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紀安要來見我,我有些忐忑,但仔細想想,見面的地點在我辦公室裡,他應該不會怎麼樣,也就稍稍放心了。
第二天下午兩點鐘,他準時到了我辦公室,不早不晚,剛好兩點鐘。
“真準時。”我笑着說,叫秘書進來給他倒了杯熱茶。
奚紀安笑意盈盈的坐在沙發上,他說:“我不愛喝茶,來杯咖啡吧。”
秘書又給泡了杯咖啡放下來,他輕輕抿了一口,皺了皺眉頭,說:“你現在架子越來越大了,我請你過去,還不去?”
“呵。”我沒忍住笑出了聲,“你請我過去想幹嘛我心裡可一清二楚,上次的教訓很慘痛,我不會忘。”
“那你可真膽小。”
我輕哼一聲,“別說這些有的沒的,如果我沒猜錯,你今天來,是因爲前幾天網絡上的那些事情吧。”
他點頭,我又道:“你覺得是我做的?所以想給我點顏色看看?今天看起來,是有備而來。”
他攤了攤手,“前面都說對了,但後面不對。我沒什麼顏色要給你看的,現在我在網絡上就是一條人人喊打的狗,真沒法給你什麼顏色看。”
雖然他話是這麼說,但我看的出來,他眼裡的憎恨是難以掩藏的。他就是想給我點顏色看看,想教訓我,而且現在穆沉言昏迷不醒,沒法幫我,他想要爲難我,那是輕而易舉。可是爲什麼又這麼說?
我很疑惑,他又道:“溫酒,那幾十年前的事情,我做的不對,也不想再提,穆沉言也不想提,你爲什麼要將它公之於衆?難道你就不怕他醒來之後生氣麼?”
我說:“你懷疑我很正常,但是我可以告訴你,這件事情不是我曝光出來的。我知道穆沉言會生氣,所以我不會這麼做。”
他輕哼一聲,雙手握成了拳頭,“只有你纔會這麼做。”
“我可以告訴你,曝光這件事的人是穆信榮。”我看着他的眼睛,語氣篤定,“如果你不信的話,可以順着那些媒體查下去,肯定會有蛛絲馬跡。”
他半信半疑的看着我,我又道:“你別覺得我是故意引導你,把視線轉移到穆信榮身上,我可沒那個功夫。我每天要工作,還要照顧老公女兒,忙的要死。”
他抿了抿脣角,說:“你怎麼知道會是穆信榮?”
“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只有那麼幾個,我自己沒做過,心裡清楚的很,你和奚維雯也不會做,那麼剩下的就是穆信榮。他一直想要報復你,這是個極好的機會。”是
之所以這麼跟奚紀安說,我是想讓他和穆信榮互相牽制,使得兩邊平衡,這樣我和穆沉言才能過的安穩點。
奚紀安考慮了幾分鐘,說:“我自己會查的。如果我查出來,不是穆信榮做的,你給我做好心理準備,等着公司破產。”
奚紀安即使沒有了,現在的奚氏集團,那他還有一家連鎖超市,在東宜市還是舉足輕重的人物,我依然惹不起。
“我問心無愧。”我聳了聳肩膀,一副坦然的樣子。
奚紀安捏着手指,又沉思片刻,道:“暫且相信你。”
話音落下,他起身,準備離開。我說:“夜路走多了,總會裝見鬼。自己做過什麼事情,心裡應該有點數,會不會遭報應,也應該知道。穆沉言變成現在這樣,究竟誰是真兇,我想你應該比我清楚。
“我現在一心想經營好公司,照顧好老公和女兒,所以沒什麼精力再去管那些,但這並不代表你做得對,所以請你以後,永遠都不要再打擾我和穆沉言。”
他忽然笑了起來,“既然你知道,就打算這麼輕易的放過我?”
“本來不想,但好像沒什麼意義,又不能讓穆沉言醒過來。”我鼻子酸了,有些想哭,低下頭去不想讓他看見。
穆沉言因爲他現在還躺在牀上,昏迷不醒,這件事情不會過去,以後的日子還長,我會慢慢報復他。而現在跟他說這些,不過是想讓他覺得我婦人之仁,對我沒有那麼防備。
“你真是比我想象的還要善良。”他笑出了聲,是那種很諷刺的笑。
我沒有他想象的那麼善良,一切不過是表象而已。
他走的很快,我稍稍鬆了口氣,覺得疲憊不已。
晚上我在公司加班到十點鐘纔回去,到家的時候暖暖已經睡下了,保姆在收拾客廳和廚房。
“今天穆沉言情況怎麼樣?”我問那個專門照顧穆沉言的保姆。
她正在廚房裡掃地,回頭看我一眼,說:“太太,你不是派人回來把先生接到別的地方休養了嗎?”
