴索性不再擔心。她拿起麪包咬了一口,忽然問道:“段老怎麼樣了?”
一直沒說話的張玉生從報紙中擡起腦袋,無奈的聳了聳肩:“不清楚。聽說昨天晚上段老爺子一怒之下和段子卿斷了關係,以後這小子就得自生自滅了。”
“活該!”阮雪大罵一聲,“這樣的兒子養了也是個累贅,嘖,段老爺子的一世英名都被他給毀了!”
張玉生搖搖頭,無奈的嘆了口氣,“誰說不是呢?我就想不明白,段老爺子的性格那麼好,怎麼他的三個孩子都這麼不爭氣呢?老大段子歸還好說,普普通通的一個人。但是段子玉和段子卿簡直就是……唉!家門不幸啊!”
安亦晴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牛奶,放下杯子緩緩說道:“其實,如果拋開其他不談,段子卿不錯。”
“不錯?小晴,你忘了昨天晚上你差點兒交代在這裡了啊?”阮雪柳眉一豎,巴不得撬開安亦晴的腦殼看看裡面裝的是什麼,“還有啊,這幾天他給你找了多少麻煩?要不是他有意讓人誤會,那麼什麼仇嫣然怎麼可能那麼看你不爽!”
“我沒忘。”安亦晴淺笑搖頭,“不過,如果拋開這些個人恩怨,你不覺得這個段子卿還是挺重情義的嗎?”
阮雪和夏浩一愣,張玉生想了想,眼裡劃過流光。
“小姐被您這麼一說,這個段子卿還真是挺重情義的。他這些天之所以找你麻煩,也是因爲誤會您和段老爺子之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說白了,也就是爲了他去世的母親才針對您。”
安亦晴贊同的點頭,如果拋開這些私人恩怨不談,段子卿是真的惦記着自己去世的母親,即便她已經離開多年,也不希望自己的父親做對不起她的事情。
當然,凡事都要看兩方面。段子卿他思念母親的同時,對自己的父親的確是過於苛刻。
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安亦晴的水眸輕輕眯了眯。也不知道段老和段子卿以後會如何呢?
吃過早餐,安亦晴從冰箱裡拿出一些小魚乾,倒在貓二肥和老金的小盆裡。張玉生去雲省的時候被這三個小傢伙鑽了空子,沒辦法,安亦晴只能認命的將三個二貨帶來了緬甸。
他們現在住在緬甸的一家五星級酒店裡,生活條件非常便利,三位萌萌噠大爺非常滿意。
“吃吧,吃完了你們三個老老實實在酒店待着,晚上我就回來。”
貓二肥和老金吃小魚乾的動作一頓,小黑也不追着自己的尾巴跑了,眼巴巴的看着安亦晴。
“主人,你又要拋棄小黑了嗎?”小黑眼淚汪汪,琥珀色的圓眼睛看起來煞是可憐。
安亦晴的頭開始疼,太陽穴開始跳。她最見不得小黑這樣的眼神。
“小黑,不是主人要拋棄你。一會兒我得去辦正經事,不能帶着你們呀。”她輕聲細語的對小黑解釋,試圖能夠安慰它的那顆脆弱的少男之心。
“可素,主人可以帶着小黑一起去啊。小黑不會打擾主人的!小黑有靈力,可以保護主人!汪!~”小黑眼淚汪汪,小屁股扭扭晃晃的走到安亦晴腳下,撒歡兒似的用小腦袋蹭她的小腿。
安亦晴被小黑粘的心都快化了,但是仍然堅定的搖搖頭。
“哼!老大!你今天要是不帶本貓去,你就別想出這個門!”貓二肥抖了抖身上的毛,氣吞山河的大吼一聲,猛地衝到房間門口,“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哎喲!誰啊?!誰開的門?!”
