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有安定打一針就好了。”暮雪說:“小嫂子,這太危險了,平時我們都不在,要不然把她送精神院或者療養院去吧。”
“不行。”我毫不猶豫的說:“我答應她,這裡以後就是她家,我認了她當乾媽,怎麼能把她送走。”
“可是……”
就在大家手足無措的時候,一道身影從門口竄了進來,還沒看清楚怎麼回事,女人就停止了掙扎,頭一歪,昏了過去。要不是嘉樂扶着,就摔地上了。
“雲磊。”
“幸虧我來得及時。”宋雲磊轉身,手裡拿着一根針管。
“你怎麼來了?”我驚訝的看着他,今天大年初一,走的時候不是說過了初五纔來嗎。
“還有我。”
方鐸手裡拎着一個醫藥箱,慢悠悠的走了進來,把藥箱往茶几上一放,“聽說你帶回來一個流浪的女人,還精神失常,我們能放心嗎。”
我撇了撇嘴,“又不是洪水猛獸,你們至於嗎。”
“誒,話不能這麼說,要不是昨天是除夕,我們倆昨晚就飛回來了。”宋雲磊把用過的針管清理了,去洗手間洗了手,出來又道:“姑奶奶,你現在身體什麼情況你不知道嗎?這萬一有個什麼閃失,我們倆去哪陪上官逸一個兒子?他還不打死我們。幸虧我們來得及時,我有先見之明,不然真出了事可就不好玩了。”說着得意的瞟了眼放在茶几上的藥箱。
“你是怕上官逸揍你啊,我還以爲你天不怕地不怕呢。”我戲謔的笑道:“正好,吳阿姨做飯呢,今天暮雪和嘉樂也在,熱鬧了。”
這四個人也是第一次見面,我一一介紹後,大家倒也不覺得生疏。
嘉樂和宋雲磊兩個人合夥把乾媽送回到房間,看着她昏睡的樣子,我心裡有些難過。
“雲磊,你給她看看,有沒有希望治好?”
宋雲磊把手搭在乾媽的脈搏上,手指不斷的輕輕敲擊着,過了好半天才說道:“她身體狀況還行,不過腦子裡有腫塊,壓迫神經才導致失憶的吧。”說着擡手拂開乾媽因爲剛纔發瘋散亂在臉上的頭髮。
“嘖!”他眉頭突然皺了起來,連同一旁的方鐸也微微蹙起了眉頭。
“怎麼了?”我以爲他們是因爲她臉上猙獰可怖的疤痕,“你們倆一個醫生,一個刑偵學家,還怕這點傷?”
“不是。”兩人異口同聲。
他們你看我我看你,房間裡的氣氛突然安靜下來,也有些沉重。
“方鐸,你也覺得有點熟悉是不是?”宋雲磊凝眉看着乾媽露出的那一小半沒有疤痕的臉問。
“嗯,但想不起來是在哪見過,我就是覺得這眉眼特別熟悉。”方鐸的蹙眉沉思,犀利的眼光始終盯着乾媽昏睡的臉龐。
“你們倆說什麼呢?”
我狐疑的看着這倆人,一個流浪的女人,南疆離京都那麼遠,而且這倆人一個東北的,一個國外剛回來,怎麼可能見過她。
“我說真的。”宋雲磊認真的看着我,“要是我一個人覺得她熟悉也就算了,可方鐸也有這種感覺,就說明我的感覺不是憑空來的。”宋雲磊又看了一眼乾媽緊閉的眉眼,“你在哪裡遇見她的?”