“啊?”我以爲是自己聽錯了,還是自己記憶錯亂,居然做過這件事情,都忘記了?
“今天下午,來了兩個醫生,把先生給接走了,說是你安排的,要送到私人醫院去休養,這樣更利於他的病情。”
那瞬間我是懵的,我不記得自己做過這樣的事情,她爲什麼這麼說?還是,她只是跟我開個玩笑?
我往樓上走,進了臥室之後,裡邊空蕩蕩的,他確實不在了。我慌了,對身後跟來的保姆低吼道:“我沒有打電話給你,沒有親自跟你說,你怎麼能讓別人把他帶走呢!你沒腦子嗎?”
她也懵了,緊張的問,“那,那太太你,沒有安排人嗎?”
“是的!”我低喝,“我今天一直在公司,從來沒有安排過人來把他接走!”
她一下就着急了,慌亂的說:“太太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聽那兩個醫生說,是你安排的,我才放心的讓他們把先生帶走的!”
“那些人長什麼樣子?有沒有說是哪個醫院的?”
她搖頭,“沒有說,就說是私人醫院的。兩個男醫生,一個高高瘦瘦的戴着眼鏡,還有一個稍微壯一些,長了一對臥蠶眉。”
我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這個時候不能着急,不然什麼辦法都想不出來。
對方這麼做,肯定是有目的的,而穆沉言被帶走,最難受的人肯定是我,對方應該是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暫時還不會傷害穆沉言,那他一定也會聯繫我的,我只要耐着性子等就行。
想到這裡,我也稍稍鬆了口氣。
我回到了了客廳裡,坐在沙發上,深吸了一口氣。雖然想對方暫時不會傷害穆沉言,但我還是很擔心他,想他睡得地舒不舒適,有沒有人給他按摩活動筋骨。
保姆一直我旁邊,跟我認錯,我嫌她煩,說道:“你先回去吧,沒你什麼事了。”
“啊?”她的臉上色拉了下來,“太太,你這是要解聘我嗎?”
“再說。”我不耐煩道。
她還想說什麼,被我一個眼神給瞪回去了。
又是失眠的一夜,早上也沒什麼精力去公司,在家陪了暖暖一上午。她還不知道她爸爸已經不見了,一直咿咿呀呀的要進臥室,看到臥室的牀上空蕩蕩的時候,她用一種很疑惑的眼神望着我。
我一下就忍不住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我抱緊了她,說:“暖暖乖,媽媽會把爸爸找回來的。”
她摟着我的脖子不吱聲。
下午的時候我和暖暖去了麗姐家,她管理酒吧,有時候到凌晨三四點纔回來。我所以我到的時候,她剛起來,正準備中飯。
她見我來,笑道:“吃過中飯沒?要不要一起?”
我搖頭,“吃過了。”
她看出來我的情緒不太高,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別太擔心。”
“麗姐,穆沉言不見了。”我擡頭看她,聲音很輕。
“啊?”她吃驚的張大嘴巴,“什麼意思?”
“就是,他不見了……”我咬了咬脣,“昨天我一整天都在公司,晚上到家裡才知道,下午家裡來了兩個醫生,把他給帶走了,還說是我安排的。”
“那你的意思是,沒有安排?”
我點頭,“所以我想讓你幫我查一下,我主要懷疑穆信榮和奚紀安。”
好像除了他們兩個,也沒人會這麼做了。我覺得可能是他們發現,我在利用他們互相牽制,所以才遷怒於穆沉言,想要報復我。只是,我不知道穆沉言現在被他們藏在哪個地方,也不敢輕舉妄動。
“明白,我會查一查他們的,幫你把人找出來。”
“好。但是,千萬別驚動了他們。”
“我知道,我會讓手底下的人小心點的。”麗姐點了點頭,又輕輕嘆氣,“也真是苦了你了,一個人帶着孩子,還要管理公司。你看看,多久沒保養了,臉上皺紋都出來了。”
我心一沉,伸手摸了摸臉,確實忙的很久沒有保養過了,再加上長時間情緒不佳,皮膚狀態很差,早上照鏡子的時候,也發現自己老了很多,可我根本沒心情管這些。
麗姐說:“知道你現在過的苦,但也別忘了打理自己。要是哪天穆沉言突然醒過來,也不想看見你這個樣子是不是?”
穆沉言要是知道我過得這麼不好,一定要心疼死了,也一定會責怪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