站在門口威風赫赫的貓二肥剛唸完口號,忽然房門被人從外面拉開,貓二肥沒站穩,一個踉蹌,栽了過去。
它一個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藍色的大眼睛豎成一條直線,怒氣衝衝的看着身後,打算用小爪子將開門的人大卸八塊。
“呃……顧、顧顧顧……顧將軍?!”貓二肥結巴了,驚悚的看着忽然出現在面前的男人。
坐在沙發上的安亦晴早已經站了起來,不可思議的看着忽然出現在房間裡的男人。他仍然是黑色的長褲、襯衫,普普通通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卻格外的尊貴、優雅。他好像瘦了一些,本來英俊的臉顯得更加棱角分明瞭。下巴上青黑色的胡茬證明了他是連夜趕來的,眼睛下淺淺的青紫說明他昨晚睡得並不好。
“阿霖,你……”
還沒說完,一陣冷風飄過,安亦晴就被拽進了一個溫暖而寬廣的懷抱。
顧夜霖的懷抱還是那樣舒服,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胸膛,熟悉的心跳,一切的一切,安亦晴都那麼渴望和思念。她緩緩擡起雙手,緊緊的回抱住顧夜霖的窄腰。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眼中的溼潤努力的憋了回去。兩個多月了,這麼長時間,她只見到了他一面。她想他,瘋狂的想他,想的心疼,想的無法呼吸。
這會不會是一個夢?會不會當夢醒了,她的阿霖就不見了?
“阿霖,你說說話好不好?”安亦晴的聲音糯糯的,還夾雜着一些小心翼翼。
“嗯,兔兔,我在。
”顧夜霖好像知道她在擔心什麼,把她抱的更緊了。
只是簡短的五個字,竟然奇蹟般的讓安亦晴懸着的心落了下去。再也控制不住酸脹的眼睛,思念的淚水終於流了出來。
這不是夢,她的阿霖真的來了!跨過了千山萬水,真真實實的站在了她的面前!
沉浸在小女人體香之中的顧夜霖忽然感受到自己胸膛的溼熱,身子一僵,連忙將安亦晴的小臉從懷中挖了出來。他雙手捧着那張哭的梨花帶雨的小臉,薄脣一點一點落在她的臉上,將她臉上的淚水溫柔的吸允進自己的嘴裡。
“兔兔,是鹹的。”顧夜霖仔細的看着安亦晴,目光溫柔而深邃。
安亦晴忽然破涕爲笑,輕輕的錘了顧夜霖一下,“傻瓜,眼淚當然是鹹的!”
顧夜霖的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剎那間如繁花盛開,迷了安亦晴的眼。
“不哭了好不好?阿霖心疼。”
安亦晴呆呆的點點頭,然後猛地緩過神來,小臉一紅,低下頭裝模作樣的擦起了眼淚。
太沒出息了,她竟然看自己的阿霖看呆了!
顧夜霖低低的笑了一聲,並沒有將小女人的小害羞捅破,他喜歡看寶貝這副嬌羞的模樣。
顧夜霖攬着安亦晴走到沙發上坐了下來,兩個人柔情蜜意的樣子似乎這個房間裡只有他們兩個。
從顧夜霖出現在房間門口時,就已經陷入了石化的阮雪、夏浩和張玉生等人終於緩過來了。他們呆呆的看着坐在沙發上柔情蜜意的小兩口,狠狠的打了一個激靈。
“太帥了!簡直太帥了!”阮雪嘟嘟囔囔的,跟着了魔似的。
“哪裡帥?誰帥?”一個聲音問。
“當然是顧將軍啊!一聲不響的就跑來了,給小晴來了這麼一個大驚喜!簡直太帥了!”阮雪的眼裡冒出粉紅色的泡泡,沉浸在幻想中的她忽略了問話的人。
“哦?顧將軍那麼帥,你喜歡他嗎?”那個聲音有些沉,有些低。
阮雪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喜歡,也不喜歡。顧將軍是小晴的,我愛屋及烏唄,當然喜歡!不過嘛……”
“不過什麼?”那個聲音聽起來有點兒着急。
阮雪花癡一樣的笑了兩聲,“不過比起小胖子來,顧將軍在我眼裡還是差了點兒東西!還是小胖子最帥,憨憨厚厚的,最可愛了!”
