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月4號晚，穆信榮來找過你？”穆沉言眯着眸子看他。
“4號晚……4號不是他出事的那個晚上？”大鬍子震驚，“他沒來過啊，我跟穆老闆最後一次見面，是上個月30號，當時我去了他家裡，後來就沒見見過，沒想到會出事。”
這跟我想象中的回答有些不一樣，因爲我一直有種直覺，穆沉言那天晚上見到的人就是這個大鬍子。
穆沉言道：“穆信榮跟我說過，他那天晚上是來接見你的，你爲什麼撒謊？”他凌厲的目光讓人膽寒，大鬍子看上去粗獷，但沒什麼氣場，聽到穆沉言的話之後，臉色變了，看上去很慌張。
他有些結巴的說：“沒有啊，他真沒來見過我，怎麼會這麼跟你說？是不是弄錯了？”
這反應，讓我更加確定他是在撒謊。可是，穆信榮明明來見過他，他爲什麼要撒謊？難道說，穆信榮的死，跟他有關？可他不是穆信榮的朋友麼，會害他？
我有些想不通，皺起了眉頭。
穆沉言低聲道：“你在撒謊。”雖然聲音不大，但足夠有威懾力，大鬍子愣了一下，連連否認，“我沒有撒謊，那天晚上我老早就睡覺了，真的沒有見過穆老闆。第二天一早起來看新聞，才知道他出事的。”
“你不承認，難道是他的死跟你有關？”穆沉言的嗓音略微有些沙啞，看來他的想法給我是一樣的。
大鬍子臉色鉅變，立即擺手，“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這是在污衊我。我那天晚上，一晚上都在家裡睡覺。”
“可有證人？”
“有有有。”他點頭，“我有個女人，那天晚上她陪我一起的。”
“把她叫過來。”穆沉言冷聲道。
大鬍子答應了，給他那個女人打了電話，那女人不情不願的，後來大鬍子說要給她買包包，她才答應過來一趟。
來的挺慢的，等了大概半個小時纔到。
是個濃妝豔抹的女人，穿的很清涼，身材挺不錯的，不過一身的風塵氣，一看就是風月場上的女人。
她坐下，兩條細長的腿疊加在一起，一臉不耐煩的說：“哎呀，到底怎麼回事啊？”
“這個月的4號晚上，你是跟我在一起的吧？”大鬍子望着她，她輕哼了一聲，臉色變得緋紅，“你還好意思說，折騰人家一晚上，臭不要臉。”
大鬍子笑了起來，“穆先生，你聽見了吧？這事兒真的跟我無關，你可不能亂懷疑我。”
大鬍子被懷疑之後，沒有任何的生氣，而是很慌張，又找了證人過來，給我一種很迫切的要撇清關係的感覺。我還是不太相信他，轉頭看了穆沉言一眼，他沒說話，像是在考慮什麼。
我和他現在還沒有足夠的證據，也不好血口噴人，只能慢慢再蒐集證據了，說道：“既然如此，就當我們打擾了。”
穆沉言輕輕嘆了口氣，“走了。”他很冷漠，起身就走，我跟在他後邊。
上了車之後，我坐在副駕，繫好安全帶之後問道：“你怎麼看？”
“他一定在撒謊，那個女人收了他的錢。”他的語氣很篤定，跟我想的也差不多。
“那現在要怎麼辦？”
他沒回答，拿出手機撥了通電話，我瞥了一眼，是打到警局去的。
他開了免提，電話接通之後，他道：“李隊長，有一條新的線索提供給你，穆信榮死的那個晚上，見過一個叫羅金成的男人，住在高新區。”
“是嗎？”李隊長的語氣半信半疑，“穆先生還兼職辦案了？”
“等你們查到真相，我怕是早就被那些媒體黑成殺人兇手了，所以我還是決定靠自己。線索是提供給你了，查不查看你們了。”
穆沉言也沒什麼耐心跟他們多說，直接掛了電話。他道：“辦案還是警察的事，我們能做的，不過是提供更多的線索。”
我點點頭，“那個女人看上去給錢就能收買，這樣的人，在警察面前應該不敢撒謊，順着查下去，應該能查到不少。”
*
奚氏想要度過危機，似乎挺困難的，會是個很漫長的過程。畢竟公司內部需要整頓，產品上也需要重做，做的更好才能抓住用戶。
穆沉言每天晚上都加班到很晚，有時候我會去接他，但大多數時候，他是不讓我去的，叫我在家裡歇歇。
這天晚上下了暴雨，狂風陣陣，雷聲不斷，我有些擔心他，開車去了奚氏。到的時候他還沒做好工作，但他見我過來，就立刻停了下來，說要明天再做。