我看宋雲磊這麼嚴肅,就把遇到乾媽的情景說了一遍。
“你想到什麼了嗎?”宋雲磊看向方鐸,方鐸搖搖頭,“還沒有,不過憑我的直覺,你可以放心的給她治病,她不是壞人,至少不會傷害君悅,而且,她的瘋癲絕對不是裝的。”
“那倒是,我對自己的醫術還是有信心的,在我面前裝病還真不可能。”宋雲磊頗爲得意的揉了揉鼻子,嘚瑟的很明顯。
我不關心乾媽是誰什麼來歷,我關心的是她的身體能不能恢復。
“雲磊,你說她腦子裡有腫塊,會不會危及生命,要不要做手術?”對我來說,她恢不恢復記憶也不重要,只要她沒有生命危險就好。
“那倒不需要,至少暫時不用。”宋雲磊沉思了一下,“我帶了些鎮定的藥過來,防止她再有這種情況發生,平時可以吃些口服的。至於腦子裡的腫塊,這個也先用藥物看看,據我觀察她的腫塊時間不短了,也沒有出現什麼異常症狀,不過也是個奇蹟。關於她失憶的事情,這個也得看個人意願。
有的臨牀患者是潛意識逃避,剛剛我看她的樣子,是受了什麼刺激,就怕她自己不願意想起來。”
宋雲磊說的這種狀況我也聽說過,醫學上的確有這種例子,還有選擇性失憶的。
“這都不重要,只要人活着就好了。”
吃完晚飯,嘉樂回了駐地,暮雪明天早班,我就讓她在家裡睡,等明早讓司機送她。
新年的第一天,萬家燈火的時候,我一個人穿了大衣走進花園。
坐在鞦韆上,想着和上官逸的點點滴滴,想着從第一次走進這裡的往事。
“上官逸,你現在在哪裡,有沒有想我?”我在心裡默默的問,不知不覺眼淚竟流了出來。
快兩個月了,毫無音訊,一點消息都沒有。
“嗯,她很好,就是妊娠反應有點嚴重。”
黑暗中,我隱隱聽見有人的說話聲,雖然很輕,但我還是聽得清楚,話裡話外說的都是我的情況。
我狐疑的循着聲音的方向,悄悄的走過去。
“你什麼時候能跟她聯繫,我看她很想你,也很擔心你。”
方鐸!花園的角落裡,我看到方鐸在講電話。
“好,我知道。”
“方鐸,你在跟誰打電話。”我按捺不住心裡的衝動,本想偷偷躲在暗處聽一聽,但行動快於大腦。
“君悅!”見到我方鐸的臉上明顯閃過一絲慌亂,他匆忙收了電話,連再見都沒說。
這讓我更加懷疑,電話那頭的人,是不是上官逸!
我實在想不到,誰還能通過方鐸打聽我的消息,誰能讓方鐸這樣一個不可一世的人,像是彙報一樣的語氣說話。
可如果是上官逸,爲什麼他可以跟方鐸聯絡,卻不能跟我聯絡。他看到我給他發的短信了嗎?他知道我已經懷了他的孩子嗎?
“是不是上官逸的電話?”想着我直接問出口。
“你怎麼還沒睡?這麼晚出來也不怕着涼,還懷着身孕呢。”方鐸不回答我,而是轉移話題,這讓我更加堅定了心中的想法。
“是上官逸是不是?你把電話給我,我要跟他講話,我要問問他,明明可以聯繫爲什麼不聯繫我?”
看着方鐸手裡的電話,我也顧不得什麼禮數,顧不得合不合適,直接上去就要搶。
“君悅,你誤會了,不是上官逸。”方鐸的身手是很敏捷的,輕鬆的躲過了我。
“那是誰?爲什麼你們的交談中會涉及到我?”我步步緊逼的追問。
“是,是藍雨。”方鐸說:“她向我打聽你的情況,知道你身體現在需要休息,好多天沒見你了,就給我打個電話問問。”
“藍雨?”我目光緊緊的鎖在他的臉上,“她是我的朋友,爲什麼給你打電話?她要問候我可以直接給我打電話的,方鐸,你是把我當小孩子哄嗎?”
我跟藍雨的關係確實很好,自從坤鵬公司的事情處理完以後,我就再沒有在公司露面,娛樂這塊我也都交給了藍雨打理。她要問候我也是正常的事。
“這麼晚了,她怕打擾你休息,她那也剛忙完,就給我打電話問問。”
“你在騙我。”我眯着眼睛,對於方鐸的話一個字都不信。
方鐸見我還是不相信,似乎在下一個很大的決心,看着我說道:“我實話跟你說了吧,我跟藍雨在交往。”
這?怎麼可能,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怎麼都不知道?我記得他們兩個只是在機場的時候見過一面,還吵了一架,這才過了多久,怎麼可能就談起了戀愛。
“你騙誰呢,你們倆總共就見那麼一次面。”
“後來在公司也見過。”方鐸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其實第一次見她我就覺得她很特別,還是第一次有女孩子敢公然跟我吵架,挺有趣的。後來在公司遇到我就要了電話號碼,然後就……”方鐸聳聳肩,“感情這種事情誰也說不準,感覺來了,躲也躲不掉,你是過來人,你懂得。”
方鐸說話的時候,我始終盯着他的臉看,不錯過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他在說到藍雨的時候,眼中的光亮,那種含情脈脈不是裝的。他說的對,我深愛過,自然明白那種目光只有在談到心愛的人才會有。
難道是真的?我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那你爲什麼看見我躲躲閃閃的還掛了電話?”
“這不是不好意思嗎?再說我這也剛追她,她也沒答應我呢,革命尚未成功。”說着還搖頭嘆了口氣。
我抿了抿脣,他說的也有點道理,但心裡還是犯嘀咕,“那你給她撥回去,我跟她說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