那個聲音忽然消失了,再也沒了動靜。
一直呆愣在一旁的張玉生看見阮雪和夏浩兩個人嘀嘀咕咕的說了些什麼,夏浩的臉先是有些陰沉,然後又變得陽光,緊接着滿臉通紅,就連耳朵尖都在冒着熱氣。他疑惑的摸了摸鼻子,現在的年輕人,談了戀愛怎麼這麼玩命?唉!
“你怎麼忽然來了?”安亦晴給顧夜霖倒了杯水,輕聲問道。
顧夜霖沒客氣,接過水杯將水一飲而盡。他是真的渴了。
“昨天晚上你出事了。”他的語氣很肯定,並不是疑問句。
安亦晴的手頓了頓,點了點頭。
“昨天我和果敢王去機場接人,路上遇到了緬甸軍團的襲擊,爲了救果敢王和他孫子,我的確費了一番功夫。不過不要緊,我沒受傷。”
顧夜霖仔細的打量了一下安亦晴的氣色,不着痕跡的鬆了一口氣。
昨天晚上他給安亦晴打電話打不通,當時就已經有了懷疑。後來他給阮雪打電話,阮雪的語氣雖然鎮定,但是顧夜霖是什麼人,怎麼可能聽不出其中的貓膩。更何況,阮雪撒了一個最讓顧夜霖懷疑的慌,她說安亦晴的手機電池沒電了。
別人不知道,但是顧夜霖清楚的很,安亦晴擁有上古空間,裡面有好些塊備用電池和好幾部滿電的手機,就是爲了以防萬一用的。除非安亦晴是出了危險沒時間換手機,不然手機沒電這種情況是不存在的。
掛斷電話之後,顧夜霖當機立斷,安排飛機前往緬甸。他用了兩個小時的時間安排好京都的時間,派了手下的精銳部隊保護好安家人,然後帶着艾迪登上了前往緬甸的飛機。
“這麼說,艾迪給你一起來了?”安亦晴挑眉,“他人呢?”
“在房間裡補覺。”
“你怎麼把他給帶來了?”想起艾迪大半夜被顧夜霖拎上飛機的情景,安亦晴有些忍俊不禁。
“可不是我要帶他來的。是他從譚玉林那裡知道我要來緬甸,非要屁顛屁顛跟來了。”顧夜霖好笑的說。
安亦晴柳眉一挑,主動要求前來?大半夜的?這個懶得要死的艾迪腦袋被門擠了?
“到底怎麼回事?”安亦晴不相信艾迪平白無故就跟顧夜霖跑到緬甸來,若說是爲了湊熱鬧,她怎麼都是不相信的。
“的確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你。”顧夜霖眼中劃過驕傲,溫柔的摸了摸安亦晴的頭髮,“這次緬甸公盤非比尋常,布魯赫家族、雷伏諾家族和其他血族都來了人。艾迪覺得雷伏諾家那幾個老傢伙不懷好意,所以過來看看。”
安亦晴恍然大悟,r國的安培家、英國和米國的異能組織、特工小組全都來人了,血族怎麼可能不來湊一湊熱鬧?
“這次布魯赫家族來的是誰?”
“艾迪的堂哥巴利,昨晚的宴會他沒有出場。巴利在布魯赫家族是出了名的潔癖,不喜歡出現在人多的地方。他的性格有些彆扭,如果把艾迪和他放在一起,誰都看不出他們是堂兄弟。”
安亦晴點點頭,的確,艾迪的性格跳脫,很陽光,雖然身上也存在着血族獨有的高傲,但是卻能和其他人打成一片。至於那個巴利,安亦晴倒是忽然對他產生了一些興趣。
手忽然一疼,安亦晴齜了齜牙,疑惑的看着顧夜霖。
“不許想別的男人!:”顧夜霖臉色冰冷,眼中帶着小小的彆扭。
安亦晴好笑的點點頭,伸手輕輕摸了摸他的頭髮,就好像在哄勸一隻大型犬。
汪~主人,小黑也想被摸摸!