我道：“不要緊的，我可以等你的。”
“不了，我想陪你。”他走到我面前，低頭凝視着我的眼睛，接着輕輕擁抱我，在我耳邊低聲說，“最近和你在一起的時間好少，一直想你，等到了週末，帶你和暖暖出去轉轉吧。”
“週末你有時間嗎？”
自從穆沉言接手奚氏，週末也是要加班的，根本沒有一點的休息時間，我實在是心疼的不得了。
“一定會有的。”他語氣堅定的承諾我。
而他說過的話，一直都是會做到的，這次也不例外。
這個週末他不用加班，想帶我們出去走走，住住民宿，享受下新鮮的空氣。我和暖暖都要去，也不好把君君一個人扔在家裡，只能把她也帶走。
君君最近都挺乖的，她出來之後心情也不錯，一直趴在車窗上看風景。
我們早上八點多出發的，開車兩個多小時，到了南原湖，民宿是一早就預定好的，入住之後剛好到了午餐時間，民宿老闆已經準備好了中飯。
民宿的老闆是對夫妻，四十多歲，看上去和藹可親，像姐姐一樣熱情的招待我們。
吃過中飯之後，民宿的老闆娘帶我們去附近的景區轉了轉，可能因爲是週末，人還是有點多的，不過還能接受。
我牽着暖暖的手，她偶爾能自己走幾步，但大多數時候都是穆沉言抱着的，我不得不感嘆一下他的好體力。
在景區逛了一圈，到五點多才回去，老闆娘說晚飯要露天燒烤，還有其他的住客和我們一起，我覺得是個不錯的建議，但穆沉言明顯不喜歡這樣的場合，一直坐在旁邊默不作聲，吃的東西也都是我給他弄的。
燒烤到晚上八點才結束，君君和暖暖都累了一天了，很快便入睡了，我和穆沉言難得有這樣安靜的時光在一起，都沒什麼睡意，兩人一塊兒坐在湖邊的碼頭上。
低頭看見的是波光粼粼的湖面，擡頭是繁星點點，明月如圓盤。夜色清涼，我和他相依偎在一起，誰都沒說話，只是這麼靜靜的坐着就足夠了。
我和他一直坐到快十二點，我打了個哈欠，他轉頭看我，“困了？回去休息吧。”
“好。”我摟着他的脖子，笑着看他，他一把抱起了我，大步走回去。
我洗個澡出來的時候，似乎聽見外辦有點吵，問道：“怎麼回事？”
穆沉言搖頭，“不清楚，我去洗澡了。”
我躺在牀上等他，外邊的吵鬧聲還是沒有停，過了一會兒就聽見敲門聲，“您好，請問睡了嗎？”
聽上去是老闆娘的聲音，我從牀上起來，“還沒，怎麼了？”
走過去開門，老闆娘站在門口，她後邊還有人，正打這手電筒，不知道幹什麼。
“你們是剛剛纔回屋裡的嗎？”
“是啊，剛回來不久。”
“哦，出了點事，警察同志想問你們幾個問題。你先生呢？”
“啊？”我驚訝，怎麼警察還來了，“發生什麼事了？”
我不安起來，心砰砰的跳，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我也不太清楚，讓警察同志跟你們說吧。”
我出了房間，怕他們吵醒暖暖，把門給關上了。看見湖邊停了好幾輛快艇，還有好幾名穿着救生衣的警察，有些吵鬧。
其中一名微胖的警察走了過來，問道：“你們是幾點鐘回去的？”
“大概不到十二點，十一點五十分左右。”我答道，“怎麼了？”
“在湖邊發現了一具屍體，你們坐在哪個位置，沒有看見嗎？”
“啊？不會吧？”我震驚，頓時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愣了片刻，走到了碼頭邊，發現快艇上放着一個黑色的裹屍袋，我也不敢多看，說道：“我和我先生就坐在這個位置，從八點多坐到快十二點，沒有發現異常。”
“一點都沒有發現？”警察皺起了眉頭。
我點頭。開始的時候我們只是靜靜的坐着，還會欣賞下湖面的風光，但後來我們聊上了天，就一直滔滔不絕的講，沒有注意周圍的事情。
警察一直在做記錄，過了一會兒穆沉言洗完澡也出來了，我跟他說明了一下情況，他皺起了眉頭，沉聲問：“死的人是誰？”
“暫時還沒覈實身份，不過他身上帶了駕照，名字叫羅金成。怎麼，認識？”
我驚訝的張大了嘴巴，羅金成，不是穆信榮那個朋友麼？他死前唯一見過的人，現在也死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