可憐的小黑躲在角落裡,眼巴巴的看着安亦晴,鬱悶的畫圈圈。
緬甸公盤的開始的時間快到了,安亦晴拒絕了顧夜霖要陪她同行的要求,將他拽回臥室,用彪悍的語氣命令他好好睡一覺。然後在顧夜霖好笑的眼神中帶着阮雪他們離開。
當然,那三隻萌物被安亦晴用“保護阿霖”的名義,留在了酒店裡。
剛從房間出來看,安亦晴便碰到了段驚寧和段山。
經過一夜的煎熬,段驚寧整個人好像老了十歲,就連眼神都渾濁了許多。在看見安亦晴的時候,他的表情一僵,不自然的笑了笑。
“小晴丫頭,昨晚睡得怎麼樣?”段驚寧有些侷促,眼中還帶着些許愧疚。
安亦晴的眼底劃過一絲流光,淺淺的笑了笑,“睡得還不錯,段老,昨晚的事情……:”
“昨晚的事情我都理解,你和老彭一個是我的救命恩人,一個是我多年的至交好友,子卿他雖然只是想對你做個惡作劇,但是差點兒將你們的小命搭進去這是事實。小晴啊,我不怪你昨天晚上那麼對待他。子卿他這些年被我慣壞了,是該有個人好好教訓教訓他。我擔心的是你和老彭會和我見外啊!”段驚寧嘆息一聲,一雙老眼中又流出了淚水。他昨天想了一夜,這輩子,他沒有太多真心的朋友,彭少懷是一個,安亦晴也是一個。
他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段子卿這次做的事情真的太過分了。段驚寧知道,若不是安亦晴給他留了面子,估計段子卿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昨晚的事情,他不但不怨安亦晴,反而還感激她。
“段老您不怪我就好。”安亦晴笑了笑,那笑容比剛纔的淺笑要真誠了許多。她也有自己的考量,昨天晚上她那樣對段子卿,安亦晴不後悔。段子卿該打、該罵,就是欠收拾。如果段驚寧因爲這件事情對她疏遠了,或者產生了埋怨,那麼安亦晴也及早抽身,不會再用以前的態度對待段驚寧。不過還好,段驚寧是個明事理的人,安亦晴沒有看錯他。
“段老,家家有本難唸的經,父母和子女之間是打斷了骨頭連着筋,您別太難過,段子卿他早晚會明白您的良苦用心的。”安亦晴走上前,輕輕挽住段子卿的胳膊,柔聲勸慰。
段驚寧激動的點點頭,連連應聲。他看得出來,這個小丫頭和他之間的隔閡是真的沒了。
“好!好!小晴你不生氣了就好!那小子皮糙肉厚的,打一頓就打一頓吧!我現在擔心的倒是老彭,他……”一想起彭少懷的槍傷,段驚寧就滿臉擔憂。昨天離開大宅之後,他連夜趕去了醫院,但是卻被彭少懷的人攆了出來。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安亦晴在宴會上四打段子卿,彭少懷的人當然也收到了消息,他們生段驚寧的氣也是情理之中。
“段老,您別擔心。”想起躺在醫院的彭少懷還有可憐的彭澤,安亦晴的目光微動,“這樣吧段老,今天的拍賣結束之後,我們一起去醫院探望一下吧。”
段驚寧心中一喜,然後又憂心忡忡,“可是老彭的人不讓我進啊……”
“放心吧段老,有我在,他們不會不讓你進的。”安亦晴果斷的決定了今天的行程,結束了有關這件事情的對話。
一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今天的明標競拍非常平淡,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也沒有讓安亦晴大爲驚豔的毛料。
不可否認,安亦晴對這次緬甸公盤的明標有些失望。兩天了,她只標到了十二快毛料,還全都不是極品。
“小晴,別想太多。緬甸公盤一直都是這樣的。明標的毛料並不稀奇,都是普普通通的貨色。等到了暗標的時候,你才知道什麼叫做大吃一驚!”段驚寧看出安亦晴有些失望,笑着勸慰道。他參加過好幾屆緬甸公盤,早已經對明標的不出彩習以爲常。
安亦晴仔細一想,覺得段驚寧說的有道理,便放下心來,不再想它。
按照早上約定的,段驚寧和安亦晴兩個人結伴去探望受了傷的彭少懷。阮雪和夏浩等人自然跟着一起去。
彭少懷住的是緬甸最好的一傢俬立醫院,醫院裡大部分都是彭少懷的心腹,所以並不擔心緬甸軍團的人突然襲擊。
去醫院的路上,段驚寧顯得有些坐立不安,時不時的看看錶,摸摸杯子,小動作完全能看出他的焦躁與擔憂。
安亦晴看了段驚寧一眼,垂下眸子沒有說話。有些東西,外人不好解決,只能兩個老朋友互相溝通。
車子很快就開到了醫院,當安亦晴和段驚寧走出電梯時,見到了一個讓他們都意想不到的人。
段子卿。
此時的段子卿再也沒有了之前的邪魅瀟灑,整張臉腫的跟西瓜一樣,青一塊紫一塊的煞是好看。安亦晴昨天晚上太過憤怒,所以並沒有手下留情。雖然沒用上內息,但是一拳一拳都是用了最大力氣的。當她看到段子卿站在走廊裡時,着實有些吃驚。這小子的恢復能力是不是太好了?打的這麼狠竟然還能走路?
段驚寧也看到了段子卿,他看到他身上的傷和血時,眼中劃過一絲心疼和不忍,但是隻是一瞬間便被冷漠所代替。
“你來做什麼?”段驚寧走上前,冷聲問道。
段子卿被身後的聲音嚇了一跳,身體搖搖晃晃了好幾下,才扶着牆壁堪堪穩了下來。雖然他能行走,但是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隨便一陣風都能被吹倒。
“啊……啊、爸……”看到段驚寧,段子卿有些驚訝,他張了張嘴,艱難的吐出幾個音。
“別叫我爸,我沒你這樣的兒子。”段驚寧無情的打斷了段子卿,“你來這裡做什麼?難道還嫌害老彭害得不夠嗎?他沒死你是不是很不開心啊?”
段子卿有些手足無措,眼中劃過一絲窘迫,好像做錯事的小孩子一樣低下了頭。
段驚寧哪裡見過自己的小兒子這副樣子,心中有些不忍。但是想一想昨天晚上安亦晴和彭少懷所遇到的危險,那點兒同情立刻煙消雲散。
“你走吧,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段家容不下你,這個醫院也容不下你。”段驚寧深吸了一口氣,擡腿從段子卿的身邊走了過去。
一直站在父子二人一旁沒有說話的安亦晴看了看滿眼難過的段子卿,無聲的笑了笑,徑直走了過去。
“段老,您真捨得讓他自己自生自滅嗎?”安亦晴追上段驚寧,低聲問道。
段驚寧的腳步一頓,深深的嘆了口氣,“小樹不修不直溜。當初我就是太過心軟,才讓他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受點兒苦也好,不然不知道天高地厚!”
安亦晴不再說話,跟着段子卿向彭少懷的病房走去。
彭少懷的病房在走廊的盡頭,有六名果敢軍在門口嚴防死守,哪怕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
當他們看到段驚寧時,本就冷漠的表情更加冰冷了,兩個果敢軍氣勢洶洶的走過來,不由分說將段驚寧架了起來。
“這裡不歡迎你!請你離開!”其中一個果敢軍用華夏語說。
段驚寧哪裡是兩個高頭大漢的對手,他掙扎了片刻,最後頹廢的向安亦晴尋求幫助。
安亦晴笑了笑,從段驚寧身後走了出來。
“放開他,是我帶段老來的。”
兩個果敢軍看到安亦晴的瞬間,動作一頓,他們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將段驚寧放了下來。
這個年輕女子是他們首領的救命恩人,即便他們想驅逐段驚寧,但是不能落了她的面子。
安亦晴對兩個人審時度勢的眼光非常滿意。她淺淺的笑了笑,禮貌的說道:“我想帶段老看望一下彭爺爺的病情,二位可不可以通融一下?”
“安小姐,您可以進去,但是他不行。”一名果敢軍禮貌的搖搖頭,嚴肅的說道。
安亦晴不急不怒,“我知道你們是因爲段子卿的問題才牽連了段老。但是這件事情並不是他主使的,而且段子卿也只是想給我一個教訓,並沒想對彭爺爺有什麼不軌之心。我覺得兒子的債不應該當爸的來還,更何況,段老受不受歡迎,不是應該彭爺爺說的算纔對嗎?你們不能替他拿主意不是嗎?”
兩個果敢軍的眼中閃過猶豫,安亦晴說的話在理,他們驅逐段驚寧這件事的確沒有經過彭少懷的允許。如果首領醒過來,萬一真的原諒了段驚寧,那麼他們豈不是……
兩個人連忙給安亦晴使了個眼色,轉身和另外四名果敢軍低聲進行了一番研究。
“安小姐,首領現在還沒醒。你和段先生進去可以,但是請保持安靜。”一名果敢軍走過來,向安亦晴和段驚寧發了通行證。
“好好好!一定會的!”段驚寧心中大喜,感激的看了那名果敢軍一眼,連連道謝。
由於彭少懷還沒醒,考慮到病房的噪音問題,安亦晴讓阮雪和夏浩等人等在了外面。自己和段驚寧走進了病房。
病房裡很安靜,單人病牀上,彭少懷安靜的閉着眼睛躺在那裡。由於失血過多,他的臉色很蒼白,只是一夜的時間,整個人好像瘦了一大圈,特別憔悴。
在病牀旁邊,有一個單人沙發。彭澤正閉着眼睛在沉睡。沙發很小,雖然彭澤也是小胳膊小腿,但是擠在沙發裡還是很難受。他的臉色也不太好看,嘴脣乾的起了皮,眼睛下有淡淡的黑色。很顯然,這個可憐的孩子一宿沒有睡好。
許是因爲沙發太小,彭澤忽然皺了皺眉,翻了個身,吧唧一聲掉在了地上。
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吃痛的揉了揉摔疼的膝蓋,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本來打算繼續回沙發上睡覺,可是在看到不知何時出現在病房裡的安亦晴時,停下了所有動作。
“小晴姐,你怎麼纔來啊?!”彭澤眨了眨眼,在確定眼前的安亦晴真的不是幻覺後,眼圈一紅,幾個箭步衝到了安亦晴的懷裡。
雖然爺爺度過了危險期,雖然爸爸媽媽已經趕過來安慰過他,但是不知爲什麼,彭澤心裡最想見的還是安亦晴。好像只有這個姐姐在身邊,他才能覺得分外安心。
昨天一晚上,他經歷了十六年以來最難忘、最驚心動魄的一夜。直到他睡着了,夢裡還總是出現許多血啊,火啊,還有一些扭曲的人影。整整一晚上,他被噩夢嚇醒了好幾次,苦逼的從沙發上掉下來了好幾次。
現在,終於見到安亦晴了,可憐的彭澤終於不用強裝鎮定了。
不顧安亦晴身上的白色裙子,彭澤緊緊的抓住她的衣服,將頭靠在安亦晴的懷裡,失聲痛哭。
安亦晴沒有勸慰,沒有輕哄,只是用手輕輕的拍打着彭澤的後背,就好像一位母親一樣。
彭澤哭了很長時間,直到他已經哭得喘不上氣,才從安亦晴的懷中擡起頭來。
看了看安亦晴胸口的衣服上溼了一大片,彭澤的臉“唰”的變紅了,迅速低下頭,不敢看她。
安亦晴疑惑的眨眨眼,低頭一看,小臉全黑了。
“臭小子!哭鼻子的時候怎麼不知道害羞?”她笑罵了彭澤一句,運轉內息將衣服上的淚水迅速蒸乾。很快,剛纔因爲溼潤而有些透明的白色布料此時已經恢復了正常。
彭澤害羞的撓了撓後腦勺,擡起頭又看了一眼自己哭過的地方。在發現沒了水跡之後,鬆了一口氣。
“小晴姐,你……”他剛要開口,卻在發現站在安亦晴身後的段驚寧時停住了。
“段、段爺爺……您怎麼來了?”彭澤當然知道了昨晚的事情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爲段子卿,他倒是不覺得段驚寧有什麼錯,但是一想到他的兒子將自己的爺爺害成這樣,難免在情感上有些過不去。
段驚寧當然看出了彭澤眼中的尷尬,他苦澀的笑了笑,低聲說道:“老彭因爲我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受了傷,我怎麼能不來?昨天晚上我就來了,被老彭的手下給攆出去了。唉!這一次老頭子我真是對不起他啊!”
段驚寧的愧疚彭澤看在眼裡,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他一眼,輕聲說道:“段爺爺您別太難過,我想爺爺他不會怪您的。更何況昨天的罪魁禍首是緬甸軍團,如果沒有他們,爺爺不會受那麼重的傷。”
段驚寧抹了一把臉,心中仍然愧疚難忍。話雖是像彭澤那麼說,但是自己兒子做的孽還是不少啊!
“對了小晴姐,你能不能給爺爺檢查一下。他到現在都沒醒,醫生說只是正常昏迷,但是我有點兒擔心。”彭澤擔憂的說道。
安亦晴點點頭,摸了摸彭澤的頭髮,緩步走到病牀前,搭上了彭少懷的脈搏。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忽然被打開,一羣身着白大褂的醫生護士一股腦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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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幹什麼呢?病人還沒醒,你怎麼能隨便動他?!”一個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看到安亦晴在號脈,用緬甸語大聲斥責。
彭澤連忙解釋:“這位是我的姐姐,她是華夏國的中醫,醫術非常好。”
誰知,彭澤的解釋非但沒有效果,反而還起到了反作用。
“中醫?華夏國?愚蠢的中醫?試圖是幾片樹葉就能治好病人的國度?”那個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臉上帶着誇張的表情,看向安亦晴的目光中帶着不屑,“哦!天哪!彭小少爺,果敢王這麼高貴的身份,您怎麼敢用那麼不靠譜的中醫?!”
彭澤皺了皺眉頭,覺得這個醫生的想法實在是太偏激了。他剛要開口辯駁,安亦晴忽然打斷了他的話。
“不靠譜?這位醫生,你有什麼依據說華夏國的傳統醫術不靠譜?”安亦晴聲音有些冷,眉眼也有些冷,雙眸凌厲的看着那個男人。
“哼!這還需要什麼依據嗎?只是幾片葉子就能治好疾病這種觀點是僞科學的!我們應該相信西醫!相信醫療儀器!這位小姐,彭老的子彈剛剛取出來,我勸你還是不要亂碰,不然出了事情可是你這種赤腳醫生承受不起的!”男醫生輕蔑的看了安亦晴一眼,語氣中帶着無盡的嘲諷。
“喂!你說話怎麼這樣?這是我的姐姐!”彭澤受不了了,大聲質問。
男醫生的臉色立馬變了,笑得跟一朵花兒似的看着彭澤,輕聲說道:“彭小少爺,您千萬不能被這個赤腳醫生給騙了。我去過華夏國,那個國度的騙子非常多。特別是那個什麼中醫,簡直就是騙子中的騙子!真不知道華夏人爲什麼這麼愚蠢,竟然信那種東西!”
彭澤的小臉徹底黑了,他冷冷的說道:“勞魄醫生,你似乎忘了我也是個華夏人!我爺爺同樣是!”
勞魄醫生表情一僵,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小少爺,您和彭老可是果敢的……”
“我和爺爺都是華夏人!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彭澤到底還是年紀小,暴脾氣說來就來。當場給勞魄醫生甩了臉子,也不管對方是不是他爺爺的主治醫生。
勞魄醫生的臉面有些掛不住了。他不是彭少懷的人,只是這家醫院花了大價錢請來的特聘教授。因爲昨天晚上病人太多,所以匆忙之下派了他指揮醫護人員給彭少懷進行手術。在此之前,他對果敢王並不瞭解,對彭少懷的華夏情結也一無所知。
“小少爺,您……”勞魄醫生的臉色也有些不好了,他到底還是不清楚“果敢王”這三個字所代表的的含義。
彭澤還要再說些什麼,卻被安亦晴一把拉了回來。
“勞魄醫生,不要爲難小孩子,我來跟你談談。”安亦晴一口流利的英文,神色淡定而從容,“勞魄醫生,看你的樣子是緬甸人?”
勞魄高傲的擡了擡下巴,“當然!土生土長的緬甸人!”
“原來如此。”安亦晴點點頭,“據我所知,緬甸的傳統醫學有四類,德沙那醫學、貝西加醫學、內卡塔醫學和維加達拉醫學。其中,包含了佛教教義、草藥醫學、黃道十二宮、煉丹術等諸多內容。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緬甸的傳統醫學應該使用的是草藥、占卜、宗教醫師療法。勞魄醫生,貴國的傳統醫學和華夏國的中醫如此相似。你既然如此看不起那些破葉子,是不是也代表着你看不起自己祖國的傳統醫學?”
勞魄醫生被安亦晴問的啞口無言。他一直醉心於西醫,大學是在米國唸的,一身醫術和醫學理論也是在米國學的,他早就成爲了一個忠實的西醫擁護者。至於緬甸的那些勞什子的傳統醫學,他連聽都沒聽說過好嗎?
“這、這位女士,請你不要在這裡滿口胡言。緬甸怎麼會存在那樣唯心主義的東西!”勞魄還想做最後的掙扎。
“噢?不存在?”安亦晴冷笑一聲,不知是在嘲諷勞魄的無知還是在嘲諷他的死性不改,“勞魄醫生,人可以無知,但不能無恥。你不知道的東西就是不存在嗎?你不瞭解,只能說明你孤陋寡聞。緬甸的傳統醫學真真實實的擺在那裡,但凡一個真正對祖國熱愛的醫者都會知道一些,倒是勞魄醫生你這麼個土生土長的緬甸人,竟然一無所知?我不得不懷疑你從醫的目的和醫德!”
安亦晴轉身對彭澤說道:“小澤,你有權利更改主治醫師嗎?”
“我沒有,但是我可以給我爸打個電話,他可以吩咐院長換掉主治醫師。”彭澤對安亦晴的崇拜又加深了一層。
“那好,打個電話給你父親,麻煩他將你爺爺的主治醫師換一下吧。這種沒有醫德的人還是別要了,當心治出人命!”
“好!我馬上打電話!”
說罷,不顧衆醫生的目瞪口呆,彭澤快速撥通了自己父親的電話,簡單的講了一下事情的經過後,彭澤的父親乾脆利落的給院長下達了通知。
從打電話到下達命令,只是不到兩分鐘的事情。勞魄醫生在接到電話時,還沒從安亦晴帶給他的驚嚇中緩過來。
“喂?院長?什麼?!你竟然真的要開除我?!”勞魄醫生彷彿是一隻被踩了爪子的老母雞,瞬間蹦了起來,“院長,你要知道如果我不幹了,你們醫院就少了一個主力!我可是米國有名的心內科醫生!喂?院長?院長?!”
勞魄醫生喊了半天,發現院長那邊早已經掛斷了電話。他在這家醫院的工作到此爲止,成爲了醫院裡有史以來第一個被院長親自驅逐的醫生。
“你、都是你做的!你憑什麼讓院長驅逐我?!”勞魄手中握着電話,死死的瞪着安亦晴,似乎要將她盯出一個洞來。
“勞魄醫生,你有時間在這兒喊,還不如趁這時候再出去找一份工作。小澤,讓外面的人送客!彭爺爺的身體我來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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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好累啊…。求安慰,求虎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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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文輕鬆甜寵,一對一。
唐七糖,上一世因賭而穿越而來,附身爲聾女,古靈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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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不如我們賭一個?我輸了,我歸你;我贏了,你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